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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寄秋

  當然事情不會就此了結,她的目的尚未達到,她在丫頭服飾下頭多穿了一套隨從的衣服,發一束成了長隨,她又假管元書隨從的身份讓人去書房請管元善,說管元書醉得不省人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跌破了頭。

  當然,她告知的屋裡並無管元書,而是香肩半裸,只裹透明薄紗的她,以及滿室的合歡香。

  合歡香是春藥,能令人情慾奔流,藥效之強連七旬老者都能重振雄風,何況是年輕男子。

  「那你的意思呢?要我為你做主就得說個明白。」哭吧,待會就哭不出來了,自作孽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抽抽噎噎的洪雪萍倒是口齒流利,假意忸怩了一番便說要以女子名節為重。

  「既然我們已經做了夫妻間的事,我已是他的人,今生再無他嫁之理,願共結連理,結髮為夫妻。」

  她雙手捂著的臉是笑著的,開心得想向世人宣告她成功了,打敗了那個自以為是的下堂婦,她的美好生活即將到來。

  「好,這是你的意願,我成全你。」杭夫人意味深長的笑著。「胡管事,到丁府請丁夫人過府一敘,商討兒女婚事。」

  一聽到「兒女婚事」,洪雪萍歡喜地心口直跳,雖然她全身酸疼不已,佈滿被蹂躪的吻痕和齒印,可精神卻好得能繞城走一圈。

  終於得償所願了,哪能不欣喜若狂,此時的她眼眶裡哪有淚,水眸清爽明亮,眼裡閃著柔媚。

  「對了,忘了問和你滾了一夜的男人是誰?」杭氏的用詞很直接,不帶半分修飾,如果洪雪萍不是太沉溺於勝利的狂喜中,定會聽出她近乎現代人的用語。

  「是元善哥哥……」

  「誰找我?」

  一身白衣的管元善突然出現,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你怎麼從外頭走進來?!」洪雪萍神色慌張,彷彿見鬼般倒抽了口冷氣。

  管元善一臉不解的問:「我不從外頭走進來難道是長了雙翅用飛的?一大早睡得好好的,忽聞淒厲慘叫,我還以為有人被殺了,差點要穿上巡撫大人的官服來辦案。」

  「你……你在這裡,那我身邊的男人是誰——」她幾乎要瘋了,真的放聲尖叫,臉色白得不見血色。

  「那要問你自己,你跟誰睡了你會不清楚?」他的語氣充滿嘲諷,嘴邊是冷冽輕蔑笑意。

  「我……我……」洪雪萍覺得世界崩潰了,不敢回頭看與她徹夜纏眠的男子是何人。

  「唔……誰這麼吵?讓不讓人睡……噢!我的頭……好痛……誰偷打我……」

  咦?這聲音……這聲音好熟……

  屋裡、屋外的人在怔了一下後,不約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幾個碎嘴的僕役和婆子笑得曖昧地互相擠眉弄眼,推推胳臂,這你情我願的風流事看得還真過癮呀!

  「你……你是誰……擋光了……嗯?你怎麼長得像萍兒,你……嗝,你在我床上幹什麼……等等,萍兒?!」頭痛欲裂的管元書瞇著眼醒來,他看身前有人擋了光想推開,但伸手一觸是光裸的背,他頓時酒醒的睜大眼。

  「『既然我們已經做了夫妻間的事,我已是他的人,今生再無他嫁之理,願共結連理,結髮為夫妻。』洪姑娘,這是你說過的話,我順你的心意定下這門親了。」杭氏眉笑眼也笑,卻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洪雪萍的喉嚨像被塞住了,她想大聲的說不卻發不出聲音,眾人嘲笑的眼神有如一把把利刃在割她的脖子,她不自覺疼痛不已。

  「母親?」管元書試著看清床前晃動的人影,他如墜五里霧中,尋不到方向。

  「恭喜你呀!三弟,要成親了,以後就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要好好照顧你的妻子,別再喝得醉醺醺,萬一睡錯人了可就慘不忍睹。」管元善話裡有話的諷刺一心算計人的洪雪萍,他的屬下把這女人另有計劃的事都告訴了他,他自然有所準備,讓自以為聰明的她反被聰明誤,不懷好心的詭計反而自食惡果。

  「二哥?」他要成親了?跟誰……

  慢慢從酒醉中清醒過來的管元書看向眼前的嫡母和兄長,在勳貴之家以庶子身份長大的他並不笨,後院女子的勾心鬥角和慣使的小伎倆他多少知道一些,再看看以男子長袍披身,哭得不能自持的洪雪萍,那豆大的淚珠是真實的,並非作假,她的傷心好不沉痛。

  驀地,他嘴裡發澀的苦笑。

  這樣也好,他本來就喜歡容貌嬌艷,才情絕倫的萍兒,能娶她為妻也算了卻宿願,並蒂花開……

  於是當天上午,杭氏就帶著人到丁家提親去了。

  「什麼,你要替管三爺提親?!」

  小魯氏錯愕的張大眼,嘴巴久久闔不攏,她滿是被自己人背叛的憤怒,那張橫肉外擴的臉漲得很紅。

  「是啊,小倆口情投意合,情根深種,我當母親的也不好看他們兩地相思,思念成災,早早湊成對免得兩人埋怨。」你在驚訝什麼,以我們高盛侯的門第娶個惹禍精進門是虧了,她還怪丁府沒把人看好,養出個爬牆的蕩婦呢。

  「可是她和我……」明明和她兒子情意綿綿,兩情繾綣,她都和大姊談好了,等年前結個親家,來年抱個大胖孫子,怎麼會突生變故?

  「我知道她是你疼入骨的外甥女,嫁妝什麼的你隨意,聘禮方面我們不隨便。」杭氏念了禮單,原本怒容滿面的魯夫人當下轉怒為喜,呵呵呵地當人家是正經親戚聊開了。

  洪雪萍不想嫁,可是她不能不嫁,當場被逮個正著哪還能由她胡來,她滿手算計全部成空,徒有現代人的優勢卻做了最愚蠢的示範。

  只能說她穿越小說看得不夠多,在一般種田文或是宅門小說裡,通常女主角是被環境所逼才反抗,利用己知的現代知識改善生活品質增加財富,她們的本質是善良的,有人性、護家人,如非必要絕不傷人。

  而她從頭到尾想的只是自己,從未為人設想,連生她的姨娘也能棄之不顧,轉而討好嫡母以獲得更好的機會。

  「你從中動的手腳?」這般的結局也算圓滿……吧?

  正廳外,一對相視而笑的身影兩手相握,立於小白花初綻的銀桂花叢前,眼中交會著淺淺愛意。

  「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好嗎?你看元書的神情多樂,來了一趟江南抱得美人歸,奶奶肯定讚許他有本事,田地、莊子多給他一些。」要養家活口了,不能賴在府裡給人養了。

  「我覺得你在說風涼話。」揶揄的意味濃厚。

  「被你聽出來了,我家希兒真是慧質蘭心,不過王八配綠豆相得益彰,你不認為狗男女就該用繩子栓在一起?」管元善笑得極冷,幽暗深瞳如同不見底的潭底。

  想算計他也要看他肯不肯中計,將計就計反將一軍。

  「以後要住在同一座宅子裡可就累了。」想到要和表裡不一的洪雪萍成妯娌,心就有點寒。

  「那可不一定。」他吊人胃口。

  「什麼意思?」

  他笑而不答,只將她的手握緊。「匣子找到了。」

  「找到了?」那表示……

  案子破了。

  第12章(1)

  「皇上……」

  御書房裡,一身明黃龍袍的皇上揮筆如電,在一本本的奏折上留下批示。

  「去去去,一邊玩去,別來煩朕,朕一看到你就頭痛,你給朕惹的麻煩教朕的後宮鎮日怨氣沖天。」說是後院起火一點也不為過,女人一多,皇上也很忙碌的,到處滅火。

  天青色繡蝠紋官袍鋪在地……是穿著這身官服的年輕男子坐在龍椅旁,一臉無賴的扯著皇上的袍服下擺。「臣知道皇上也挺樂,那揚起的嘴角好幾天沒放下,害太后她老人家憂心忡忡地想讓太醫給皇上您瞧瞧,怕嘴癱了。」

  「臭小子,還不起身,連朕也敢開玩笑,朕太縱容你了是吧?」肯定是管濟世那老傢伙慣出來的,把兒子慣得心性都長歪了,沒半點朝中大臣的威儀,只會耍賴胡鬧。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起就不起,除非皇上給臣一紙聖旨。」耍賴是他專長,一賴賴到底。

  皇上氣笑了。「到底你是皇上還是朕是皇上,男子漢大丈夫是這麼用的嗎?回去問問你爹。」

  不對,問他爹好像不管用,那是個怕老婆的種,高盛侯能教出什麼好苗子,只怕父子同一個德性。

  「皇上別折煞臣了,當然您是皇上,臣是您腳下的一條蟲,君要臣死,臣就吞麵線死給皇上看。」全無官樣的管元善蹭著皇上的腿,眼睛眨巴眨巴的發亮。

  「別以為捧著朕的大腿朕就會原諒你惹出的禍事,朕很忙,別來煩朕。」皇上一提腿,作勢要將他最寵信的臣子踢出去。

  「皇上,臣立了大功,將一干貪瀆要犯繩之以法,皇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贊臣是能臣,能為皇上分憂解勞,是皇上的雙翼。」

  江蘇一帶的貪污案破了,主謀果然是王啟,受此案牽連的江南官員多達五百多名,他們一律被押解入京,無一遺漏,包括剛陞官不久的知州大人丁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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