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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蔡小雀

  黑子都快哭了。

  慕容獷神色如常,應了聲後便低下頭,下筆如飛的批示,諭令遠城諸官員嚴慎料理此事,京城會派弼馬司和善獸院醫令數名速往遠城協治。

  喔,哦……主子這是因公忘私,重江山而忘美人,廢寢而勤於國事的意思啊!

  黑子眨了眨眼,自以為恍然,便不再開口了。

  半晌後,慕容獷停了筆,略略舒展下筋骨,高大矯健的身軀就算在這般慵懶從容的動作下,依然顯得說不出的優雅迷人。

  「走吧。」他終於起身。

  「唉?」

  他冷冷睨了黑子一眼。「不是紫鳶院侍寢嗎?」

  「呃,諾諾諾。」黑子忙抹冷汗,真心跟不上大君節奏啊!

  可龍駕還未出殿門,就見到風貴姬在侍女提燈領路下,匆匆而至。

  「愛妃急匆匆的來見孤,有事?」慕容獷雙手負在身後,頎長身形在月光下更加透著邪魅的男人味兒。

  縱是向來飽讀詩書清冷自持的風貴姬也不禁心兒一跳,雙頰湧現嬌羞酡色,有一剎那的慌亂忐忑,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緒。

  「大君,請恕臣妾冒昧前來擾您要事,可適才珍珠殿來報,說珍妃姊姊病了,口口聲聲念著您,連太醫也不得近身診治,臣妾生怕拖延誤事,不敢自專,只得來求大君裁示。」風貴姬小心翼翼說完,低歎一聲。「珍妃姊姊這是心病,非藥石能醫的。」

  慕容獷面無表情,深邃眸光幽晦難明。

  「大君?」風貴姬見他久久不語,心也有些不穩了。

  「她這是驕病,都是給閒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笑意,隨即伸手扶起她,眼神柔和。「愛妃受累了。」

  風貴姬秀麗清雅的臉龐霞色更盛,強抑下心頭小鹿亂撞,一派端莊嫻柔的淺笑道:「臣妾能力不足,唯夙夜匪懈兢兢業業,勉力而為,只望能不討後宮眾姊妹的嫌也就是了。」

  慕容獷眸底掠過一絲厭色,笑容也冷了幾分。

  雖然他自己心思詭譎深沉,平生卻最不喜兩面做派之人,明明是得了好處,偏偏還要做出勉為其難狀。

  孤不想給的,由不得人搶,孤若想給,也由不得人不識好歹。

  「都是孤的不是,給愛妃找麻煩了。」他濃眉微挑,雖然在笑,風貴姬卻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不,不是的,臣妾萬萬不是這個意思。」風貴姬臉色都白了。

  「莫慌。」他笑著拍了拍她發涼的玉手。「孤還沒有怪你,愛妃怎麼就自個兒嚇起自個兒來了?」

  「還」沒有怪罪,卻不是不怪罪……

  風貴姬心突突劇跳,勉強定了定神,神情越發謹慎恭順。「臣妾今日屢屢失言,請大君責罰,引以後宮為誡。」

  不愧是風太宰教養出來的名門千金,是個懂分寸的。

  慕容獷面色微霽,那無所不在的沉沉威嚴也稍斂,風貴姬終於得以喘口氣,可掌心已濕透了一把冷汗。

  「敢問大君,那珍妃姊姊那兒——」她有些遲疑。

  「既然病了,就叫她好好在珍珠殿裡靜一靜心,」他似笑非笑的開口,眸光冰冷。「讓太醫去診治,若是不想治孤記得她東藩老家的湯泉極好,最適合修身養性了。」

  風貴姬豈會聽不出他話裡話外的警告?

  「諾,臣妾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略顯慌張地低下頭,卻掩不住嘴角那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珍妃姊姊,你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個兒的腳呢?

  最後慕容獷依然故我,風流瀟灑地揚長而去。

  經過這一夜後,紫鳶院的韻貴人是紅了,卻也從此跟珍妃的梁子結大了。

  而如意殿中的孟弱卻是好吃好睡,起床後還喝了一大碗藥湯也面不改色。

  「主子,您您別難過,待您身子好了,必是更加榮寵萬分,那些什麼貴人什麼美人的,哪裡還能入了大君的眼?」儒女生怕她傷心,忙安慰道。

  「傻儒女。」她嫣然一笑。

  後宮嬪妃原是一個個直勾勾怨毒地盯著她,現在有人「自願」跳出來幫她擋仇恨,她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她越「委屈」,慕容獷自然會越心疼她的。

  第2章(1)

  黃帝問曰:人生而病癲疾者,安所得之?岐伯對曰:此得之在母腹中時,其母數有大驚,氣上而不下,精氣並居,故令子發為癲疾。病在諸陽脈,且寒且熱,諸分且寒且熱,名曰狂。刺之虛脈,視分盡熱,病已止。病初發,歲一發不治,月一發不治,月四五發,名曰癲疾。

  晉  皇甫謐《針灸曱乙經  陽厥大驚發狂癇》

  慕容獷連續兩晚都歇在了紫鳶院,雖說在寵幸韻貴人時,心裡總有些空空落落,好似還有處什麼怎麼填也填不滿,不過好歹高張的男xing/yu望總算是稍稍舒散暢快了些。

  隔日午後,見朝中無大事,他又習慣性到如意殿「監督」孟弱進午膳,因著想給小人兒一個驚喜,也就阻止了外殿宮人們的見禮,躡手躡腳地悄然而入。

  不知怎的,當見到那個嬌小的人兒孤獨地坐在窗邊,對著外頭發呆,神情有說不出的淒清寥落,他竟莫名地心虛忐忑起來,好似自己做下了樁對不起她的錯事。

  雖然明明好像他也沒做錯什麼呀?

  他僵頓在內殿的屏風處,一時也不知該進去還是該後退。

  內殿的儒女瞥見他,正開口欲喊,卻被他揮手止住了,只得乖覺地默默退下。

  慕容獷放輕了腳步,悄悄走近她。

  「儒女,不用傳膳了。」孟弱背對著他,聽見輕微腳步聲,原是疲憊垮下的清瘦身軀又強自挺直,輕聲道,「若大君問起便說,便說本宮午膳傳得早,已然吃過了。」

  他心一抽疼,臉龐沉了沉,疾步上前,在她榻畔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孟弱錯愕地回過頭來,臉上掠過一抹驚惶之色,結結巴巴的開口,「大、大君?」

  「為什麼不吃飯?」他見她氣色憔悴,長長睫毛也掩不住眼下的暗青色,胸口驀地又酸又澀,絞痛得緊,卻也忍不住火氣竄升了起來。「孤成日擔心你身子養不好,三天兩頭命太醫想方設法,為的就是讓你早些康健起來,誰知你偏偏糟蹋自己……呃,你、你別哭啊,孤沒有罵你的意思,孤只是孤是心疼你,莫哭了,好了好了,是孤壞,孤嗓門太大了,嚇著孤的小乖乖了。」

  她癡癡望著他,默默流著無聲的淚水,嚇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獷手足無措,都快語無倫次了。

  他被她的眼淚攪得心都擰成了一團,小心翼翼地輕拭著她雪白剔透如玉的臉頰,胸口沉甸甸的,只覺呼吸都不順了。

  「阿弱想你。」她直直地凝望著他,眼也不眨,聲音很低很輕,帶著一絲哽咽和不安。「可阿弱不能霸著你啊……」

  剎那間,慕容獷的心都要碎了。

  他一把牢牢將她擁進懷裡,強壯有力的臂彎像是要把她緊緊箍進自己身軀裡。

  「傻阿弱,孤的小嬌嬌兒,你既想著孤,怎麼不直接跟孤說呢?若是孤知道便早早來陪你了。」

  她偎在他溫暖的懷裡,嗅聞著那濃濃男人味的蠱惑氣息,眸底諷刺一閃而逝。

  珍妃前例殷鑒不遠,她信他便是蠢蛋。

  這個男人,可是最厭煩著女人自作多情、糾纏不休了。

  孟弱輕輕地推開他,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晶瑩淚珠,聲音低微道:「她們暗地裡都說我說阿弱身子不好,無法承寵,阿弱也知道不該叫您夜夜陪著我……可阿弱就是心裡難受。」

  慕容獷見她愧疚自責的可憐模樣兒,雙頰因為提到了「承寵」的羞臊之言而浮起絕艷的誘人紅霞,頓時心神一蕩,神魂顛倒得有些管不住自己。

  「孤……咳,其實是最想小乖乖承寵的。」他那張俊美臉龐陣陣發燙,緊挨著她的精實身軀緊繃僵硬,勁瘦腰際下方玄色緞面大袍底下有個物事正腫脹勃/發,頂得錦緞袍面撐出了一大高高長物形狀來,他心間胯/下皆是沸騰燒滾得厲害,偏偏一動也不敢動。

  可憐的傻乖乖還不知道「承寵」是怎麼回事兒,竟以為只是躺著陪睡嗎?

  那若是他現在就獸性大發壓倒了她,也不知會把她嚇成什麼樣兒了。

  ——到底吃還是不吃,慕容獷霎時陷入天人交戰的兩難裡了。

  「大君不惱阿弱善妒嗎?」她抬起一張淚汪汪的小臉望著他,渾然不知身邊的年輕帝王已然逐漸狼形獸化了。「如果阿弱想您夜夜陪、陪著您該要厭了阿弱吧?」

  慕容獷覺得自己的自制力正瀕臨崩潰邊緣,理智上知道小人兒身子弱,許是還承受不住他,可光是想到這麼嬌小香軟的小東西在自己身下婉轉嬌吟啼聲飲泣,一聲聲求饒,喘息細碎,嗚咽不絕,最後因著生受不住,春潮肆溢、嬌軀抽搐地厥了過去……

  有種熱熱的液體緩緩流了下來。

  「大君!您、您怎麼流鼻血了?」她驚慌惶急得快哭出來,匆忙間也顧不得掏手絹,一把扯過自己的袖子便撝住了他的鼻子。「快靠著臣妾,血流多了會頭昏的來人,快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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