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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頁     於晴

  「金璧人在海外人面前是顯小的,這張畫的主題該不會是馮無鹽與她的庶子們吧?」那還不如畫康王的女人們來得引人注目。

  沒有人回應他。每個人仔細看著油畫裡的人物,看著看著,人物過於立體,膚色飽滿擬真,彷彿要自畫裡走出來,尤其色彩大膽而瑰麗,讓人目光一時離不開。

  這幅畫以海色為底,畫裡人物的背後有巨大的海鯨,按照比例,不管是歸與人的比例或者是整個構圖都不可能是實景。

  但人物、衣著卻又細緻如實,人有其人,構圖卻是馮無鹽的奇幻之作。

  馮無鹽一生之中,並沒有幻想的作品,除了今天這一幅,也或者該說,只剩下這一幅。

  以現在他們的眼光來看,馮無鹽這個雕版師是屬於天生創作的人才,不只在版畫上,在繪圖甚至油畫上都有一定的功力。

  「雖然胡派開創先河,可在那個時代裡,馮無鹽一腳跨過那胡派的門檻,把胡派遠遠甩到後頭。其實兩者只差半年,這半年……還真說不準是不是馮無鹽沒有接觸胡派,自行研究的。」

  「咦!這個人也是金璧人?」有人指著畫裡站在最邊的男人,一開始沒有留意到,是因為他的身高並不算高,畫中有風吹來黑色的頭髮遮住他半張臉,年紀略成熟,至少比畫裡的馮無鹽大上不少。之所以會留意到,是在看過畫裡每個人後,落到他時,發現即使只有半張臉,也是十分好看。

  「不,不可能。康王有璧人血統,不矮,何況文帝不似女貌。」

  有名青年晚些進人拍賣會,他——看著台上的拍賣物,最後走到這幅畫前。他道:「請讓我看畫的背後。」

  眾人一怔,拍賣會主持人卻認出這人衣著非一般百姓。他問道:「爺是京師來的?貴人家中?」

  青年的表情始終一板一眼。「是的。」

  拍賣會主持人小心翼翼地掀了畫的一角,背後有著奇怪的線條畫。

  青年瞇眼看了一下,啥道:「我的女兒,凰起。」

  「咦?」

  「海外的文字。康王唯一的女兒,便叫龍凰起。」

  「哎,這就說通了啊!她不是馮無鹽,是她的女兒啊!難怪如此顯小。這主題是康王的孩子們啊!不對,康王明面上的兩個兒子沒出現啊。」

  在金璧裡,除了如馮無鹽這種名師外,大部分的女子在史上幾乎隱姓埋名。舉例來說,康王有兩男一女,後世皆知兩名兒子的名字,卻不知女兒的,除非其女在歷史上或與她母親一樣在創作上聞名,但顯然這位龍凰起沒青年指著那個被風吹發遮了半張臉的金璧人。「他應該是喜子。」

  「喜子?」

  「康王身邊得寵的太監。文帝時期巫蠱之禍,宮裡的太監、宮女清洗了一輪,與他同時人宮的幾乎都沒個好下場,只有他得康王兩代重用。康王在世時曾說:喜子忠心,只要是本王的後代都須敬重他。這話與免死金牌無異了。由此可見,喜子運氣十分好,後來人宮太監都希望成為他。」

  在場的人聽著聽著,轉而打量青年。這樣深知深宮裡太監的心事,這個人是……

  青年指著這幅畫,對著拍賣會主持人說道:「這張油畫遺失許久,一直是康王后代的遺憾。如今我們終於找到,還盼這幅畫能轉手給我們。」

  拍賣會主持人眼皮一跳。康王后代……他反應很快,立即將拍賣的場子交給助手,同時親自捲了這幅畫,邀青年走進側室。

  「聽說當今聖上體弱……」拍賣會的參與者一向是各地有地位的富人或者權貴之家,也因此拍賣會上時常會有些消息流通。

  「當今聖上體弱多病,好不容易有了我主子這個兒子,我們底下人為了祝賀主子,就擅自過來討買了。」

  拍賣會主持人心一跳,轉頭看看那幅油畫。聖上體弱,後宮一直沒有喜事傳出,這兩年才有從皇室裡過繼的說法。原來,選中康王這支之後?

  青年忽然說道:「簡直像親生的一樣。小主子與聖上小時候幾乎是一模一樣,人人都道,小主子投錯了胎,本來該在皇后名下所出的,是送子娘娘一時合了眼,送錯肚子了。」

  「是是是,這緣分重新又牽了回來,這世上也唯有聖上才能將失去的孩子又迎回來。」留在京師的,那就是龍伏鳳的後代。康王與文帝本就是雙生子,當今聖上也有那麼點神似文帝……五百年前都是同一家,不像也難。

  但,拍賣會主持人自然明白這太監引導的目的,正因拍賣會有消息流通,才要藉他之口。

  「我家主子的先祖非常寵他這位妹妹,所以這幅圖能失而復得,真是一件喜事。」

  拍賣會主持人咬咬牙,親自收拾起這巨幅油畫。「這畫確實是真好。」

  青年笑道:「我們也不會虧待你,只是你切記,這並不是尋根之旅,只是底下人一時多事,圓了小主子的遺憾而已。」

  「這幅畫真是叫《我的女兒,凰起》?」拍賣會主持人忍不住問。

  青年沉默一會兒,才道:「不,原名是《我的女兒凰起與她的朋友們》。請不要誤會,此朋友非彼朋友,這中間毫無曖昧。康王的這個女兒因受巫蠱之禍影響,身體一直不大好,康王一怒之下,讓她在海外長期生活,也「K此她對金璧保守的民情不大瞭解。」

  拍賣會主持人不解問道:「身體不大好,為什麼要在海外生活?」

  「因為,海上才是康王的天下。」青年抿嘴笑道:「這是愛女之心,過度保護了。」

  「馮師的作品中多能窺見當時歷史痕跡,這一幅雖是奇幻之作,但其中應也有隱含歷史,可否滿足一下小的好奇心?這畫裡頭正發生什麼?」

  青年定定看著畫中的龍凰起一會兒,畫中人十分傳神,看久了竟覺得她正看著自己。他轉頭對著拍賣會主持人苦笑。「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龍凰起肖母,因此格外受寵:或許康王的王妃正因此故,才會創作這幅圖,將她與她女兒的長相一併留給後人知道?畢竟金璧裡幾乎不留任何真實的女人像。」

  也只能這樣想了。拍賣會主持人頗為遺憾不能得知真相。他親自送青年到門口。外頭只有馬車以及幾名護衛而已,可見是低調而來。也對,都過繼了,就不能再想著親生的,至少,明面上萬萬不可以。

  他看馬車走遠,然後抬頭看看京師的方向——過繼啊……那就等於昭告天下,將來的帝王是康王之後嘛。

  平帝無子,過繼半個文帝之後。金戈鐵馬出皇朝,凰現,海上平。

  ——《金璧皇朝龍運史之第十三世初卷》。

  後記 於晴

  就我寫皇帝的心歷路程,大概就是《浪龍戲鳳》的愛美人不愛江山,再到《就是皇后》的要江山但兼顧美人,這就是我觀念上的轉變。因此,在所界的重修上,這一點是非常重要,也是不可動的,它代表我寫作上的一道軌跡。這道軌跡我必須保留在原地才能叫重修,不然就是新寫的故事,也不必跟其他戲胤一起合出了。這是我堅持的想法。再者,對於皇帝,我最新的看法都在《就是皇后》裡,再新寫皇帝故事也是重疊到《就是皇后》,所以,新版浪龍的帝王愛美人形式繼續延續舊版。

  至於春藥什麼的……因為舊版有啊!舊版有啊!即使現在我不會用了,舊版還是有啊!這就是骨架啊它必須存在!所以……(捂臉)。

  我說過我個性很認真,既然要修,一定要修到我喜歡為止,也不會去渾水摸魚(雖然也跟新寫的一樣啦):同時我心裡也有一個界限,就是它叫重修,不是新故事,因此骨架一定要在(雖然也跟新寫的一樣啦)。以某種程度來說,我就是屬於那種創作自由,可是一旦給我限制,我心態上會以它為不可越過的線去創作。

  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看出新版跟舊版下作者的變化?新版浪龍主次場明顯,夕夕了金璧皇朝背景延伸設定,這都是寫舊版時我還沒有擁有的神奇武器。那時候故事以談情說愛為主,只要寫到讀者放眼所及男女主角的世界就好了:一直到了後來,我可以繼續往上寫璧族的年代,我可以繼續往下寫海上平,因為背景上更為周全的設定,讓這個世界無止盡延伸到大家視野之外。

  至於新版浪龍裡比較重的情慾……一定有讀者疑惑,我怎麼寫起這麼多場呢?這不像現在的於晴啊!因為這就是骨架啊!骨架啊!我是重寫不是新寫!它必須存在!所以,這就是我自己禁錮自己的地方!該存在的,一定要發揚光大!

  這就跟我現在完全無法接受「龍天運」這種男主角名字一樣,它就是骨架之一,它必須存在啊!在補肌前,我的思想就是一把刀,先拿著刀,一點點小心削掉過時的、不順眼的血肉,留下骨架子,而龍天運與馮無鹽就在其中,如龍凰起則不在骨架上,隨意我發揮!看,名字就有了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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