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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莫顏

  她要的幸福,不過就是一份安心罷了,既然龐玉堂無法給她安心,她便為自己謀一份安定。

  龐玉堂神色冷沉,靜靜望著坐在畫舫上的她,臉上紅撲撲的,眉眼間儘是春花笑靨,還有一份閒適自在。

  她與自己在一起時,從沒表現出這麼悠閒過,有的只是緊繃。龐玉堂不由得沉思著。

  「元孝。」

  「屬下在!」元孝應答的聲音嘹亮,上前等著主公命令他將那不知好歹的女人逮回來。

  「我看起來很可怕嗎?」

  元孝和元忠聽了皆是一呆,元孝怔怔地抬頭望著龐玉堂。

  龐玉堂沒等他開口,又繼續問道:「你們說說,與我相處,是不是無法放鬆,我的言行舉止太嚴肅了嗎?」

  兩人聽了更是啞口無言。對他們來說,主公是主子,他們是下屬,主子威嚴可怕,那是必然的;就算和顏悅色,他們做屬下的也要隨時戰戰兢兢,因為主從有別,不能逾越。

  一時間,他們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這要是回答得好,主公高興了也罷,若是答得不對,惹得主公不悅……

  龐玉堂回過頭來,望著他們兩人。「怎麼不回答?」

  元忠和元孝立刻回過神來,紛紛答覆。

  「主公身份尊貴,不怒而威,自然天成,咱們對主公,懷的是敬畏。」

  「主公待屬下寬厚,屬下不敢逾越,主公不是嚴肅,是有皇族的威嚴。」

  龐玉堂點點頭。「你們的意思是說,那花圓圓之所以怕我,是懼我天生的威嚴?」

  「正是。」

  「說得是。」

  兩人又是齊聲附和。

  龐玉堂一臉恍悟,似是覺得他們言之有理,但隨即又露出疑惑之色。

  「那就奇怪了,想那威遠將軍,長年征戰沙場,必然一身煞氣,而且他性子孤僻,怎麼花圓圓就不怕他?還與他把酒言歡,同舟遊湖,談笑自若呢?」

  這一席話說得他們面色一僵,再度啞口無言,半天吐不出更好的說詞來。

  因為主公說得對哪,要說威震懾人嘛,那威遠將軍從不給人好臉色,就連皇上也被他那態度氣得震怒許多次。

  說起來,他們主公脾氣就好太多了,至少生氣的時候也是笑著,才會博得皇族貴女們的好感,得了個風流惜玉的好名聲。

  龐玉堂見兩名屬下詞窮了,擺了擺手。「罷了,問你們也是白問。」轉回頭,繼續望著湖面上那男俊女俏的一對麗人。

  過了半晌之後,他才緩緩丟了句——

  「就照你說的吧。」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元忠、元孝兩人又是一呆,愣愣地望著自家主公。龐玉堂回過頭,冷哼一聲。「還發什麼呆,去把她給本公子擄來!」

  「是、是!」元孝忙不迭地躬身抱拳。

  「慢著!」

  「主公?」

  「機靈點,別讓燕安發現,這人皇寵正盛,本公子可不打算與他正面衝突。」

  「屬下明白!」

  元孝得了令,一閃身,人去無蹤。

  花圓圓是在自家被人擄走的。

  與燕安一塊兒遊湖後,近晚膳時刻,他派人送她回去,載她的馬車是將軍府的,一路平安順遂,無人敢擋,自然不會有事,不過等她下了車,進了門,那就不關將軍府的事了。

  花圓圓怎麼也沒想到,龐玉堂雖然不與威遠將軍正面衝突,卻可以直接在她的院落裡擄人。

  要預先知道龐玉堂的心思,除非他在她眼前,人不在,她自然無法事先探得他的詭計,所以防不勝防,若這樣也能防,她就是神了。

  在知道是龐玉堂擄走她後,想來他肯定聽到了傳聞,她知道這事必定惹他不快,心中早想好了說詞。

  她和威遠將軍是朋友,她視他如兄,他視她如妹,兩人如手足,他們見面都光明正大,燕安才不會把人擄來。

  這麼一來,不但可以表示出威遠將軍對她的看重,龐玉堂若要動她,得先掂掂威遠將軍的實力,三思而後行;同時也在告訴他,威遠將軍有風度多了,人家要見她,都是一張帖子恭敬地邀請,十足君子。

  加上威遠將軍示好的風聲傳了出去,世人便以為燕安在追求她,那麼龐玉堂就別想一心橫著來,就算要追求她,也得按照規矩。

  在權勢上,也有一物克一物的,她拿燕安克龐玉堂,就是制衡。

  此刻,梅城某處院落裡,她在屋裡來回走著,對看守她的婢女視若無睹,思考著這些事時,龐玉堂來了。

  門被推開,他站在那兒。

  不過幾日沒見他,再見到他時,她發現心口竟跳得飛快,理不清這是什麼感覺,她逕自找了理由,那是因為自己本來就怕他,第一次見面就怕他了,沒理由現在不怕。

  沒錯,這是習慣,她已經習慣在他面前謹慎小心,因害怕而心跳加快,是自然的。

  龐玉堂望著室內的她,那白皙的臉蛋透著一抹紅,一雙清澄的美眸含了點提防,臉上看似淡定,可雙手不自覺捏著衣角的小動作,逃不過他的眼。

  她笑起來其實很美,尤其是開懷大笑的時候,目光如星,似有流光溢彩劃過,水靈的表情偶帶調皮,十分生動。

  這樣的神采,他看過兩次,一次是在豎城時,她對著高紹飛笑;一次是今日在湖上畫舫,她對著燕安笑。

  對象,都不是自己,她每回見到他,總是帶著小心翼翼。至於現在,她除了小心翼翼外,還有一絲委屈。

  其實,花圓圓的神情算是很淡定,卻瞞不過像龐玉堂這種自幼在爾虞我詐的世族中長大的公子。

  察言觀色是他的強項,最細微的眼神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所以他才能把面具戴得很好,不讓人知道他的喜怒,就算怒極,他也是溫和笑著,將心思藏得很深。似乎唯有花圓圓,可以看出他的心緒……

  將她的表情和細微動作打量完後,他輕輕一揮,屋裡的婢女們立即退了出去,順道將門帶上。

  室內,只剩他們二人。

  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幾許,明明是寬敞的屋子,婢女又退出去了,更應該感到空曠才對,可是她卻覺得這屋子變小了。

  龐玉堂始終望著她不說話,她被那雙熾人的視線盯得臉頰臊熱,終究忍不住避開了眼。

  「公子不守信。」她決定先聲奪人,向他抗議,也好過他拿威遠將軍的事來質問她。

  「喔?我怎麼不守信了?」

  「公子派人將我擄來,完全不顧我的清白,傳了出去,我還怎麼做人?」

  她低著頭,貝齒咬著唇瓣,先把委屈的姿態擺好,如果他拿將軍的事來堵她,她就把腹中想好的長篇大論說出來反駁。

  不過,她並沒有等到他的質問,卻聽他磁啞的嗓音響起。

  「圓圓,我想你了。」

  第17章(1)

  花圓圓呆愕住,她倒是沒料到,龐玉堂一開口,便是相思一句,以至於想好的說詞完全派不上用場,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龐玉堂緩步上前,朝她走去。

  直到他向自己邁步而來,她才趕忙回過神,下意識要往後退,與他保持距離,當然,這也是習慣。

  偏偏不管她再怎麼退,龐玉堂終究有辦法接近她,他的步伐明明很慢,又帶著說不出的瀟灑翩翩,距離卻在這一進一退中,莫名其妙縮短了。

  她的腿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一個不穩往後倒去,但在她倒地之前,已被趕上的龐玉堂及時撈入懷裡,沒讓她摔著半分。這些動作他做起來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才入懷中,耳畔已傳來他溫柔的嗓音。

  「圓圓,才幾日不見,可我真的想你。」

  他的氣息撲在她薄嫩的臉皮上,臊紅一下子佔據了她的雙頰,很不爭氣地一路紅到耳根子。

  她可以假裝很淡定,唯獨控制不了面上嫣紅。

  如果是假的就算了,偏偏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屋子裡充斥著曖昧的氛圍,正如炊煙般環繞著她,害她心口撲通撲通大跳著。

  「就……就算想我,也不該把我擄來呀。」她氣羞地說道,想板起面孔對著他,好減輕自己不爭氣的潮紅。

  「我這幾日事務繁忙,好不容易有了空,就想見你一面,你呢?可有想我?」

  他很自然地將她摟在懷裡,尋了個椅榻坐,將她安置在腿上。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她僅是緊抿著唇,說不出想他的話,也說不出不想他的話。

  不待她回答,他逕自傾訴相思之情,說他這幾日被幾個貴女糾纏,又說皇后表姊列了幾位條件好的姑娘,要他考慮考慮,讓他很是苦惱。

  他還說,除了她,其它的姑娘他都看不上。

  花圓圓發現,他今日話很多,如果她沒記錯,心思藏得越深的人,越不容易向人吐露心事,而龐玉堂這行為,卻有點像在吐露心事了。

  「圓圓,身在高位也是有苦惱呀,加上我的相貌又好,打我主意的女人也多,所以我只好對每個女人都留情,你可知道,這麼做的好處在哪裡?」

  她看著他,想了想,開口道:「讓她們都以為你對她們有情,彼此就會視為勁敵,互相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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