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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綠光

  「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別傷了德妃,德妃的皇子去世,她只是傷心,沒有惡意的。」顧不得喉頭的痛,她趕緊起身抱住他,就怕下一刻,德妃也要跟著皇子腳步而去。

  「殺呀!殺了本宮呀,鷹兒不在,本宮也不要活了!」德妃披頭散髮的大哭尖叫。

  聞聲,殿外的命婦立即衝進殿內,跪伏在李鳳雛面前。「攝政王恕罪,德妃娘娘是喪子失了理智,還請攝政王饒命。」

  李鳳雛冷絕的眸瞅著德妃的狂態,壓抑地閉上眼,回身,牽著冉凰此快步離開。

  「王爺、王爺。」他走得太急,她幾乎跟不上他的腳步。

  李鳳雛驀地止步,回頭看著她,眸色複雜難以解讀。

  「王爺?」

  「疼嗎?」修長的指撫上她被烙下指印的雪白頸項。

  「不疼。」她啞道。

  「聲音都啞了,還說不疼?」若不是他及時趕到,誰知道下場會如何?「不是早警告妳,要妳在良鳩殿好好待著就好?」

  他拿起自良鳩殿替她帶來的狐裘帔子替她披上,繫上繩結,稍稍掩飾上頭怵目驚心的掐痕。

  「可是德妃娘娘她……」

  「那與妳何干?」他微惱輕斥。

  「可是德妃娘娘哭成那樣,那哭聲,聽了讓人覺得心很酸。」冉凰此攢緊了柳眉。「這幾日,後宮烏煙瘴氣,到處都聽得見可怕的哭聲,哭得人心惶惶的。」

  一到夜裡,那哭聲更是淒厲得教人聞而落淚。

  「這就是後宮。」他淡道,牽著她回良鳩殿。「本王不是早說過了?」

  「可是,對那麼小的孩子下手,這太過份了吧?」

  「過份嗎?」他哼了聲。「不就是幾個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子。」

  抬眼瞅著他的側臉,她小聲問:「王爺,是你做的嗎?」

  李鳳雛一頓,眸色黯沉地斜睨著她。「……妳認為是本王做的?」

  「我只是問問而已。」瞧他臉色突變,她滿臉歉意地輕扯著他的袖角。「你別氣,我沒惡意的。」

  「妳可真懂得怎麼傷人哪。」他不悅地冷哼。「本王殺他們做什麼?若想當皇帝,直接殺了老子不是比較快?更何況,就算本王不殺他,用逼的也逼得出皇位,又何必殺那幾個臭小子?!」

  「我也是這麼想。」

  「妳剛才不是這麼問的。」他鬆開牽著她的手。

  冉凰此趕緊主動握住他的手。「那只是疑問。」

  他卻微惱地揮開。「那就代表妳對本王起疑了,妳忘了本王曾經答應妳不會再胡亂殺人,妳以為本王是那種信口雌黃的人嗎?」

  見他大動肝火,她不知所措地垂下粉顏。「對不起,我沒有那麼想,只是想到,你會不會是在氣惱那幾個皇子曾對我不禮貌,所以……我會這麼想,也是因  知道你很看重我,很寶貝我,老是會為了我而傷了他人,所以……」話未完,委屈的淚水滴滴答答地落。

  她忍著不低泣出聲的神情,疼進李鳳雛的心底,教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妳的淚水都淨往本王的心裡落,疼的是誰?」他輕抹去她頰上的淚,放軟聲調。

  「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鼻音很重的她很小媳婦的揪著他的衣袍。

  「不敢。」他哼著,眸中已有笑意。

  冉凰此又用力地扁緊嘴,繼續用哭腔撒嬌,「你不原諒我?」

  李鳳雛黑曜般的眸閃過一絲戲謔。「吻本王。」

  她瞬間瞪大眼,放開手。

  不會吧,這裡是通往良鳩殿的小徑,雖說宮女通常不打此過,但不代表絕對沒有啊,要是被人撞見了,這這……

  第八章

  「本王走了。」李鳳雛無所謂地又要邁開腳步。

  「等等、等等!」像作賊似的,冉凰此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沒人,才輕拉著他的袍,要他俯下身,然後踮起腳尖,輕吻上他的唇色。

  然而這等小兒科的把戲,豈滿足得了他日益壯大的胃口?

  於是他趁她不備,大手捧著她的後腦勺,不允許她退縮,強迫她吻得更深,吻得更糾結放肆。

  突地,一顆小石子滑過。

  冉凰此沒發覺,但細微的聲響讓李鳳雛分出心神瞥了一眼,就見則影和李雋站在後頭轉折處,已很識相地轉開眼。

  「今日暫且饒過妳。」他不甚滿意地貼在她唇上低喃,長指挲著她額上明顯的指印,又惱又氣地微拉起帔子遮掩。

  「咦?」他怎會這麼好心地放過她?

  「先回良鳩殿吧。」他再次主動牽上她的手。

  「好。」冉凰此粉頰微燙,暗斥自己開始慾求不滿了,壓根沒發覺身後還有兩個人。

  「這是本王最後一次警告妳,往後,絕對不准再隨意踏離良鳩殿,否則本王就直接把妳綁回王府。」踏進殿裡時,他是這麼說的。

  「……知道了。」霸道。

  主殿廳上,擺滿了菜餚,在裡頭等候的鸝兒快步而來。「見過攝政王。」她先朝李鳳雛頷首問安,再轉向好友。「凰此,妳沒事吧?」

  「我沒事。」瞧了眼裡頭的菜餚,再看看身上的帔子,她就知道,這男人早已先來過,聽鸝兒提起她不在後,便立即趕往德妃的白雀宮。「雋兒呢?都已經是晚膳的時間了,怎麼還沒回來?」

  自從宮內傳出皇子離奇死亡的事後,李鳳雛便開始從外頭帶來飯菜,不准她吃宮內的任何東西。

  「本王派則影到迅隼殿去接他了,瞧,不就在妳身後?」李鳳雛朝後看了眼,兩人才敢踏進殿裡。

  「那好,大伙都在,一道用膳吧。」為免他再翻舊帳,冉凰此趕緊招呼眾人在廳裡席地而坐。

  然而才坐定,德妃的哭嚎聲就又傳來,一時間沒人有胃口動筷。

  「這日子要怎麼過下去?」鸝兒愁眉不展地歎了口氣。

  「依我看,這陣子,雋兒還是別去迅隼殿吧。」冉凰此自然明白她擔憂的是什麼。

  「不用擔心,只要本王到後宮,便會派則影隨侍在他身旁。」李鳳雛淡淡開口,端起玉杯,則影立即上前  他斟酒。「要記住,別碰宮裡的膳食。」

  冉凰此自然明白他在防備什麼。

  二皇子是被人毒死的,三皇子死在圈子,五皇子死在河底……「到底是誰做的?為什麼要這樣濫殺無辜?」

  啜飲著酒,他回得鎮定。「宮裡不就是這麼一回事?為了要讓自個兒的兒子當上皇帝,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據本王所知,除了大皇子、四皇子,就只剩下才五個月大的六皇子,和崔昭允肚子裡那個不知是男是女的皇子,兇手,不難猜。」

  「天,這樣一來,不是要逼著咱們把那幾個有嫌疑的妃子都當兇手看待?」冉凰此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

  那幾個妃子與她都頗有交情,一個個都不像是那麼狠心歹毒的人啊!

  「妳別傻了,權勢會讓人心大變,妳不懂嗎?」他一眼就看穿她那單純的腦袋裡頭在想些什麼。「不如,妳隨本王回王府待個幾日?」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除非鸝兒和雋兒一道走。」

  他這麼明顯的說辭,是怕別人猜不到他們的關係嗎?雖說她是心甘情願為他留下,但也說過了要低調一點,別搞得眾人皆知,況且後宮正值多事之秋,她哪走得開?

  鸝兒聞言,不由得掩嘴低笑。

  「鸝兒,妳笑什麼?」難道鸝兒看穿她和他的關係了?

  「沒,只是在笑,我既已落根後宮,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她淡喃著,迷濛而天真的眸難得染上憂愁。「就算要死,也是死在後宮。」

  「母妃!」李雋低喝。

  「隨口說說罷了。」她輕笑。「只要你安好,母妃就放心了。」

  「後宮,是個踏得進來走不出去的牢籠,即使明知有險,也不准人逃……」李鳳雛心有所感地喟歎,緩緩看向自己深愛的女人,不可一世的眸子竟也染上憂愁。

  兩人分處兩地,他就怕顧不全她,就怕來不及,就怕……愛上她後,他發現,自己變得膽小懦弱了。

  他是如此害怕失去,她卻什麼都不明白。

  冉凰此原想說什麼,殿外這時卻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啟稟鸝昭儀……」入殿的太監喊著,瞥見坐在一旁的李鳳雛,二話不說就雙腳跪下。「小順子見過攝政王。」

  「小順子,你怎會來這兒?」李鳳雛懶懶問著,心裡卻已有了底。

  小順子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會特地趕到這兒來,就代表……皇上出事了。

  「方纔皇上病情轉急,召御醫會診,確定皇上……」小順子語帶保留,跪伏在地。「皇后娘娘差小順子通知各皇子入宮覲見,也請攝政王移駕到金雀宮。」

  李鳳雛濃眉微揚,看了眼冉凰此,再睇向李雋。「大皇子,隨本王一道去吧,則影留下。」

  「不,還是讓則影一塊去吧。」冉凰此趕緊說。

  他常常待在良鳩殿,外頭已又傳出不少流言蜚語,要是獨留則影,就怕連鸝兒的清白也要不保了。

  「凰此說的對,則影不適合留在良鳩殿。」鸝兒也出聲了。更何況,比起自己,她更擔心兒子的安危。「有危險的是雋兒,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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