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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你說夠了沒,想要我告訴美國的那個傢伙,說你打算讓身體自由幾天嗎?」

  若說有小辮子,他手中可握了好幾條。

  聞言,漢生臉色一訕,摸摸鼻子裝傻。「無傷大雅的玩笑別當真,我的出發點也是關心。」

  「敬謝不敏。」他聽到的只有揶揄和嘲笑。

  「話別說得太快,有時該問問自己的心,你此時想的人是誰。」以美國人的作風,想愛就去愛,喜歡就是喜歡,絕不壓抑本性,拖泥帶水的考慮再三。

  浮現韓翔叡腦海裡的是一張清妍容顏,帶著陽光氣息。「我喜歡她……」

  「機會是留給勤快的人,美麗的女人像朵花,人人都想擷取。」若是不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花落其他人手中。

  他眉頭皺起。「我怎麼曉得她是對的那個人,萬一弄錯了……」

  一想到那張笑臉抹上受傷神色,他心口揪地一疼。

  「不踏出第一步怎知對不對,先把人拐到身邊再說,以後的事留待以後再去發愁。」反正先下手為快,感情的事想得越多越對自己不利。

  「說得有幾分道理,我……喝!你怎麼還沒走?」驀地一抽息,韓翔叡薄嫩的面皮僵紅。

  「本人有時也兼差心靈導師,雖然你眼中沒有我的存在。」被人忽略得這麼徹底,可見他還不夠用心。

  面對漢生的取笑,他只覺得臉上有逐漸發熱的趨勢。「滾——」

  「好,我馬上消失,你用不著惱羞成怒,不過給你一個真心的建議,喜歡人家就去追,不要顧及顏面總是,懷裡抱著的才是你的。」

  「你哪只眼看見我喜歡她了?」他還猶做困獸之鬥,極力說服自己並未動心,只是一時錯覺。

  粗壯的手臂做起秀氣的舉動,漢生以指輕敲電腦鍵盤。「證據在此。」

  翻白的螢幕上充斥著黑色字幕,一字一字,一行一行,清晰明瞭,同一個名字滿滿的佔據四方框框,無一絲空白。

  「方芊倫……」他在無意識的狀況下敲出她的名字嗎?

  「還有呀!她在房子外頭鬼鬼崇崇的探頭探腦,已經好幾個小時了,我看她差不多快中暑了……喂!別跑得太快,記得有樓梯。」幸好這裡是二樓,不然Boss的秘密早被看個精光。

  「你怎麼不早說……」讓她在陽光最強烈的正午曝曬。

  早說就失去意義了,他哪會焦急的心疼不已,將隱藏的自我表現出來。

  自認為做了件好事的漢生關上電腦,神色愉快的梳著濃密鬈發,心裡盤算著先泡個花瓣澡,再噴上最具男人味的麝香古龍水,等著夜幕一低垂,也就是狩獵的時刻,他將品嚐火辣的一夜。

  而另一方面,衝出村長家的韓翔叡一眼就瞧見蹲在石臼旁的人影,他鮮少這麼火大的有開罵的衝動,抿唇直盯雙頰紅得不正常的女人。

  「嗨!韓叡,可以給我一杯水嗎?我快渴死了。」

  他瞪了瞪,瞪了又瞪,然後……「脫皮的青蛙。」

  「脫皮的青蛙……」她先是不解,繼而看見乾裂的皮膚,頓時了司。「嘿!我是缺少水份,才不是曬到脫皮,我很重視肌膚保養,不讓自己變醜。」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她也深知紫外線對膚質的殺傷力,因此該塗該抹的保養品一樣不缺,防曬乳當一般乳液整瓶地揮霍,力求柔皙透白。

  「信不信再曬上一個小時,明天你躺的是醫院的病床。」可惡,她根本是一隻煮熟的蝦子。

  信,因為她開始覺得痛了。「誰教你和HenryHan關在房裡談公事,一步也沒踏出房門,我只好一直在外面等。」

  追求真相就要偷著來才有成就感,不能太直接,要不然就捕捉不到最真實的一面。

  韓翔叡一聽,臉色陰沉了一半,拉起她往屋裡走。「曬成人干是你活該。」

  「喂!說話別太毒,我也是忠於工作……啊!等一下,我腳麻……」蹲太久,血液循環不良。

  他沉目。「麻煩的女人。」

  二話不說,他打橫抱起不知死活的方芊倫,腳步沉穩卻偏快地走向村長家從不鎖門的客廳,雖說不悅,但仍小心的將她安置緹花沙發上,五百西西的涼水一杯送到她嘴邊。

  解了渴的方芊倫長吁一聲,舒服的往後一靠,紅通通的關公臉稍微回復原本的膚色,但可見曬出斑點和紅痕的粉頰少了皙嫩。

  「哎喲!你給我抹什麼,好冰。」涼涼的,有黏性,不會太難受。

  「蘆葦。」表舅家後院種了一片。

  「……蘆葦。」長在水邊,原野間,開著小白花的?「呃!是蘆薈吧!消腫散熱。」

  他肩一聳。「管他蘆葦還是蘆薈,絕對比某個笨蛋聰明,不會自找罪受的把自己當成仙人掌。」

  沙漠地帶耐高溫的植物,五、六十度高熱下仍能生存。

  「別念得太順口,我也是有脾氣的人。」老虎不發威被當成病貓了。

  方芊倫很想手擦腰,端起大姐頭的架式,大聲數落他的態度不恭。

  但是發紅的手臂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他還細心地塗沫退紅的蘆薈,她一下沒法發揮懾人的威風,一弱,軟了聲調。

  「把自己搞得半死不算笨嗎?」工作真比身體重要不成。韓翔叡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工作狂一類。

  她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哪知道你們一談起公事就不眠不休,連上個廁所也沒有,害我想偷懶一下都不行,老盯著舒晨姐那扇不開的窗戶。」

  她也會累,想偷偷休息一會,可是樓上毫無動靜,她擔心自己一閃眼,盯緊的目標會從眼前消失,讓她錯失良機。

  「我住的房間有獨立的盥洗室。」虧她還是紅線村長大的人,居然不曉得村長家的格局。

  「啊!」她眼神瞬間呆滯,嘴巴大張。

  失算呀!為什麼她沒先調查村長伯的房子,小時候她進進出出不知幾回,追著舒晨姐念故事書給她聽,還常來借看小說。

  方芊倫沮喪的垮下雙肩,欲哭無淚。打從她從事狗仔行業後,這是她犯過最大的失誤,連她都無法原諒自己的白癡行徑。

  「死韓翔叡,你太沒義氣了,自個在房裡吹冷氣,當大爺,竟然無視我在外頭風吹日曬,你的血比墨水還黑。」她絕對是遷怒,把白受的罪全發洩在他身上。

  他哼了一聲,當她的無理取鬧是狗在吠。「最好把舌頭磨利點,明天這時候有得你哀嚎。」

  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韓翔叡的指腹在她平滑的面頰停頓了一會,心中有惱也有怒,他氣她不愛惜自己,為了一篇可有可無的八卦報導,還差點毀去一身細緻肌膚。

  但是他更惱火,她近在咫尺,自己卻毫無所覺,心不在焉的四下神遊,任由她堅持所執,傻勁十足的守株待兔。

  「噢!你不要唱衰我,我還要追到HenryHan的第一手報導。」她發出呻吟聲,不甘心出師未捷身先死。

  不知道是太無防人之心,或是習慣使然,不把小學同學當男人看,方芊倫自然而然的將頭往韓翔叡肩上放,十分享受的合上眼,嘴角還帶了抹倦極的舒笑。

  至少在第三人眼中,他們就你一對蜷頸依偎的小情侶,男的目光熾熱,如狼似虎,女的安適婉約,閒逸安然,形成水與火強烈的對比。

  「請問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把我的客廳當戀愛溫床了嗎?」

  溫厚嗓音一揚起,兩個二十五歲的成年男女像做錯事的小孩,慌張忙知的同手同腳站起身,頭低低的,彷彿當年急著認錯的模樣。

  「哎呀!你們怎麼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完全沒變,看得我都想笑,十幾年沒見,感情還是好得叫人羨慕。」真是懷念呀!歲月催人老。

  「村長太太……」

  「表舅媽!」

  第4章(2)

  思念總在分手後。

  而痛苦呢!總在曬過後的隔日。

  以為只是輕微的紅腫脫水而已,補充點水分就沒事了,比牛還健康的方芊倫沒生過比感冒更重的病,所以也不以為意。

  誰知即便事後補救的擦了防曬傷的蘆薈,她的皮膚表面看起來沒什麼傷害,可是卻有種令人難受的灼熱感,皮肉稍一拉扯就痛得要命,繃緊得好似她只要多出一分氣力,表皮會整個拉開。

  「外婆,我要喝水。」她現在不能動,一動就快要碎掉了。

  「茶壺在你左手邊,自己倒。」這會兒她忙得很,沒空理會要人伺候的大小姐。

  「可是人家全身都在痛,你幫我一次嘛!」她哇哇慘叫,四肢僵成木頭。

  「免談。」撒嬌沒有用,沒受點教訓不會學乖。

  「外婆……」嗚……她失寵了。

  唔!不對,她從來就不是最受寵的外孫女,偏心的外婆最疼大舅家的強強,重男輕女,老說孫子是寶,要傳宗接代,女孩子生來是草,早晚會捧人家的飯碗,不必養太好。

  「我要到廟裡收驚了,桌上的飯菜記得收一收,要是長了蚊子生了蟲,我再讓你皮痛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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