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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納蘇醒過來,漸漸恢复了体力。他悲哀地看了一眼遇難的同伴,朝著無邊無際的火星沙漠走去。 他走呀走,時間仿佛凝固了。最后,他來到一座大山前。食物早已吃光了。四只水壺只剩下一只,而這一只水壺也差不多要空了。所以,只有在渴得難受的時候,詹納才用水潤一潤干裂的嘴唇和腫起的舌頭。 他爬上山頂,看見下面是一大片群山環抱的凹地,在凹地的中央有一個村子。他能看見村子周圍的樹木。有20幢建筑物環繞著一塊象是中央廣場的地方。這些建筑物大都造的很低,但是四周有四座高塔只聳云霄。他們在陽光中發出大理石的光澤。 詹納隱約听到一陣微弱的高音調的口哨聲。這聲音時起時浮,并不悅耳。詹納迎著聲音走去。他在岩石上滑了一跤,跌得遍体鱗傷。 來到近處,他看到那些建筑物仍然是嶄新的,光彩奪目。建筑物的牆壁上閃耀著反光。四周圍饒著綠里透紅的灌木叢,樹上結滿了紫色和紅色的果實。 詹納朝最近的果樹走去。他走到樹前,發現果樹看起來是干而脆的,而樹枝上的果實确是飽含果汁的。他摘下一個果子,小心地放進嘴里。味道很苦,他急忙吐出來。嘴里剩下的果汁燒灼著他的牙床,好象著了火一般,他感到很惡心,頭暈惱脹。他的肌肉開始抽搐,于是他不得不躺在大理石上,免得跌到。 几個小時后,他的身体才停止了發抖,他又能看見東西了。他靜靜地躺著,聚精會神地听著樹葉的沙沙聲。那种嘈雜的尖叫聲已經停止了。他心急火燎地爬起,東摸西摸地找他的槍。一种大禍臨頭的感覺使他覺得震惊,槍不見了!他什么也記不起來了。過了一會儿,他才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一個多星期以前他就失掉了槍。詹納小心翼翼地從水壺眼呷了一口水,潤一潤干裂的嘴唇,然后從兩行樹當中穿過,朝最近的建筑物走去。他兜了一個大圈子,從几個便于觀察的位置來打量這個建筑物。 在建筑物的一邊有一條低而寬的拱道一直通到建筑物的內部。他通過拱道能隱隱約約看到大理石地板發出的微光。他決定進去看一看。 他選擇了四座高塔中的一座。來到高塔前,他發現高塔的門很矮,只能爬進去。他彎下身子,朝里爬去。 一會儿,他來到一間沒有家具的房間。几條大理石柵欄從大理石牆壁上伸出來。這些柵欄圍成一套包括四個房間的房屋,像是低而寬廣的四間畜舍。每間畜舍有一條在地板上挖出來的食物槽。 第二所房屋裝有四塊傾斜的大理石板,斜斜地向著一座高台升起。在比較低的地板上一共有四間房間。其中一間裝有環形的扶梯,顯然是通到塔上的房間里去的。 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物。沒有動物就沒有食物,也就沒有獲得食物的机會。詹納發狂似的從一所建筑跑到另一所建筑,窺視著靜悄悄的房間,不時停下來嘶啞著喉嚨大喊大叫。最后,他走到第四個最小的房間的時候,他覺得已經找到盡頭了。靠近這房間的一堵牆壁有一間畜舍,詹納太疲倦了,他躺在那里,馬上就睡著了。 醒來時他開始意識到兩件事,這兩件事是連續發生的。第一件事發生在他睜開眼之前——口哨聲又響起來了,聲音尖而高,時隱時現。第二件事是有一小股水噴到他身上。水有股嗆人的气味。他急忙流著眼淚從房間里爬出來。由于化學反應,他的臉感到像火燒一樣疼痛。他急沖沖地用手帕揩拭著臉部和其他裸露部分。 他跑到外面,在那里停下來,想弄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村子似乎沒有改變。 樹葉在微風中抖動。太陽在山頂上懸挂者著。 詹納從太陽的位置推測到這是第二天早晨了,他至少睡了12個小時。耀眼的白光照遍了山谷。半藏在樹木里的建筑物閃閃發光。他置身在一片綠洲里,然而這綠洲卻不是為了人類而存在的。對他來講,有著有毒果實的綠洲更像逗人的海市蜃樓。 他又回到建筑物里。在他睡過的房間里,噴射的水流停止了,沒有留下一點气味,空气是清新、清洁的。他想,也許在很久以前,這里住著火星動物,它們習慣早上沐浴,這噴射的水流就是為它們准備的。 他把腳伸進畜舍,可是他的臀部剛進入畜舍入口,從天花板上就有一股淡黃色的气体噴射到他的兩腿上。詹納急忙离開畜舍。噴流突然停止了。 他再試一次,結果還和前次一樣。 詹納又踏進另一間畜舍。他的臀部剛一進去,熱气騰騰的粥就裝滿了牆壁旁邊的食物槽。他把手指插進粥里去,然后又把手指放進嘴里。那東西淡而無味,像是煮熟了的木質纖維。 詹納無精打采地向外走去。那尖銳的聲音又響起來。現在,他好象對那聲音有點适應了,對這微妙的變化,他自己也感到惊奇。他環視四周,想确定那聲音的來源,可是卻似乎沒有來源。每當他走近聲音最響的那個地點,聲音就會消失或轉移到別處去。 他在沙地上坐下來。現在該怎么辦呢?他用火燒似的舌舐著干裂的嘴唇頭。他很明白,如果不能改變建筑物里自動化的食物制造机,他將會被餓死。這机器可能藏在地板下面,或是藏在牆壁上的某處。 古代火星文化的殘余在這個村子里保存下來了。居民們早已死掉、但村子卻還活著。他們給可能到來的火星人提供避難所,而這一切對一個地球人卻毫無用處。 詹納站起來,他估計自己還能堅持三天,在這三天里他必須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彎下身子去拔一株小灌木。灌木很容易就被拔出來了。有一塊大理石附在上面,大理石下面是沙子。原來這是一座建立在沙子上面的村子,火星是一個由沙子构成的星球。 詹納跪下來,他想剝下一塊大理石片,他的手還沒接触到它,他竟改變了顏色。石頭正在變成透明的桔黃色。他的手剛摸到大理石上面,就感到被燒的劇痛,他一下把手縮回了。他的皮膚已經被燒掉,血泡也燒出來了。 村子很寂靜,他在保衛自己,免受別人的攻擊。從已經發生的情況看,只可能推出一個違背常識的結論:這個孤村是活的。 詹納又回到建筑物里。怎樣使活著的村子知道它必須改變它的生活方式以适應它的新主人呢?怎樣才能使它知道他需要的食物的成分呢? 怎樣使它知道他每天早上要享受的是水沐浴而不是毒气沐浴呢?詹納開始瘋狂的搜尋他的口袋。他的身上裝滿了零星的小器材。 詹納打著了打火机,用它去燒大理石。“大理石”气得發紫,整塊地板都改變了顏色。詹納又向食物槽走去,用折刀刺激它。村子仿佛意識到詹納的意思,食物又由深灰色變成了淡淡的乳白色。 詹納把手伸進食物里,但是又連忙把手縮回,手指被燒得很痛。 村子是有意把會毀掉他的食物給他吃呢,還是本想滿足他的要求,但卻不知到他想吃的東西是什么樣子?他決定再試一次。他走進隔壁的畜舍。 這一次涌出來的是沙礫般的黃色食物,它不燒痛他的手指,但他嘗了一口就吐出來,那像是一种由粘土和汽油混合成的東西。 殘留在他嘴里的令人惡心的味道使他更渴,他迫不及待地旋開水壺。在他喝水的當儿,不慎把几滴水滴在地上。他赶緊爬到地上把水舔干淨。怪事出現了:他剛舔干淨水滴,另一滴水又從地面上擠了出來,在落日的余輝中閃閃發光。他惊异地注視著石板上的水滴,彎下身去把它舔光,直到石板上再也不滲出水了,他才站起來。 他又吃了一惊,那剛才滲水的石板已經開裂了。很明顯,构成地面的物質在產生水的過程中瓦解了。詹納總共喝了1英兩水。 這件事使人信服地證明,村子是愿意使他高興的,但如果村子每逢給他一點水就不得不毀滅本身的一部分,那么,這种供應顯然不是沒有限度的。 他急忙爬上高台——那火星動物的床——躺下來,想把自己的体溫告訴它。然后“床”的溫度像火一樣烤著他,使他不能堅持下去,他只好爬起來。 他又向食物槽走去。在食物槽邊,他開始翻口袋。終于發現一些面包渣和肉的碎末以及牛油和其他一些無法辨認的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把刮下的食物放進食物槽,等待著。一會儿,食物槽里出現了濃濃地奶油似的物質。他嘗了一下,那東西帶有不新鮮食物的刺鼻的霉味,但是可以吃了。 吃完了這一頓,他開始沿著直通樓上的扶梯走上去,一直爬到塔頂。他站在塔頂向遠處望去,目力所及全是一片荒涼的沙漠,地平線隱藏在滾滾沙塵之中。詹納心里升起了一种絕望的情緒。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次他去取食,施舍給他的水總比上一次少一些。他常常對自己說,這是最后一頓飯了。更坏的是,他不适應這种食物,因為他用不新鮮的食物給村子做了樣品,村子只能供給他發了霉的食物。吃了這种食物,他頭暈眼花,全身顫抖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他病了,病得太厲害了,竟不能走到食物槽跟前去。他躺在地板上過了一個鐘頭又一個鐘頭。最后,他感到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他便用盡最后的一點力气爬上高台。他像死人一樣躺在那儿想著:“朋友們,我就要來了!”他似乎回到了飛船的駕駛室,四周都是他的同伴。他寬慰地舒了一口气,邊進入了夢鄉。 醒來的時候,詹納听到了小提琴的聲音。他興奮起來。這村子終于把尖銳的口哨聲改成了動听的音樂聲,這村子已經适應他了!而且,他立刻感覺到高台不再那么燙人了,他的溫度非常合适,給人一种舒服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強壯多了。 詹納從扶梯上爬下來,想到最近的食物槽去。當他向前爬行的時候,他的鼻子貼近地板,食物槽里裝滿了熱气騰騰的雜燴。他把臉浸到槽里,狼吞虎咽起來。這食物有濃肉湯的味道,使他感到很可口。吃完之后,他第一次感到不需要喝水了。 “我胜利了!”詹納想道,“村子已經适應我了。” 片刻之后,他想起了一件事,便爬到浴室去。淡黃色的水流噴出來,又清涼,又适意。 詹納欣喜若狂地扭動著他的4英尺長的大尾巴,昂起他的長鼻子,讓水流把粘在他銳利的牙齒上的食物殘渣沖掉。然后,他搖搖擺擺地走出室外去晒太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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