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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傳道鐘离


  卻說鐘离獨立良久,忽聞庄內有人,吟詩一首。詩曰:
  自樂平生道,煙蘿古洞間;
  野情多放曠,身伴白云間。
  有路不通世,無心孰可扳;
  康床孤夜坐,圓月上前山。
  听畢曰:“此碧眼胡僧饒舌也。”忽一老人披白袍裘,扶青藜杖,啟門拱袖前曰:“來者漢大將軍鐘离權耶?”鐘离聞言大惊,知其人為异人,向前揖而答曰:“是也。”老人曰:“何不寄宿山僧之所?”鐘离曰:“不才受命征蕃,因兵失利,單騎奔逃,遍尋客舍僧房,則盡草茅荊棘。沿路尋問,饑餒不堪。幸遇一僧引至庄所,得睹尊顏。乞望容留,自當報答。”老翁延入庄中,飲以麻姑之酒,食以胡麻之飯,因謂之曰:“功名富貴,總是浮云,戰斗攻圍者,為凶器也。君曾見万古以來,江山有何常主,富貴有何定數?轉眼异形猶之黃粱一夢耳。若貧道行年差長,看破世情,閒居自在,遠脫樊籠,雖不能入道超凡,庶几不若塵世所羈矣。將軍何必苦戀功名,勞心俗慮?”鐘离想其言談情致,意味深長,頓釋虎豹之雄心,轉為鸞鶴之觀念,因請問其養生之訣。翁曰:“養生無他,但虛其心,實其腹足矣。”鐘离曰:“何謂虛其心,實其腹?”翁曰:“心為一身之主,念其本末,洞洞空空,原無一物;自人累于物欲,而虛者始實,必卻其欲,反其原,則虛者虛,而神在万物之表矣。腹者精之開,究其始生,保合完固,毫無滲漏。自人得形于色,而實者始虛,必固其精,窒其憋,則實者常實,而精在不損之天。二者完全,則老者可童,少者可壽;可以身游紫府,可以名書玉冊,豈曰僅僅養生已哉。”鐘离聞其言,頓大悟曰:“若非仙翁提醒迷途,几于一身終陷塵网!”即以師事老人。老人以長生秘訣、金丹火訣、青龍劍法,悉授鐘离。次日辭歸,老人指以路途,回顧庄房,不見其處。鐘离歎曰:“真异人也!”乃尋歸路望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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