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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綠光

  而男子唇角笑意未褪,看向她,笑意更濃了,就連向來冷峻的黑眸都笑漾出暖意。「妳,往後走,向右轉,直走到底。」

  聞言,則影意外地挑起眉。

  冉凰此聽見他的指點,感動地再三欠身行禮。「多謝這位大哥,改天請你吃東西。」話落,臨走前再看了那位和她大哥長得很像的則影一眼,才快快離去。

  男子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瞧她確實的右轉,不禁放聲大笑。

  「……王爺,從那方向走,會走到內務院的。」則影輕聲說。

  內務院裡只有負責宮內所有事務的大小太監,為了方便照料皇上,所以設在金雀宮北側,如今除夕夜,八成無人看守,將她提點到那兒,到時候她找不到路,就連半個問路的人也找不到了。

  「本王知道。」倚著欄什,他笑得放肆囂狂,覺得遇見她,比殿上乏味的雜耍有趣多了。

  有趣的丫頭,居然敢不認得他。

  「王爺,那些人全都僵在那兒了。」則影看向曲橋彼端,不敢再往前的高官。

  其實,他也可以想像他們的感受。

  在朝翻雲覆雨的攝政王,邪詭善變的攝政王,在集廣殿臉臭了一整晚,卻因  一個後宮才人而難得的放聲大笑,也難怪他們會嚇到。

  「哼。」李鳳雛倨傲地橫睨一眼,褪盡笑意的無儔俊顏冷邪而殘酷。「叫他們滾遠一點,別擾了本王的雅興。」

  「是。」則影領命而去。

  李鳳雛閉眼享受著雪夜沁落的寒意,聽著雪花落地的窸窣聲,想起那女人很認真地蹙眉看著他,眸底不驚不懼,不解又疑惑地問:你真的認識我嗎?見過我嗎?知道我是誰嗎?

  他笑了,心情很好,因為他知道,未來會有一小段日子不會太無趣。

  他還記得她,她倒是把他給忘了……

  金雀皇朝的所有典章服裝禮儀,幾乎徹底唐化,唯一不同的是,就是每年皆有兩次選秀女。

  秀女自然都是來自於王公貴族的閨女,要應付一年兩次,一回十名的秀女,一點都不難,但每回選秀,各家閨女莫不哭天喊地,嚷嚷著寧死也不肯入宮。

  原因嘛,不難猜,不就是因為當今皇上非常好色,非常荒淫無道,非常非常地沉迷於房中術,以至於體虛身弱,但仍堅持採取採陰補陽的作法,說是昏君,實在是客氣了,所有閨女們實在不太想入宮陪伴此等沉迷女色的老色鬼。

  但是再不願意,還是得進宮的。

  「攝政王,秀女還未進宮嗎?」永雀殿偏殿上,皇帝李雅斜倚在龍座上,縱慾過度的臉龐浮腫泛青,卻仍舊貪求著秀女報到。

  坐在龍椅矮几上的李鳳雛,微展妖異琉璃的眸,低聲安撫,「啟稟皇上,就快到了。」

  「攝政王,你說,那杜尚書的女兒可會在秀女之列?」

  李鳳雛唇角微勾。「放心,只要是皇上想要的女人,臣必定會竭盡所能地替皇上辦妥。」

  「朕就知道攝政王是朕最能依靠的人!」李雅龍心大悅地笑著,卻突地重咳了起來,一旁伺候的太監尚未有所反應,李鳳雛已快一步遮上茶盅。

  「皇上,請珍重龍體。」他親自掀盅蓋,親手喂李雅。「這味茶是臣特地要御醫調配,可養心補氣,更可潤腎滋肺,讓皇上更展雄風,皇上可得要多嘗嘗。」

  「是嗎?」李雅索性自個兒端過茶盅一口飲盡,不忘誇他。「攝政王,你可真是朕的愛將,朕的忠臣哪。」

  這席話出口,底下幾名文武官皆面面相覷,苦笑連連。

  昏君,真的是昏君,搞不清楚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這話,大伙只敢在肚子裡咕嚕咕嚕響,卻沒人敢在皇上面前參攝政王一本。

  十八歲以狀元身份入宮的李鳳雛,本名鳳雛,以前宰相為後盾,在朝中平步青雲,再加上文武雙全,征戰沙場多年,平定蠻夷小族有功,再加上懂得投其所好,甚得皇上歡心,於是位階一路往上狂飆,飆到最後,待眾人回神時,才發現他竟被皇上破格封為攝政王,甚至自賜國姓。

  說,這樣還不算是昏君嗎?

  是!這肯定是昏君,從小就被保護得周密,導致李雅事事依賴身旁的太監和寵臣,最扯的是,他的年紀比李鳳雛還大上數歲,竟還立他為攝政王,把所有朝務軍令甚至是皇朝玉璽都交給他,只差沒把皇位讓給他而已!

  也莫怪李鳳雛能在朝中翻雲覆雨,剷除異己,自擬詔書,自傳聖旨,雖名為攝政王,但他已經等於是皇朝天子了。

  「啟稟皇上,秀女已到。」傳令的太監跪伏在偏殿殿口。

  「宣。」皇上迫不及待。

  於是乎,秀女娉婷入殿,個個身著馬甲和袒胸大襦衫,其春光之威武雄壯,幾乎讓李雅快要坐不住,急忙起身卻又體虛地暈了下,李鳳雛見狀,趕緊將他攙住。

  「皇上,請容臣攙著。」

  「攙得好、攙得好!」李雅迭聲誇獎,示意他快快攙他下堂,他要親自挑選秀女,要親自瞧瞧他早已相中的美人是否就在席上。

  秀女共十人,排成兩列,李鳳雛攙著李雅一個個挑。

  他戲謔微哼著,由著李雅在偏殿上對秀女上下其手,冷沉的黑眸淡淡掃過十名秀女,卻驀地發現排在最末席的女人,自始至終都垂著臉,身子骨又偏瘦,穿著馬甲竟還托不起秀色,教他不由得微挑起濃眉。

  皇朝裡,男俊女嬌,男子高大昴藏,女子多為柔嫩圓潤,這女子排在末席,纖瘦身形,顯得有些突兀。

  李鳳雛攙著李雅緩步挑著,來到那女子面前,果如他所料,李雅對這干扁女子沒半點興趣,很自動地跳過她,照顧著隔壁秀女,而他則是移到她面前,低聲命令她。「抬眼。」

  女子顫了下。「……我不敢。」

  我?李鳳雛微瞇起黑眸。這女人是打哪來的,為什麼半點宮中禮儀都不懂,竟自稱我?難不成是他族奸細或殺手?

  這念頭甫出,他隨即好笑地自動刪除。

  就憑她?

  「抬眼。」他再道。

  女子猶豫了下,很快速地抬眼,又很快速地垂下眼。

  他濃眉微揚,對她更生了幾分好奇。

  皇朝女子,多為身子豐滿,臉蛋俏艷,但她夾雜在這些人其中,反倒是突顯了脫俗出麈的清靈秀態,雖談不上美若天仙,卻像是不見其姿,先聞其香,淡淡地傲立一隅,獨綻美麗。

  「好,朕就對妳為——」

  李雅的嗓音傳來,拉回他瞬間閃神的心智,不禁掀唇冷笑,回眼探去。「皇上,除杜尚書的閨女以外,全都封為才人吧。」

  「可是,朕……」他看中的有三個耶!若不封個高階點的,常帶在身邊,他會馬上忘了,不能怪他,實在是汰換率太高。

  「皇上,就封杜尚書的閨女為杜昭儀吧。」李鳳雛湊近他耳邊,「不過是個名號,終究全都是皇上的妾,是不?」

  李雅忖了下,再展笑意。「攝政王說的是,就依攝政王所說的,傳令下去。」

  李鳳雛滿意地點點頭,黑眸輕掃過兩旁的文武百官,那眸底的冷詭笑意,就像在告知他們,他的?

  最後,目光落在那依舊垂著臉的女子身上。

  罷了,管她到底是誰,奸細也好,殺手也罷,能替他除去李雅,有何不可?

  那時,他是這麼想的,如今卻證實。她真的不過是個迷糊的小小才人罷了。

  李鳳雛冷哼,迎著拂面的冷風,衝散酒氣,半絲笑意不存的俊顏森寒冷冽,黑眸直瞅著宮城東牆內的一片焦土。

  焦土沿著牆邊延伸千尺遠,四周寸草不生,林木焦枯。

  他赭紅色的綾袍在風中飄揚,斂眼放任心神沉入回憶,卻驀地聽聞些微腳步聲,抬眼,就瞧見約莫一個時辰前遇見的小小才人竟又晃到這兒來了。

  他不禁悶笑,瞧她拉緊身上的帔子,像個小老太婆地走來,那毫無城府的神色,有如是這污濁後宮中的一道清泉,一束瑤光。

  冉凰此猶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攀問,只因剛才他的神情好哀傷好陰鬱,負手昴立在風中,渾身散發著天地之間只剩他一人般的孤獨,那模樣,跟先前看到他的感覺,差很多耶。

  她如是想,隨即勾起笑,大步向前。「大哥、這位大哥,請問一下,良鳩殿是往這兒嗎?」

  她從後宮中央來到了西邊,邊走邊搖頭晃腦,可憐的是還找不到半個人問,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他,怎能不問?

  李鳳雛定定地看著她,唇角微勾。「往北。」

  「原來如此!」她驀地擊掌,粉顏滿是笑,欠了欠身。「謝謝這位大哥。」

  「不客氣。」

  她原本要走,然走了兩步,實在是忍不住又踅回。「這位大哥,我是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呢,酒喝太多不太好,而且借酒澆愁也沒用,所以凡事看開一點,自己也能好過一點。」這是她的經驗談,與他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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