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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典心

  軟嫩的小手,緊揪著手絹。

  她心裡也好矛盾,幾次暗暗忐忑,齊嚴要是知道,她不但洩漏了床笫之事,還找來這麼多「軍師」,讓婆婆們插手,替她出王意,會不會好生氣好生氣?

  水眸裡閃過一絲的憂慮。

  只是,她雖然怕齊嚴生氣,卻更害怕齊嚴異樣淡漠的態度。

  就在她困擾不已時,娘子軍們的爭論已經結束,冠軍終於產生,艷娘擊敗所有對手,取得了優先權。

  「全都閉嘴,聽我說!」艷娘大聲宣佈,抬起下巴,環顧眾人,嘴角噙著得意的笑。「我說啊,水妹妹那招太溫吞了,這種事啊,還是我比較有經驗。」她捏著手絹,掩著嘴呵呵呵的笑。

  不知怎麼的,看著艷娘的笑容,寶寶的心裡,竟萌生了一絲絲的不安。

  「呃,艷娘,我想——」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乖乖乖,別擔心,全交給我,我老早就準備好下。」艷娘轉過身,對著守在門外的丫鬟喊著:「春花、秋月,回我房裡,去把東西拿來。」

  「是。」

  丫鬟答道,匆匆離去,過了一會兒,才又回來,把艷娘要的東西,抬進了主樓。

  寶寶目瞪口呆,半晌無法反應。

  那是一口箱子。

  一口很大的箱子。

  箱子大而沉重,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四角包銀,箱口還有一把大鎖。

  直到艷娘伸出手輕拍她的臉,她這才回過神來,努力把視線從那口木箱子上挪開,勉強抬起頭來。

  映入她眼中的,是艷娘自信十足的笑容。

  「放心,我拍胸脯保證,這招絕對有效!」

  ☆☆☆☆☆☆☆☆☆☆  ☆☆☆☆☆☆☆☆☆☆

  雪霽天晴,月亮終於露臉,雪地上灑滿銀白月光。

  僕人們在黃昏時分,已把所有的燈火點上,偌大的齊府,即便是入了夜,也燈火通明。

  不同於前幾日的晚歸,今晚入夜後不久,齊嚴就回到府裡,獨自進了書房,審閱如小山般高的帳冊。

  總管從隨行的僕人那裡,知道主子在商行裡已經用過晚膳,於是親自沏了一壺鐵觀音,才深吸一口氣,戰戰兢兢的捧進書房。

  「爺,請用茶。」他把茶擱下,一邊還偷偷回頭,看看身後的奴僕們,是不是有乖乖跟上。

  齊嚴沒有抬頭,只是揮了揮手,示意退下。

  總管卻動也不動,站在原地,額頭上的冷汗,像小雨般落下。「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個,呃,那個——少夫人說,要送您一件禮物,以慰您這陣子的辛勞。」

  禮物?

  齊嚴終於抬頭,濃眉微揚。

  總管的冷汗匯聚成小河,幾乎浸濕了衣裳。他轉過頭,對站在門口嚇得幾乎腿軟的僕人猛揮手。

  「快快,快送進來。」他急忙說。

  僕人們扛進來的,是一口好大的箱子。

  他們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任何震盪,彷彿箱子裡裝的是最最珍貴、最最易碎的寶物。在書桌前擱下箱子後,四個僕人即刻轉身,用最快的速度逃也似的退下。

  「這就是少夫人送給爺的禮物。」總管說道,仔細端詳著主子的表情。

  「先擱著。」銳利的黑眸,又回到帳冊上頭了。

  啊啊啊,這可不行!

  總管臉色一變,瞬間也忘了怕,急急就走上前,用堅定的口吻強調。「不不不,少夫人吩咐過,請您即刻開啟。」他一邊說,還一邊看著木箱,滿臉都是焦急。

  雖然,他老早就收到通知,知道那箱子另有玄機,底下鑽了十二個洞,可以通通風透透氣,但是悶在裡頭久了,還是讓人提心吊膽啊!

  黑眸一瞇,齊嚴擱下手裡的筆。

  「打開。」他下令。

  總管嚇了一跳,立刻掹力搖頭。「少夫人也吩咐了,這份禮得由您親自打開。」他再三強調。「除了您,誰都不能開啟這口箱子。」

  齊嚴擰著眉頭,看著那口木箱,本想置之不理,但是腦子裡頭即刻浮現小妻子那泫然欲泣、淚珠滾滾的模樣。最後,他只得起身,撩袍跨步,走到木箱前頭。

  箱口沒有鎖,只用一指粗左右的紅繩,打了一個鬆鬆的結。

  見主子的手已經落在紅繩上,總管鬆了一口氣。「爺,那我就先出去了。」他嘴上說著,雙腳沒停,快快出了書房。

  只是,他心裡頭擔心,人踏出了門口,卻又不禁轉身,冒險趴在門上,偷聽裡頭的聲音,非要確定箱子已經打開,才願意離開。

  書房裡頭,齊嚴握住紅繩,還沒有拉開,箱子裡頭卻突然——

  咚!

  悶悶的碰撞聲,從箱內傳來。

  咚!

  又是一聲。

  齊嚴瞪著那口箱子,濃眉緊擰。

  咚咚咚咚!

  「唉啊!」

  箱子裡傳來的輕聲痛呼,雖然細微,卻仍沒能逃過他的耳朵。他全身一僵,接著就用閃電般的速度,扯下紅繩,掀開厚重的箱蓋——

  箱子開了。

  有那麼一瞬間,齊嚴的腦子裡,只剩一片空白。

  箱子裡頭,裝的竟是他的妻子。悶得髮絲微濕,臉兒通紅的寶寶,正仰著頭,滿眼嬌怯的望著他。

  那張小臉上,圍著淡紫色面紗,罷發上滿是燦爛的銀飾,只要稍稍一動,薄如紙片的銀葉子,就會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烏黑的大眼裡,帶著緊張與羞怯,輕輕眨動著,面紗下的臉兒也羞得通紅。過了一會兒,寶寶才慢吞吞的,在木箱裡站直身子,全身上下的銀葉子、銀流蘇,霎時間鈴鈴作響。

  這個動作,幾乎耗盡了她的勇氣。

  因為,只要站起身子,齊嚴就會看見,這件暴露得幾近傷風敗俗的衣裳。上身的短兜,只遮住了她胸前的雪嫩,下身的布料,更是少得可憐,暴露的地方,遠比遮起來的地方,多出好幾倍。

  淡紫色的薄紗,沒有任何遮掩的作用,反而將她的曲線,勾勒得若隱若現,無比的誘人。

  寶寶勉強擠出笑容,按照艷娘的教導,用曼妙的姿勢,裸足跨出箱子——

  砰咚!

  她跌倒了。

  在箱子裡坐了太久,雙腳都麻了,她的腿兒抬得不夠高,被木箱絆著,當場就摔趴在地上。

  她忍著痛,記起艷娘的交代,擺出海棠春睡的姿態,左手劃圈、右手劃圈,才扭著纖纖的腰,有些狼狽的站了起來。

  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悅耳的撞擊聲,那些銀葉子、銀流蘇,成了最好的伴奏樂器。

  她舉起左手。

  鈴鈴鈴。

  她舉起右手。

  鈴鈴鈴。

  她踮著白嫩的腳尖,轉了一圈又一圈,紫紗如霧,在四周飄蕩。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雖然,艷娘再三保證,波斯的女子都是這副穿著打扮,但她還是覺得好害羞好害羞,簡直想挖個地洞,把自個兒埋進去。

  而且這支舞,她雖然學了半個多月,卻還是沒半點自信,每次銀葉子叮噹作響時,她的心兒也會猛跳一下,就怕是自己跳錯了。

  緊張不已的寶寶,按照腦中的記憶,生疏而笨拙的跳著艷娘教導的舞步。

  左扭腰。

  鈴鈴鈴。

  右扭腰。

  鈴鈴鈴。

  然後,踏出一步、兩步,旋轉。右手蓮花———噢,不對,要先左手蓮花,然後雙手蓮花,再轉轉轉,最後回眸一笑。

  不敢看齊嚴,所以她只垂著眼,對著地板露出僵硬的笑。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她愈跳,心裡愈是納悶。

  怪了,為什麼齊嚴一點反應也沒有呢?從她開始跳舞,直到這會兒,他始終站在那裡,沒動也沒說話。

  她轉圈,偷偷看了一眼,只瞧見他高大的身子。

  鈴鈴鈴。

  她再度轉圈,視線再拉高一些,終於看清了齊嚴的表情——

  兩人四目交接。

  鈴聲停了。

  寶寶第一次看見丈夫的臉上,出現這種驚愕又詫異的表情——他呆住了!

  她一邊喘息著,一邊看著丈夫,戴著細細銀鐲的手,舉得高高的,僵在半空中,因為過度緊張,竟然把後頭的舞步忘了,只能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嗚嗚,怎麼辦?怎麼辦?

  這到底是好的反應,還是不好的反應?按照艷娘的說法,齊嚴不是早就應該撲過來,熱情如火的擁抱她了嗎?

  兩人相看無言,無數的疑惑,就在她的小腦袋裡,飛快的轉啊轉。突然之間,她雙眼一亮。

  啊,對了,她想起來了!

  鈴聲又起,幼嫩的裸足,有些遲疑的朝齊嚴走了過去。

  鈴鈴鈴。

  她走了一步。

  鈴鈴鈴。

  再一步。

  鈴鈴鈴。

  又一步。

  一直走到丈夫面前,她才停下腳步,仰頭望著他,軟軟的小手顫抖著,攀上他寬闊的肩。

  鈴聲響著、響著。

  柔若無骨的小手,慢慢的往下挪移,她輕扭纖腰,跟強烈的羞赧對抗,從頭到腳都羞成淡淡的粉紅色。每一次鈴響,都讓她輕輕顫抖,她只覺得掌心下撫摸的,就像是一團火,幾乎要灼傷她了。

  小手輕撫著齊嚴衣衫下,硬如鋼鐵的身軀,從他的肩、他的胸。然後,她慢慢的,在他的面前,半跪下來,小手撫著他硬實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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