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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莫爾夫的目光落在晃動不停的鐘擺上,而他心里卻在想著另一件事。 我得提醒自己別走到陽台上去。甚至別有那种念頭!他煞有其事地思考著:千万別一不留神打開了那扇門,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原因很簡單,門外根本沒有什么陽台。原先倒是有的,可是上個禮拜六早上,不知出了什么鬼,十七樓的那個陽台突然莫明其妙的自己掉下來。 它正好砸中了十六樓的陽台,而十六樓的陽台斷裂掉下去的時候,又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十五樓的陽台,接著,十五樓的陽台砸到了十四樓的陽台,十四樓的又砸到十三樓……就這樣連續不斷的,不到一會儿工夫,這幢樓自十七樓以下的陽台全報銷了,一個沒剩,西莫爾夫的那一層----九樓的當然也在其內。 這事西莫爾夫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發怵,多虧那天他沒象往常一樣在陽台上吹口哨,否則還不連他一起跟著十七只陽台完蛋了! 好在明天修理工們就會來處理這里的事,西莫爾夫打了個哈欠想。 正在這時候,房門被擂得拼命地響起來。 西莫爾夫又看了眼牆壁上的老式挂鐘,快十一點半了,“准是拉克勒那個混蛋,他敲門從不用手!” 他起身開了門,門外那個不速之客果然是他的表兄拉克勒,那個胡子拉茬、禿頭、紅鼻,牙齒上盡是些孔孔洞洞和黃斑斑的怪人。 “怪人”闖進來時,臉上帶著某种抑制不住的激動之色。 “我發現了,”拉克勒大聲說:“這是個重大的秘密,可沒想到居然被我……” “什么?什么、什么,你又發現什么了?”盡管已是司空見慣,可西莫爾夫還是對拉克勒這种忘乎所以的大喊大叫討厭万分----況且現在又是深夜,他反感地皺起眉頭,冷冷地打量著面前這個人。 拉克勒手舞足蹈,絲毫沒有發現西莫爾夫的不快之色,他興致勃勃地說:“我敢肯定,這個發現將轟動整個科學界,整個世界乃至……” 真見鬼!每回都是這樣,發了霉的陳詞濫調沒完沒了。老掉牙的一套! “你發現什么烈性炸藥了嗎?”西莫爾夫俏皮地問。 拉克勒聳聳肩,搓搓手回答說:“不是炸藥。我得來杯水,然后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你一定會吃惊的!” “哦!”西莫爾夫很快把一杯水遞給了這個令人厭煩并且口渴了的表兄。“那我可得听听!不過你得長話短說,說完了快點回去睡覺!” “這你盡管放心,不說完我是絕不會一個人跑回去的。”拉克勒說罷,沉默了一會儿,思索開了,“讓我們就從這里開始吧----你是知道的,我們居住的這個社會,整個大自然,是一個有序的整体,正如一條鏈子上了鎖,而鏈子是一環套一環……” 西莫爾夫立刻開始抱怨了:“整個大自然?那得扯到什么時候,你干嘛不從宇宙大爆炸前的那個奇點開始說呢?” “別急,我是說,要開這把鎖,就得有一把鑰匙,而且不能----” 這時,從挂鐘內傳出“鐺”一聲。十一點半。 天哪,我今晚上八成又沒辦法睡覺了!西莫爾夫心里嘀咕道,唉,真是倒霉透了,我是他表弟。 “但是這把鎖,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打開的,因為鑰匙只有一把,而那鑰匙,也不是隨隨便便就……” “什么鎖啊鑰匙的,你到底想說什么?”西莫爾夫按捺不住叫了起來。 “啊,我是說,這得看机遇,就像太陽和月亮,你知道,光靠努力是遠遠不夠的,即使你把生命都搭進去,也未必一定成功得了,所以----” “好啦,好啦!”西莫爾夫忍著一腔不耐煩的怒火,擺擺手說:“快談正事吧!” “別忙,我已經在談了。”然后拉克勒清了清嗓子,說道:“記得那一天,我正在洗腳,當時滿腦子里想的也全是關于洗腳的事,忽然听見窗外有個人在喊:‘嘿!那是黑色星期五!’,不能否認,這一聲叫喊,打亂了我的全部思路。” ----關于洗腳的思路。真他媽的邪門!西莫爾夫暗自歎了口气。“那天是星期五嗎?”他插嘴問。 “不,那天是星期三。”拉克勒搖搖頭,“不過這和星期几完全扯不上關系,‘黑色星期五’是一种病毒……” “對,電腦病毒。”西莫爾夫馬上說。 “但還不止這些,當星期五和13號交叉在同一天時,不止是電腦,就連我們人類的生活,也會發生些奇怪的事。” “這就是你的新發現?” 拉克勒點點頭,“我查了很多報紙,在13號星期五這一天,總有些不尋常的事件發生。” “那很正常,我敢用自己的腦袋打賭,任何一個日子,世界上的某些角落,總會發生點什么事情!”西莫爾夫口气堅決地說。 “我也敢用腦袋打賭,我這絕不是在捕風捉影----用你的腦袋打賭。”拉克勒反駁道,“后來我又做了進一步的調查,發現凡是‘三’和‘五’同時出現的這天,總是事件特別多,甚至連气溫也是波動不穩的。” 扯蛋!這簡直是胡言亂語,西莫爾夫心想:三和五,這兩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數字竟然會和重要事件扯到一起去!真有你的,拉克勒! 拉克勒喝了口杯里的水,繼續說:“這种規律性使人感到非常不安,但是為了驗證我的發現并非無稽之談,我又不辭辛苦查找了數百年的大部分歷史資料,最后發現在這些奇特的日子里,的的确确或多或少都有數件大事發生,比方說:一九一四年六月二十五日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那是星期三;一九一三年三月十三日,通古斯發生大爆炸,那天是星期五,注意,這又是個‘黑色星期五’----” “進一步的捕風捉影,夸大其辭。”西莫爾夫失望地望著表兄:這家伙准是瘋了! 拉克勒沒理會表弟的話,仍然接著滔滔不絕地往下說道:“而希特勒出生于一八八九年四月十三日,那天也是星期五;愛因斯坦生于一八七九年九月二十三日,這天也正是星期五;第一個飛上太空的宇航員加加林同樣生在四月五日星期三;而拿破侖死的那天,是一八八七年六月三日,星期三;畢加索結婚那天是二月二十五日,星期三;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成稿于一六零一年三月十三日,同樣還是星期五;甚至林肯的生日----六月二十五日,星期三,他出葬那一天是二十三號,也是星期五。” “你說的是哪一個林肯?”西莫爾夫問道。 “這你毋須多問,不論哪一個林肯,反正你只要知道他叫林肯就行了。”拉克勒似乎越來越激動,端著杯子開始在屋里走來走去。 “諸如此類的例子還有許許多多,我打算把它們收集全了,匯編成一本書出版。”拉克勒接下去說。 “這是個好主意!”但我似乎一點儿也不相信! “我想這一定會引起人類文化史上的一次大變革,人們將發現打開了這把鎖后,一切現狀都將徹頭徹尾地改變。進一步研究這門學問,你或許會推算出每一天世界各地所發生的事----通過一把鑰匙,將那根鏈子一環一環地解開。” 又來了,西莫爾夫不自在地想:我討厭听到鎖和鑰匙的事,我討厭這些字眼儿!今天真是個倒霉的日子,他將目光移向床頭的日歷:三月十二日,星期四。 我要記住這一天,該死的!西莫爾夫想----慢!等等……他忽然發現一件頂好笑的事:三月十二日,星期四,真是湊巧,那么明天就該是---- 一連串的鐘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抬起頭: 夜里十二點了! 同時,西莫爾夫也看見,他的表兄拉克勒正拿著水杯,喃喃自語地推開對面的門,朝陽台走去。 哦,我忘了告訴他……“停下!”西莫爾夫見狀惊恐万分,大聲喊道,但是似乎遲了一點儿,拉克勒已經迫不急待地一腳跨出門外。 外面只有漆黑一片。惊叫聲划破夜空,一直從九樓飄墜到地面。 當西莫爾夫連滾帶爬的沖到那扇門邊時,仿佛看見空中有個穿長袍、頭頂有個圓形的光環、長著一對小翅膀的人,全身發亮,拖著無數粒星光,以快得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嗖”的一聲,筆直朝天上飛去。 此時零點鐘聲已敲過最后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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