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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亂宮闈太子淫母妃 宴仲秋康熙祭上蒼




  要說胤礽是個“扶不起的劉阿斗”,似乎也并不為過。您別看剛才他在康熙面前,又是痛哭流涕地忏悔,又是鐵嘴鋼牙地發誓,可是一出了康熙住的澹宁居,他就變卦了。這個暢春園是康熙住的夏天避暑的地方。這些年,康熙有意地讓太子常在身旁,幫助處理一些軍國大事、奏章條陳,代皇上接見大臣和外國藩王什么的,為的是讓他得到學習、歷練的机會,將來好掌國理政。所以,在暢春園里,特意划出一塊地盤來,供太子居住。這地方叫韻松軒。房屋寬敞,清涼爽人,也照樣有太監、宮女們侍候著。可這位太子爺卻并不想住在這儿,因為這里距离皇上太近了,皇上想見他,他就得召之即來,皇上要不想見他呢,他就得揮之即去。事事處處都在老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受著監督,為一點小事,也常常遭到皇上的申斥。這种狀態,使太子胤礽覺得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很不自由,也很壓抑。按常理,這次他犯了大錯,剛被皇上雷霆暴雨地訓了一頓,應該老老實實地呆在皇上身邊,或者閉門思過,或者干几樣見好的事,以博得父皇的歡心。可是,胤礽不這樣想。他覺得父皇正在气頭上,找茬儿還來不及呢,如果待在老人家跟前,那還不得天天挨訓嗎?不,不能住在這儿了,還是回紫禁城好。那里有太子專用的毓慶宮。在太子宮里,自己至高無上,說一不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把太監宮女們管住,只要消息不透露出去,皇上就管不著。這么一想,他主意拿定了。好吧,既然父皇不待見自己,那就躲得遠遠的吧。于是,他也不向父皇稟報,就出了暢春園,飛身上馬,直奔京城而去。

  毓慶宮的太監頭儿何柱儿,見太子回來了,連忙上前請安:“奴才何柱儿,迎接太子爺,問太子爺金安。哎,我說太子爺,您老气色不好啊,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太子煩躁地一揮手:“去去去,少給爺來這套。我問你,今儿有人來過嗎?”

  “哎,回太子爺。頭晌,凌普和陶奇來請安,見太子爺不在,又回去了。”

  何柱儿說的這個凌普,是太子胤礽的奶哥,現在在承德帶兵。陶奇呢,是順天府的同知,凌普的好朋友。前些日子,凌普帶著陶奇來過。太子答應提升陶奇做直隸省監察御史。今儿他倆為啥來,是明擺著的。太子也并不在意,接著問:“王師傅來了嗎?”

  “回太子爺,王師傅一早就來了,還在書房里候著爺呢。”

  這位王師傅,是康熙指定的太子的老師。他叫王掞,是位干板直正的老夫子。太子最怕听他絮叨:“嗯,好,讓他等著吧。還有人來嗎?”

  “嗯,太醫院的御醫賀孟頫來過。”一听賀太醫來訪,太子的興致來了:“啊,賀太醫說了些什么?”

  “回太子。他,他沒說什么,只留下了些藥,說是太子讓他配的。”

  太子一听這事儿,更來勁儿了。咱們前邊說過,太子貪酒好色,為此,他專門吩咐賀太醫為他配制了春藥。賀孟頫拿出了祖傳秘方,應下了這差事,便從一個普通御醫,一下子被升為醫正。現在,藥配好了,太子能不高興嗎:“快,何柱儿,拿藥來,讓爺瞧瞧。”

  何柱儿把藥拿來了。呵,清一色的大黑丸,足有一百多顆。太子越看越高興,正要說話,師傅王掞卻打里面走出來了。太子心中一惊,連忙把藥揣在怀里,上前見禮:“師傅,您老大安。”王掞五十多歲,頭發已經有些蒼白,滿臉皺紋。大熱的天,這老人卻是袍褂、禮服、官靴、朝珠齊齊整整,一點儿也不馬虎。与太子見過禮,張口就說:“太子,這里是紫禁城,皇家威儀所在,瞧您袍子上的扣沒系,朝冠也戴偏了。知道的呢,是下頭奴才沒侍候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太子爺不懂禮節。這可不好,皇上又特別注重這事,請太子爺穿戴整齊了。還有,晚上如果凌普他們再來,請太子不要和他們一起吃酒,有失身份,外人瞧見也不好。哦,剛才尤明堂來找過老臣。老臣今儿個要給爺開講隋朝史呢,請太子到書房去吧。”

  太子哪听得進去這份囉嗦啊。可是,康熙有嚴令,不許頂撞慢待了老師,所以只好說:“師傅,今天皇上交辦得差事多,咱們的課,明天再講吧。請師傅回去休息,我告辭了。”說完,不等王掞再說,轉身去了。把王掞气得胡子直往上翹,卻又無計可施。

  何柱儿見太子一走,馬上顛儿顛儿地跟了過來。太子頭也不回地徑自往御花園走去,進了園門,就見兩個宮裝女子,正在一處花蔭旁下棋。他連忙湊上前去。啊!這不正是那天在假山洞里避雨,好事不成卻日思夜想的鄭春華嗎?算起來,距离上次在假山洞里邂逅相遇,又被何柱儿沖散了好事,才不過一個來月,可是太子為了這女子,不知度過了多少不眠之夜了。今日乍然相見,哪還走得動啊,便湊上前去搭話。鄭春華一見太子來到,大吃一惊,怎么了,她如今身份不同啊!一個月前,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太子要和她親熱,她沒有理由拒絕。可現在,她已經是皇上親自冊封的貴人,雖是下等嬪妃,可論起輩來,也是太子的母妃了。她怎敢招惹太子,又怎敢得罪太子呢?見太子親親熱熱,滿面堆笑的來到跟前,慌得鄭春華連忙站起身來行禮:“太子爺吉祥……”

  太子嬉皮笑臉地攔住鄭春華:“哎,咱們是老熟人了,還拘什么禮呢?你就住在這里嗎?”

  鄭春華羞紅了臉,小聲回答:“回太子,我原來住在景仁宮,今儿個頭晌晉見納蘭貴妃時,貴妃把園子里這座殿指給了我,我這是帶著宮女來看看房子,准備明儿個搬過來。”

  太子心中一動,嗯,机會來了:“哦,原來如此。何柱儿!”

  “奴才在!”

  “爺累了,要在這儿歇一會儿,和鄭主儿說說話。你和這宮女去抬點熱水來伺候著。”

  “扎!”

  眼見得何柱儿帶著宮女走了,太子可就不規矩了。他乜斜著眼死死盯著鄭春華:“春華,一晃個把月了,我想你啊!來,坐在我跟前,咱倆該親熱一會儿了。”

  鄭春華心中一陣怦怦亂跳。太子是君,不能違抗,可是自己身為貴人,又怎能与太子胡來呢!于是她壯著膽子說:“太子爺……請不要這樣。奴婢已被皇上封為貴人,今生今世与大子無緣了。太子爺對奴婢的恩德,奴婢不敢忘記……咱們……咱們等到來生再相聚吧……”

  太子不等她說完就一把將鄭春華拉了過來,攬在怀里,淫笑著說:“寶貝儿,俗話說春宵一度,黃金万兩。來世一百多年,誰能等得及啊……”一邊說,一邊就動了手。鄭春華無力地反抗著說:“太子爺,您千万別這樣。如今咱們名分有別。奴婢生死事小,坏了太子名聲事大。万一皇上知道了,這可是殺頭的罪呀……”

  太子剛剛服下大醫賀孟頫的春藥,欲火上升,哪還听得進這話。他不由分說,把鄭春華抱起來,向附近的偏殿走去……

  何柱儿和那宮女抬著水回來的時候,太子和鄭春華還在興奮之中。何柱儿是個精細人,哪敢闖進去呀,拉著那宮女在殿外東拉西扯地閒聊。過了好大一會儿,太子和鄭春華一塊出來了。見他倆站在外邊,太子臉一沉吩咐道:“何柱儿,回去取一百兩銀子賞給這個宮女。你的賞銀爺另外給你。但假若你們倆捕風捉影,在外頭說三道四,小心爺扒下你們全家人的皮,听見了嗎?”

  兩個奴才哪有听不明白的話,便一齊磕頭謝賞:“奴才謝太子賞賜,請太子放心。”

  轉眼之間,秋風漸起,金谷登場,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就要到了。這几個月康熙的心情十分愉快。收繳秋賦的事在全國進展順利,國庫又充盈了起來。胤祥等在戶部的差事也辦得不錯。太子帶頭還債,還真起了作用,眾阿哥和官員們都紛紛效法。只有十阿哥澈俄在硬頂著,說是沒錢,只還了一少部分,其余的要等賣了東西再還。雖然小不順利,但已無礙大局了。

  按慣例,秋后要處決一批在押的死囚。康熙皇上覺得這等大事在暢春園辦不大合适,而且天也涼了,便排起鑾駕回到了紫禁城。

  皇上有皇上的事,太監有太監的事。眼看中秋將到,康熙心情又好,大家伙儿能不巴結嗎?內務府一聲令下,六宮上下可就忙活開了。宮里宮外到處張燈結彩,御膳房里蒸出了一籠籠的大饅頭和壽桃,宮女們忙著扎兔儿爺,兩千多人足足折騰了十几天。康熙高興,下旨給禮部,大赦天下。又命各地官員,在節日時,給五十歲以上的老人送月餅和加飯酒,以示圣恩。一時間全國上下一片頌贊之聲。

  八月十五一早,康熙皇上按往年的慣例,到供奉祖先牌位的欽安殿拈香叩拜,完了又回到乾清宮接受百官朝賀,听那年年如此、千篇一律的頌詞。這些老套的規矩康熙經了几十回了,年輕時覺得很新鮮,很有皇家的威嚴和气勢。如今,他已經是年逾花甲的老人,對這一套早厭惡了。可是皇家規矩如此,也不能改呀,耐著性子听完這些歌功頌德、祝愿天下太平的陳詞濫調,他已是昏昏欲睡了。

  晚膳之后,李德全帶著養心殿七十多名蘇拉太監和宮女進來向康熙賀節,在門口忽忽拉拉跪了一大片。這李德全自從那年被郭琇打了一頓板子之后,老實規矩多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再不敢風毛乍翅了。他走上前來打千請安說:“奴才李德全等向主子爺恭賀中秋來了。今儿個是個好日子,万里晴空,月儿爺剛起來就滴溜溜的圓,真叫人喜歡。太子、阿哥和各宮貴主儿都去了御花園,等著和主子爺團圓呢!奴才請旨,主子爺是不是換件衣服該起駕了。”

  康熙微笑著點了點頭。李德全連忙走上前來,一邊給康熙穿衣服,一邊又說:“剛才侍衛鄂倫岱叫奴才請旨,說有的阿哥想把皇孫也帶進來,不知万歲爺准不准。”

  康熙想了想說:“算了,不用他們進來了,一百多個皇孫、外孫,加上他們的公主、郡主、格格、奶母、丫頭、老婆子,少說也有上千人。都進來,是讓朕賞月呢,還是听他們瞎吵吵?”李德全一听這活沒敢再吱聲。心想,皇家規矩是不同老百姓。若是在尋常百姓家,過團圓節人再多也得叫齊了。不過,康熙爺的子孫也太多了,全開進來御花園還不得擠滿了。他心中想著,手可沒停,侍候康熙穿戴整齊,便向外高喊一聲:“鑾輿侍候,万歲爺啟駕了……”

  今晚,是康熙皇上大會六宮的盛宴,宮里有頭有臉儿的全來了。身份高貴的,在園內等候;身份稍低的,只能在園外跪接。靜鞭三聲,圣駕來臨,園內園外一片“万歲,万万歲!”的歡呼聲。康熙滿面笑容地下了鑾輿,漫步走進御花園,但見園內彩綢結篷,五色迷亂,宮燈裝點,火樹銀花,說不盡的富貴庄嚴,豪華奢侈。東邊,以皇貴妃紐祜祿氏為首,依次站著几十位貴妃、貴人、答應、常在,按照品級服色垂手而立。還沒有出嫁的二十一位公主站在紐祜祿氏的身后;西邊,以太子澈初為首,下邊按長幼順序站著二十多位皇子,大的已近四十歲,小的尚在幼齡。太子見康熙進了園子,便率先跪下,說道:“儿臣澈初率領諸位皇兄、皇弟及后宮母妃叩見皇上万歲!”

  康熙笑嘻嘻地用手虛扶了一下:“都起來吧,今天朕設的是家宴,這些禮節全都免了。往年仲秋,朕總是賜宴款待大臣們。他們雖沾了君恩,卻失去了和家人團聚的机會。所以,今年干脆給他們放了假。他們合家團賀,咱們也合家團賀,大家各得其樂,豈不更好?”

  康熙一邊說著,一邊健步登上月台。放眼四望,但見明月高懸,風清气爽,不由得一陣激動。他在台邊銀盆里洗了手;靜望一輪浩月,舉手施禮,默默祝愿:“蒼天在上,臣愛新覺羅·玄燁敬告上天:臣一生為民操勞,深知事功易,成功難,成功易,終功難,善于始者必慎于終。自古無完人,玄燁愿自減陽壽,以成無暇之壁,伏乞上蒼保佑。”禱念完了,又是深深一揖,這才轉過身來說:“來來來,都入席吧。今晚大家要開怀飲酒,共賀佳節。七歲以下皇子隨母親入座,你們要照料好了,不要讓孩子們吃得太多。”

  說是合家團聚,共度佳節,說是暢怀吃酒,不拘禮節,可是皇上在上面坐著,誰敢放肆啊。御花園里擺了三十多桌酒席,康熙的御坐旁邊,還特意為侍衛們擺了兩桌。可是人雖多,卻都規規矩矩,鴉雀無聲。康熙看出來了,有他在,眾人是沒法暢怀的,便有意緩和气氛,對坐在身邊的太子說:“這次,你的差使辦得不錯,雖然是老十三在戶部,可是有你和老四督陣,辦得有模有樣,不像以往那樣疲沓、松軟,朕心里很高興。”澈初難得受到父皇的稱贊,心中一陣激動,連忙站起來躬身說道:“儿臣有何德何能敢受皇阿瑪如此夸贊。此次辦差上賴父皇主持,下仗四弟、十三弟辛苦,才得以建功。”

  康熙听太子這話說得規矩,十分高興,說道:“哦,你不必太謙虛了。朕一向是有功獎功,有錯罰錯的。來人,傳旨御膳房,抬一桌酒席送到毓慶宮賞給太子妃。”

  皇上賜宴太子妃,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太子胤礽連忙出席离座,叩頭謝恩,就在這時,十阿哥胤示我一搖三晃地走進了御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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