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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莫顏

  阿九朝錦繡示意,要她開口,錦繡接了他的眼神,想了想,便上前輕道:「小姐,要不要寫封信告訴老爺和夫人?有個商量也好。」

  花圓圓歎了口氣。「我也正有此意,本不想讓爹娘擔心,可是這件事爹娘遲早會知道,不如先通知他們,讓他們有個底。」

  「老爺主意多,跟老爺說再好不過了。」

  「嗯。」她點點頭。「回去吧。」

  花圓圓和錦繡上了馬車,由阿九駕車往三伯父家走,不過才過了兩個街口,突然有人攔住他們的馬車。

  「裡頭坐的可是花姑娘?」來人的詢問聲,傳到馬車裡頭。

  花圓圓好奇地掀開簾子,心中疑惑是誰攔路要找她?

  來人是一名年輕女子,樣貌端正,看似出身好人家。

  「姑娘找我家小姐何事?」阿九坐在馬伕的位子上問。

  「我家主人有請姑娘一聚。」女子禮貌回答,臉上的笑容輕淺,目光同時朝花圓圓看去。

  花圓圓不禁疑惑地問:「你家主人是誰?」

  「姑娘去了就知道。」

  一旁的錦繡擰眉。「你家主人找我家小姐,卻不報上名號,我家小姐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過去?」

  攔路的女子只是輕輕一笑,似是早料到他們的反應,依然有禮回答。

  「姑娘放心,我家主人無害人之心,否則,昨日就不會出手相救了。」

  花圓圓一聽立即明白,對方便是白衣蒙面人的主人。救命之恩,當然推辭不得,而且她也很好奇,救她的人到底是誰?

  於是她和錦繡下了馬車,在對方的帶領下,進入另一間珠寶鋪子。

  好笑的是,這珠寶鋪子也有一道後門,連接著另一座宅院,對方同樣神秘兮兮地領她進入一座院落後,便說要她自己進去,錦繡只能在外頭等著。

  對方若真的要害她,也不必這麼麻煩了。既來之,則安之。

  她推開門,裡頭站了一名男子,那男子背對著她,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頭的牡丹花。

  「小女子花圓圓,見過公子。」

  她輕聲道,提醒對方她來了。當那男子轉過身來時,花圓圓整個人成了木頭人,腦袋一片空白。

  竟是他,蕭安浩!

  那張俊美的面容,依然眩目迷人,甚至連這間普通的宅子,也因為他的存在,變得特別不一樣,彷彿身在雲端般。

  花圓圓望著他,彷彿雙腿生了根,動也動不了,只是這樣望著他,心中便如翻江倒海一般,凌亂不已。

  不過,她的心雖亂,卻已不同於先前的心境了。

  一想到蕭安浩與自己訂親的目的後,她的心逐漸平靜下來,眼中的波濤也歸於平穩,有的只是一份警戒。

  蕭安浩打量她的表情,見她從最初的驚訝,慢慢恢復鎮定。

  相較以往,她的眼神和氣度,果然不同了,在她臉上,看不到怯懦羞紅。

  「圓圓看到我,可高興?」他溫柔開口,唇邊的笑,比花朵更絢麗。

  「倒是有些驚訝,蕭公子怎麼會在這裡呢?」她態度平靜溫婉,客客氣氣的,面對他,說話不再吞吐,落落大方得很。

  人果然是要經一事,才長一智的,看,歷經生死之後,她對他,已經不再那麼緊張害羞了。

  聽出她說話的態度有些疏離,他微挑了挑眉。在她臉上,找不到欣喜二字,她對自己倒十分淡定哪。

  「到豎城辦些要事,家母寫了封書信來,說你到豎城養病。」

  他說得自然,花圓圓卻聽出弦外之音。

  他不相信她有病在身,而且還知道了她有退婚的意願。

  花圓圓心下叫糟。怎麼諸事不順哪,她特地跑到豎城逍遙,就是仗著可以遠離是非之地,卻想不到是非追到豎城來了。

  蕭安浩率先走到圓桌前,為兩人倒了杯茶。

  「坐。」

  他自行入了座,看來是要與她一番攀談。

  花圓圓也想知道,他得知自己有退婚的打算後,意欲為何?把思緒理了理,緩緩入了座。

  蕭安浩執杯就飲後,放下杯子,見她沒有碰茶的打算,身上始終帶著疏離,他不禁懷疑,什麼時候開始,她臉上的愛慕不見了?

  「圓圓對我,似乎有些冷淡呢。」當他說這話時,是帶著一絲委屈,一絲寵愛的。

  要不是發生劉府那件事,蕭安浩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她肯定含羞帶臊,三天三夜樂得睡不著,恨不得跟他解釋自己沒有冷淡他;不過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天真愚癡的花圓圓了。

  「蒙蕭公子出手相救,我很感激呢。」她避而不答,把話題繞開,態度顯得真誠,始終客氣有禮,挑不出一點毛病。

  蕭安浩盯著她,眼中多了抹玩味的深意。看來母親信中所言不虛,她是真的想退掉親事。

  他不說話,她也不開口,她如此安靜,不驚不慌,沉穩的態度,有一種恬靜淡定,讓他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好好看清楚眼前這名女子。

  自從那一日撞見她騎馬,又在棋樓裡見到她展現的驚世棋藝,加上現在這份淡定,都讓他感到好奇。

  難道說,以前那個她,在自己面前只是裝的?

  不對,那時的她,見到自己緊張得臉色潮紅,只會傻傻看著他,連話都說不出口,絕對不是裝的。那麼就表示這段期間發生了些事,讓她改變了。

  想起棋樓前,她在馬上,與另一名男子相望談笑,蕭安浩劍眉微擰,臉色也沉了下來。

  「家母來信說,花家有意退婚。」

  花圓圓心一顫,心想果然,他是來質問她嗎?

  她抬眼瞄他的神色,見他神情多了抹冷意,忙避開眼,尋思著該怎麼回答才好,蕭家不是他們這種小戶能得罪的。

  他的臉朝她緩緩欺近。「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爹娘的意思?」聲音很輕,卻帶了質問。

  他不高興!

  花圓圓心叫不好,心思轉了轉,無辜地抬眼,有些委屈地回答:「蕭夫人的書信上,應該有寫明原因才是。」

  「的確寫了。」

  「那公子應該知道,我們……也是迫不得已,這等大事,不敢欺瞞蕭家呀。」

  他打量她。「但我今日見你,怎麼一點也不像生了大病,需要靜養的樣子?」

  她鎮定地回答。「在梅城時,我確實生了場大病,身子很虛,不過到了豎城之後,顯然這兒的氣候適合養病,加上心寬,慢慢就好了。」很好,現在她連裝病也不成了,她怎麼就這麼背啊,居然被蕭安浩抓到了。

  「原來是這樣。」蕭安浩恍悟點頭,唇上的笑容顯然很滿意這個答案。

  說話間,他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讓她不禁微顫了下。

  「好好保重,你將來是要做我妻子的人,別把身子搞壞了,知道嗎?」

  「……知道。」她垂下眼,心中充滿不解。

  蕭安浩的溫柔,她不習慣,非常不習慣,因為她總覺得那是假的。可是奇怪了,為什麼她此刻感覺到,他的關心是真的呢?

  他不是不喜歡她嗎?

  而她,早對他死心了。

  她哪裡知道,自己不論在氣質、眼神和態度上,和以往都有著很大的不同,當一個人的想法變了,一顆心不再受到情網的束縛,眼界寬了,神韻和氣度也會跟著改變。

  她直視蕭安浩的眼神中,不再有著以往的卑憐怯懦,反而清澄如明鏡,即使有疑惑,也遮掩不了她散發出的自信。

  當一個人不再對另一個人奢求什麼的時候,便也能夠坦然面對對方了,這便是蕭安浩感到她不一樣的原因,偏偏這樣的她反而引起他的注意,終於將目光放到她身上,重新打量她。

  她想放手的時候,他反而不想放手了,因為他不相信花圓圓不再喜歡自己。別看他外表溫文儒雅,骨子裡其實有著世家子弟的固執,亦是習慣將一切掌控在手上的人,在他對她有了興趣時,豈容她主動放手。

  覆蓋在她手上的大掌,溫柔卻堅定,接著,他拿出一隻玉鐲子,在她驚詫的目光下,輕輕套上她的右手手腕上。

  「定親至今,我尚未親自送你一份禮,這鐲子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要好好地收著。」

  花圓圓呆掉了,看著手上的鐲子,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見她一臉驚訝,他禁不住失笑。換成了其它姑娘,怕是高興得喜極而泣,哪像她,居然是這副德行。

  「送你這玉鐲子,喜不喜歡?」

  「……喜歡。」她不敢說不喜歡,同時發現,蕭安浩並不如外人所想的那麼好說話,那含笑的眸子,有著說不出的威壓,溫柔的威壓。

  「那就好。」他眼中的笑意更加似水溫柔了。

  在結束會面後,她走出珠寶鋪子,等在馬車旁的阿九,瞧見小姐更加沉重的臉色,疑惑地朝錦繡看去,錦繡只是無奈地對他搖搖頭。

  上了馬車後,在馬車駛動中,花圓圓無奈地伸出兩手,只見左手戴著金鏈子,右手戴著玉鐲子。

  錦繡見了忍不住低呼:「小姐,這是?!」

  她伺候著小姐,自家小姐身上穿戴什麼,自然一清二楚,何時多了條金鏈子和玉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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