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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祖國我愛你



  鮑果以特約記者身分,多次查找志愿軍歸俘的名單,他始終沒發現鄭黑馬的名字,他很著急。鄭黑馬的愛人美美之子,帶著她的一歲半的儿子小黑馬等候在安東。
  還算好,在第一批送過板門店軍界線的歸俘中,鮑果終于打听出鄭黑馬的下落。他說:“有個鄭黑馬是個通訊排長,是在西海岸被美國巡邏隊俘虜的,押到釜山之后,他在戰俘中不服管教,他要美韓戰俘官拿出人道主義來,他帶頭絕食,不吃豬狗都不吃的髒食。他被打得昏死過去,被戰友搶救過來,那些家伙下了話,他再搗亂就把他打死。在戰俘營里有些軟骨頭投降了,為多吃到肚里半碗飯,出賣靈魂,四處打探戰俘活動去告密,有不少戰友被抓去毒打,還有的被謀害死了。
  “就在這時,台灣國民党也來到釜山戰俘營,他們和美韓特務勾結起來。那個特組組長叫肖德剛,听說在台灣官職不低,當過蔣經國的私人大秘書,他從台灣帶來五十多人,各個都是殺人凶手。他在沒來之前,這幫家伙對美韓交到他們手中的中國戰俘,一個月內就害死五十多人,他們殺人破腹剜心割肝,煮著下酒吃,還把人頭挂在各戰俘營的門上。讓人們從門前過都得看一眼。這個肖德剛是善面狐狸,他來到戰俘營之后,把人頭摘下去了,插上了國民党旗,讓人們從旗前過都得低頭施禮,不然就不給你吃飽飯。
  “就在這時鄭黑馬把國民党旗扯下來,扔在地上用腳踩,這樣他又被國民党的特務打個半死。但他從此在戰俘營中有不少志同道合的人,發起不愿去台灣,至死也要回中國大陸的運動。他們聯合起來反抗,從黑人看守手中弄來紙和筆,寫出向聯合國呼吁書,大家在紙上簽名,有不少人咬破手指肚寫血書,由黑人遞給聯合國紅十字會,這樣國民党特務不敢明面上害人了。這時這個白臉狐狸肖德剛才出面,他勸戰俘到自由世界去。
  “鄭黑馬和几個人,用纏傷口的繃帶以紅藥水染紅,又要來黃色奎宁藥片,染成黃五角星,鄭黑馬在特務召集會的時候,把國民党旗巧妙地撕掉,挂上五星紅旗。當時戰俘們都看見紅旗了,有的人落淚哭起來了。這時國民党的特務還沒有注意,他們認為上次撕掉旗的人的心肝剜出去煮吃了。可他們沒有想到還有人敢撕掉,而且挂上五星紅旗。
  “當國民党特務發現之后,暴跳如雷,非要抓出這個做旗的和挂旗的戰俘,他們抬來一口鍋,燒開水,抓住一個膽小鬼,要剜出他的心肝。可他不知道這旗是誰做的和誰挂的,嚇得跪下求饒,特務正要動刀剖開膽小鬼肚子時,鄭黑馬走出來說:‘旗是我做的,也是我挂的。’一群特務像狼叫著扑過來。從戰俘中一起站出上百人,都扯開衣服喊:“來吧,你們這些狗雜种,旗是我做的,旗是我挂的,你殺吧!’一時特務亂了,連連對空開槍。几個彪形大漢子,扯住鄭黑馬的胳膊,扯下胸前衣服,正要用尖刀子剖開鄭黑馬的肚子時,忽然听到一聲喊:
  “‘住手!’肖德剛出現了。他擺著手說:‘都把他們放開,不管怎么說都是中國人,咱們都在异國他鄉土地上。有話咱們到台灣去商量,台灣是中國呀!’他看著這個鄭黑馬,對他笑笑說:‘你沒事了,去吧。我知道,你逞大膽,這旗不是你做的,也不是你挂的。’”
  鮑果听到這里問道:“后來鄭黑馬到哪去了?”
  那個歸俘說,這個肖德剛,天天來到戰俘營大講三民主義,大講台灣才是最自由的地方。這樣有不少戰俘受欺騙了,寫出去向書,要求去台灣。可是這個肖德剛說:“你們去台灣要表示效忠,你們身上要刺國民党旗,不然台灣不收。”
  鄭黑馬站出來大聲質問道:“我們不去台灣,因為你們賣國,投靠了美國。我就不去台灣。”
  肖德剛哈哈大笑說:“我不會強行拉你去,把你人拉去了,心不去有什么用。”
  不久,有些人在肚子上胳膊上刺上了國民党旗和國民党徽。可是又有多少人自愿去台灣呢?這時遣返戰俘的日子近了。國民党露出了真面目,在飯里、水里放上迷糊藥,使昏迷過去的人身上刺上了字和國民党徽。有些人醒后看著身上刺的東西,不知該怎么辦?肖德剛假意把他帶來的特務當眾處罰一頓,然后說:“你們可以不去台灣。我給你們出字据證明,你們身上的字,是我們強行刺上去的。不過,你們要想好,回到中國大陸,他們不會相信你們的,到那時就悔之晚矣。”
  鄭黑馬當眾砸破一個飯碗,用破碗塊使勁往胳膊刺的國民党旗上剮,立刻鮮血淋淋。他大聲地喊:“我鄭黑馬至死不去台灣,我要你們按國際法送我回中國大陸!”
  肖德剛見他能這樣大膽地當眾用破碗塊剮破胳膊上國民党旗,就由此震惊,但听他報出“鄭黑馬”這三個字,“黑馬”這兩個字使勁地在他腦海里撞了一下,他心里說:難道這就是我和水蔥子的儿子嗎?他不由得轉到鄭黑馬身邊一看,果然見他胳膊上有塊黑痣像個馬頭。他差不點喊出聲來:“你是我的儿子!”但他擺手讓特務放了鄭黑馬,又要醫官給他治傷口,別的什么話也沒說。
  過去兩天,肖德剛把鄭黑馬找到住處,問道:“你是中國東北人吧?”
  鄭黑馬翻翻眼睛說:“是東北人。”
  “我也是東北人。住黑龍江。”
  “你是被解放軍赶跑到台灣的吧?”
  “是被赶去的。”
  “當了蔣介石的奴才?”
  “是奴才。”
  “你不配和我談話。”
  “你不是想回中國去嗎?你這樣鬧,回不去。因為你是在人家屠刀下。”
  “怎么?你們要把我們上万的人全殺死嗎?量你們也不敢。”
  “但是殺几個反抗者也很容易。”
  “我不怕死。”
  “這我看出來了,不過要死得其所。”
  “這是什么意思?”
  “我也可以放你回去。”
  “讓我當叛徒嗎?”
  “沒必要。只是要你說說你的身世。沒有什么花招可耍,你害怕說出身世嗎?”肖德剛慢聲細气地問著。
  “我是共產党員。早就說過了。”
  “這不必要說。你的行動看出來了。”“我不是什么大干部的儿子,我是赶大車大把的儿子,為了躲日本鬼子,從黑龍江搬到大遼河邊上住的。”
  肖德剛兩只眼盯盯看著鄭黑馬,沉默得一言不發。半晌,他讓鄭黑馬回去了。一連几天沒有露面,听一個特務說肖德剛去漢城了。
  國民党特務趁肖德剛不在釜山,又把一些不服的戰俘捆起來毒打,趁肖德剛不在把這些戰俘押送到巨濟島——人稱死亡之島上去謀害,把這些戰俘白骨扔在海灘上。
  在往巨濟島押達時,特務把這些人用鐵絲子綁起來,就在要出發的當儿,一些美國高級軍官和李承晚高級官員陪著一個摩登女人來了。這女人有四十多歲,抹著滿臉胭脂,穿著非常華麗的衣服,從這些美國人和李承晚官員圍前圍后,低三下四的模樣,看出這個女人是個有地位的家伙。她看見要押著上巨濟島的戰俘,用鐵絲子捆綁著,她不高興地問道:“這太不人道了,用鐵絲捆人?”她是來慰問戰俘,表示她是人道主義者,她是稱為拯救靈魂代表團的團長。
  有個官員說:“小姐,這是台灣要處置的坏蛋,送巨濟島喂老鯊去。”
  “怎么能讓外國人在我們這里胡作非為。成何体統?給我放開!”女人怒气沖沖地說。
  “這不能放。這是總統應下的。”
  “這李老頭昏了,還講人道主義不?他們是戰爭犧牲品的戰俘,還犯有什么罪呢?”
  “他們不服從往身上刺字!”
  “刺什么字?我看看!”
  隨行的美國軍官和韓國官員齊聲說:“要听小姐的,不准頂嘴,你們這些混蛋。”
  國民党特務听這位小姐的口气,知道大有來歷,于是低三下四地說:“請您看,就是刺這樣的字!”他把鄭黑馬胳膊上鐵絲子絞開推過來。
  這位小姐湊向前些一看,忽然愣怔住了。好像身子晃一下,被身邊一個女佣攙扶住。她鎮靜一下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紅十字會的,會幫助你們。”
  鄭黑馬皺皺眉頭說:“鄭黑馬。”
  “啊!黑馬?”
  “鄭黑馬。”
  “什么地方人?”
  “黑龍江人,躲日本鬼子搬到大遼河邊上住的。”
  這個女人臉色煞煞白,她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美國軍官說著英語,她仔細地又看看鄭黑馬走了。
  鄭黑馬沒有被送上巨濟島,反而被關進一所單人房間里,這些房間關過朝鮮戰俘中高級職位的軍官。這時有人議論,說鄭黑馬是高級軍官,說鄭黑馬最小是個軍長。
  這個被遣返回來的戰俘當著鮑果說:“從此以后,我再沒見著鄭黑馬。他也許不被放回來了,也許被殺害了。在那里的戰俘營殺人像踩死個螞蟻一樣容易。”
  鮑果開始有些為難了,不知要怎么去告訴來接歸俘的美美之子。但他對鄭黑馬的回國并沒有死心,他多么了解鄭黑馬呀,他敢在胳膊上剮掉國民党徽,他還有什么可怕的呢?可他有些擔心的是鄭黑馬真的被害了。他仍然查看一批批歸俘名單。
  “我的鄭黑馬回來啦!”鮑果終于在一批名單中發現了朋友的名字,他激動得沖出屋子,在草地上跑了一圈。他按歸俘日期給在安東等候的美美之子發去電報。
  美美之子從安東赶到板門店來了,她已經是一名解放軍中層干部,她帶著一周歲半的儿子到軍事分界線等候親人的歸來。
  鮑果和羅英陪著美美之子來的。這天在他們翹首看著煙塵中開來一輛輛卡車,然后停下把戰俘放下車,然后又一輛輛車開走時,他們還沒有看見鄭黑馬。就在大家焦急等著的時候,突然從最后一輛車里下來一群人。
  “黑馬!”美美之子第一個發現,流著淚喊出聲來了。
  “鄭黑馬!”鮑果、羅英他們齊聲喊。
  鄭黑馬听見了親人的喊聲,他沒有邁步走來。在他身邊站著一男一女,他們站得很近,好像在談話。
  美美之子不能超過分界線。那一男一女陪著鄭黑馬向美美之子走來了。雙方辦完了交代,看出美方特別准許這一男一女陪著鄭黑馬走來了。此刻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鄭黑馬還有几步就走到歡迎他的人群跟前了。美美之子抱著孩子扑過去了。兩個人把孩子夾在中間擁抱著,半晌,鄭黑馬和鮑果、羅英擁抱。他的兩眼閃著亮光,沒有一滴淚水,但他那剛毅的臉還是那么有著剛毅不拔的神气。
  那一男一女走過來,看著鄭黑馬和美美之子,過會儿,那個女的說話了。她用日語對美美之子說:“謝謝你,要很好地待黑馬。”她給美美之子鞠一躬。
  美美之子還禮說:“我會的。”
  這女人看見美美之子怀中抱的孩子,冷丁地愣怔住說:“能讓我抱一下孩子嗎?”她看著孩子胳膊上的一塊黑痣。
  美美之子看著鄭黑馬,見男人點頭了,她把孩子送過去。
  女人接過孩子,用嘴吻著孩子臉蛋,又吻孩子胳膊上的黑痣,她小聲地哭了。那男人也看見孩子胳膊上的黑痣。美美之子抱過孩子,男人和女人有些發呆地看著鄭黑馬。
  鄭黑馬一句話沒說,對著男人和女人深深地鞠一躬。
  男人扶著女人向剛剛開來的一輛高級轎車緩緩地走去了,他們鑽進車里去了。美軍和韓軍軍官發出敬禮的口令,轎車很快地開走了。
  鄭黑馬和妻子坐上大轎子車。他親著妻子和儿子對身邊的鮑果說:“他們是我的生身父母。”接著他講出這段破碎的故事:
  鄭黑馬割斷傘,墜在海里天已經黑了,他机靈地吹鼓了救生衣,然后把身子浮在水上又吹救生橡皮舟。他感到太累了。躺在上邊休息。開頭,兩眼看著滿天星星,耳邊听著海水的濤聲,他心里一時很坦然:我死不了,最好是漂到三八線以北的海岸。他還挂念僚机陳虎的跳傘安全……他想著想著睡了。等他睜開眼晴天已經大亮了,他稍微一抬頭看見前邊一條發虛的黑線,他知道這是海岸線,可想沒有漂進公海;這到底在三八線南是北呢?他怕太陽出來美偵察机飛來巡視,別讓它獵去。于是抓起橡皮舟上小槳划水,往岸上沖去。快划到岸邊時,他抓出腰間手槍,俯下身子探頭往岸上看,海水刷著岸邊礁石濺起白泡沫,沒有別的動靜,他緊划几下貼上岸去。
  橡皮舟貼上岸了,他蹲在岸邊岩石后邊,看看沒有動靜,從怀里摸出指北針,心里發冷了,自己在三八線以南。他赶快回身把橡皮舟放了气,脫下救生衣放了气,按在海邊水里,用石塊壓住,把頭上飛行帽扔在海里,心里發堵,回頭看看茫茫大海,感到眼前大地會有更多的陷阱。离開海岸走出有二里路,在一條山溝的小村子頭上敲響一家茅草房,半晌從窗戶縫伸出個白發蒼蒼阿媽妮的臉來,說了句:“找誰?”他指指自己點點頭說:“我是中國人。”他感到憑自己這身飛行服還能說出什么話來,還是實說吧。
  阿媽妮關上窗子,悄悄地打開房門,說:“你快進屋來吧!”她說著中國話。
  阿媽妮問道:“你餓了嗎?”
  鄭黑馬說:“餓。”
  阿媽妮一邊給他盛碗苞米茬子飯,一邊還告訴他過去住在中國延邊。她看鄭黑馬狼吞虎咽吃完飯,要他赶快脫下身上飛行服,順手給他找兩件破衣服讓他穿上,把飛行服塞在炕內燒成灰了,又告訴他赶快溜出村子,過會儿就有軍隊來搜查,因為上次打仗朝中軍隊被打散几股,有的人跑上山了,不時被抓住,押到釜山戰俘營去。還告訴他,很不容易混過三八線。如果走不出去,讓韓國軍人抓住沒好,你反抗白白送死,不如扔掉手槍,讓美國黑人抓住,他們搜去你的東西,然后押你去美軍的兵營。
  鄭黑馬謝過阿媽妮,他白天躲在林子里,夜里几次都沒有摸過三八線去,探照燈四處晃,有一點動靜就開槍射擊。他餓了兩天實在走不動路了,他又出來找飯吃,被躲在村里的黑人搜查隊圍住了,他扔掉手槍被擒了,被轉送到釜山戰俘營,他以中國志愿軍通訊排長的身分被編入戰俘冊。這是他被俘的情況。
  鄭黑馬到了戰俘營,為了遣返去台灣,他不要命地反抗起來。他被關進小屋之后。肖德剛從漢城回來了,他知道有個朝鮮女人把鄭黑馬關進小屋子,還沒等他找鄭黑馬打听要問的情況,那個朝鮮女人坐著轎車來了。
  肖德剛當時沒有露面。這個女人來到鄭黑馬單間房里,她帶來一個會說中國話的老太太,她的感情很激動,劈面就問:“你叫鄭黑馬,是住黑龍江劈柴溝吧?”她甚至要去拉鄭黑馬的手。
  鄭黑馬看著這個半瘋癲的女人,說:“我是黑龍江人,為躲日本鬼子搬到遼河邊上住的,不知道什么劈柴溝。”
  “你姓鄭,那個赶大車的鄭大把是你什么人?”這女人問得好急迫呀。
  “赶車的鄭大把是我爸爸。”
  “你媽媽有一只耳朵的下唇有個豁口,她跟我講是害她的人要割掉她的耳朵落下的疤,她逃跑了,被鄭大把救下了。”
  鄭黑馬也愣怔住了,這個女人怎么會知道媽媽的身世呢?他閉緊嘴唇不回答了,他看這女人還會干什么?
  “黑馬!你,你是我的儿子……”女人雙手捂著臉大哭起來了。
  會說中國話的老太太說,這個女人是南朝鮮巨商的女儿,二十年以前替哥哥到中國去當差,她認識一個東北人叫肖德剛,他們在患難中生的儿子。她寄養在劈柴溝鄭家,后來日本人集家并屯失散了。因為你胳膊有塊黑德像馬頭,才叫黑馬的。
  鄭黑馬仍然一聲不吭,他心里想:這真是天下怪事。
  這女人雙手抖著從小皮包里取出一張發黃的照片,雙手捧著遞到鄭黑馬眼前說:“這是我攝的照片……”她嘴抖著說不下去了。
  鄭黑馬瞪大眼睛一看,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他仔細辨認是媽媽,在媽媽身后站著的是爸爸。但他不知此刻要說些什么呢?
  女人指著照片中孩子,說:“黑馬,我的儿子,這就是你呀!看看你的小胳膊上的黑馬……”她要扑上前抱鄭黑馬。
  鄭黑馬看不見那個禿頭的孩子是自己,更看不見胳膊上還有什么一塊黑馬痣。
  就在這時,隔壁門猛然被推開,肖德剛闖進來,扑到女人跟前大聲叫道:“水蔥子!”
  鄭黑馬在理智上承認這個叫水蔥子(其實叫水仙子)的女人是生身母親,那個從台灣來的國民党特務肖德剛是生身父親,對他們沒有半點感情。最后不管他們說了很多話相勸,也沒有打動鄭黑馬的心,他堅決要回到祖國。他說:“生我的是你們,但是,我是被鄭家養大的,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他們的恩。”后來也只好被遣返回來了。
  鮑果看著鄭黑馬,他是真誠愛國的,万貫家財他不貪,高官厚祿他不愛。他愛鄭家父母,他愛妻子、儿子,他是祖國的儿子。他心里想:我要寫篇“祖國我愛你”的文章。
  大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行走,鄭黑馬沉浸在妻子、儿子的溫馨中,戰爭給他這么個小人物帶來多么乖戾的命運。又將如何?
  某年國慶慶典,杜聿明、王耀武、黃維、廖耀湘、鄭洞國等原國民党高級將領和人士都被邀請去赴國宴,某省文史館員鮑世勳也參加了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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