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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謝上薰

  他與郭鳳兮在外過了一夜,祖父馬上血壓飆高住院,這其中的涵義不得不令他思考。

  老奸巨猾的祖父分明是借力使力,逼得郭鳳兮提早考慮婚姻之事。

  如果在過去,他會順勢而為,欣然接受,早日結婚早日接班。

  可是如今,他對鳳兮有了真感情,就不希望他是逼於無奈才嫁給他。他有自信在不久的將來使鳳兮答應搭的求婚,祖父何必急著攙一腳?

  事已至此,他該如何收場?

  沈少陽示意醫生、護士全退出病房外,他們祖孫兩需要再一次談判。

  沈大佬睨他。「如何?」

  這死老頭果然是故意的!

  黑色眼瞳霎時一凜,沈少陽直勾勾的看著她。「如你所願,我很快會去向鳳兮求婚,你準備賞我什麼好處?」

  沈大佬深沉莫測的眼神凝住回去。「升你當集團副總裁,旗下一半公司的生死存亡由你負責,你不高興的話可以把它們玩完了也無所謂。」

  「明知道我不會做這種事,你耍無賴?」

  「沒錯。你會牢牢握住金權的力量,並且善用它們,除了你的自尊心不容你跌下金字塔頂端,也為了確保蝶衣的榮華富貴不變。」沈大佬很清楚,再過幾年,等雷旭日的羽翼成熟,沈少陽一定會一步一步助她登上雷氏企業的總裁寶座,一腳踢開雷之凡。

  沈少陽深吸口氣。「你一直都知道蝶衣是我的罩門,也一直抓住不放。」

  沈大佬冷情的不動聲色。「現在又多了一個,郭鳳兮,你在意她的看法,不希望被他看輕,你一定會坐穩副總裁的位置。」

  「你說鳳兮也成了我的罩門嗎?」哼哼!

  「我好奇的事,什麼時候郭鳳兮會取代蝶衣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人老了,都這麼無聊嗎?

  沈少陽懶得繼續奉陪。「祖父,麻煩你至少再操勞個八年、十年,我不想太早當總裁!」豈能讓你太閒,成天找我麻煩。

  沈大佬倒有點出乎意料。

  「另外,請你趕快出院吧!蝶衣經不起奔波勞累。」

  沈少陽說完,回公司坐鎮去了。

  沈大佬倒也沒想過,一直與他針鋒相對、互相不給好臉色的孫子,竟然並不希望他早死!她突然覺得人生又有滋味了。

  ***

  沈少陽訂了一顆五克拉的大鑽戒向郭鳳兮求婚,在一個週末夜,桃園那家高爾夫鄉村俱樂部的總統套房,浪漫的燭光晚餐的最後一道甜點,典雅瓷盤上放的不是蛋糕,而是藍絲絨的珠寶盒,一枚教女人難以抗拒的大鑽戒呈現於他眼前。

  鳳兮知道代表什麼:婚禮提早舉行。

  沈少陽在訂婚之前自然向他求過婚,希望早點訂下名分。當時他的條件是訂婚可以,一年之後再舉行婚哩。他答應了,現在卻不得不食言。

  「姊姊和姊夫可是訂婚一年半後才結婚。」他不免猶豫。沈大佬住院五天後出院,他父母多少也向他提了一下沉少陽身為沈家唯一男丁的壓力,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要懂得體諒未婚夫。

  「那時蝶衣還在念大學,自然要等業畢業才能結婚。」沈少陽用柔情的目光望進她的心底。「鳳兮,嫁給我很困難嗎?」

  「你可不是平凡人呢!」嫁進去,煩惱的不是柴米油鹽,而是金錢名聲。

  「你也不是小家碧玉突然嫁進豪門,需要心態上的試映。」沈少陽一臉理所當然,「當我的太太或許不容易,但我相信你沒問題。」

  「你這麼說,根本不讓我有拒絕的機會嘛!」

  「那當然,被你拒絕了,我的自尊心受傷找誰賠?」最理智的男人偶爾耍點小無賴,反而教女人覺得好可愛。

  「好吧!結婚就結婚,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又來了!」沈少陽頗感無奈。「鳳兮,我樂於當個守信的君子,無奈我上有祖父,有時實在由不得我做主,所以你千萬別提出我無法承諾的條件,我不想以後聽到你罵我是大騙子。」

  他楞住。

  「我們都還年輕,感情也談不上深厚,能不能等兩年後再討論生孩子的重責大任?你爺爺連這種事都會干涉嗎?」

  不會才怪!若非急著抱曾孫,沈大佬何須裝病?

  沈少陽精明得很,以退為進,淡笑地說:「鳳兮,坦白告訴你,祖父逼我提早婚期,我心裡其實並不抗拒。」

  「為什麼?」

  「我渴望與你過夫妻生活,晚上可以在一起睡,但我並不渴望當父親!」笑看他臉紅的樣子,他平心靜氣往下說:「我答應你,除非你自己渴望當媽媽,否則我不會要求你懷孕。」

  傻女孩,你要嫁的人可是「帝慶集團」的少東,你身邊的三姑六婆七嬸九姨媽自然而然會施加壓力給你,不斷鼓吹你早日生下一男半女,好鞏固地位。

  沈少陽樂得當好人。「我不會很想當爸爸,所以不會逼你懷孕,這點我可以乾脆答應你。」

  鳳兮有種反被將了一軍的感覺。「你不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我從現在開始想可以嗎?」一副不忍他太失望的口吻。

  「為何你不渴望當父親?」照常理講,他自幼父母雙亡,很想早日結婚組成一個正常的家庭,怎會不希望早點有孩子?

  鳳兮以為自己必須費盡唇舌說服他,感情尚未成熟的夫妻不宜太早生孩子,享受兩人世界的日子裡先學習溝通……結果,全白搭。

  沈少陽的表情很深噢。「我照顧蝶衣那麼多年,說是『弟代父職』也差不多,除了不能罵他、凶他、命令他,做父親該做的我差不多全包了,一直到現在我仍然對他放心不下,這不是父親的感覺是什麼?差別在於,我不會要求他回饋。」

  只求付出,不求回報,最好的父母也不過如此。

  鳳兮瞪圓眼睛,他從來不知道他真的以父親的心情在嬌寵蝶衣,頂多感到有點疑惑罷了!

  他還衝她一笑。「所以你放心好了,我絕對是個不會強迫太太懷孕的好丈夫!條件談妥了,我們結婚吧!」拿起大鑽戒,往他的無名指套上去。

  若非理智尚在,好不服氣的鳳兮真想馬上懷上一胎,讓她體驗一下當父親的真實滋味。

  沈少陽說真的還沒有想當爸爸的慾望,鳳兮的條件對他而言太簡單了,只要他能承受旁邊的人給他的生子壓力,五年內不生孩子他也無所謂。

  擁妻入眠,才是他衷心所願。

  當然在入眠之前,先做一做床上運動,就更好睡了。

  他想要的,其實很簡單。

  只是一份單純的感情,能領她安心的夫妻關係。

  因此他將求婚設在這家高爾夫俱樂部,接受范辰光副理的細心招待,西餐部大廚自然會透露他今晚的求婚計劃。

  讓情敵捶胸頓足、悔恨莫名,也是惡魔的一點小小樂趣呀!

  第7章

  俗話說「正月媒人不出廳」,民間習俗是農曆一月不嫁娶,沈家挑了三月初的好日子,寒流已過,風光明媚,正宜辦喜事。

  沈大佬興致勃勃的親自坐陣指揮婚禮事宜,自然是要多鋪張有多鋪張,多奢華有多奢華,多隆重有多隆重,冠蓋雲集,衣香鬢影。

  雷旭日擔任婚禮統籌,忙得不可開交,還要擔心懷孕近八個月的寶貝老婆的狀況,婚禮當天,將蝶衣交給雷芝茜與雷芝芽照應。之前蝶衣基於義氣投資的「玄之又玄婚顧公司」的老闆莫玄琴,率領全體員工將這場浪漫的世紀婚禮圓滿完成。

  除了新郎與新娘,雙方家長和所有來幫忙的人都累翻了。

  因為太累了,祝福新人「百年好合」的祈禱聲絕對是真誠的,沒想再搞第二次。

  次日,將沈少陽與郭鳳兮這對新婚夫婦送往機場,看他們進入登機門,準備去歐洲蜜月旅行,雷旭日總算圓滿達成任務,鬆了一口氣。

  「以後不管誰結婚,都別想再教我當婚禮統籌。」這種經驗一次就夠了。

  「那以後我們的孩子結婚呢?」堅持要跟來的沈蝶衣杞人憂天的問。

  「最快也是二十五年以後的事,相信我已忘了這次可怕的經驗。」

  蝶衣噗哧一笑。「也對喔!」

  雷旭日擁著大腹便便的妻子回家公休去,非睡上一整天不足以補足精神。

  至於沈少陽與郭鳳兮的新婚生活過得如何,留給當事人自己去體會吧!

  ***

  新婚四十天,鳳兮第一次回娘家過夜。

  聽母親偷偷告訴她,范辰光來過家裡兩次,一此在他結婚前,一此在他蜜月時,都被郭陳雅文巧妙地打發回去。

  「鳳兮啊,你在美國遊學時有跟他交往嗎?」

  「沒有,只是單純的學長學妹,偶爾一起吃飯也是好幾個人一道去吃,沒跟他單獨出去過。」他才莫名其妙呢!

  「我看他的表情和說話,好像對你有意思又來不及追求的懊悔模樣,當然,我不能十分確定,再加上你跟少陽的感情已穩定,我只好裝傻,不去點破他。」郭陳雅文站在岳母的立場,自然是支持沈少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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