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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於晴

  「……若真是催情香所害,那我與公子皆是無妄之災了。」她的聲音略帶澀然。

  男人沒有說話。

  「公子可有家室?」

  男人深褐色的眼瞳帶點嘲意。他道:「尚無。」

  她見狀,眼底掠過同樣的諷刺,又問:「船已起航?前往何處?」

  男人彷彿成了看戲人,想看看她究竟想問什麼、想得到什麼。他微笑道:「船已起航。沿河前往晉城。」

  晉城在京師的上頭靠海,如果說京師是繁華之城的話,晉城就是文藝之城?裡頭的文化多屬大晉朝時期持續發展下來的,這點歷代金璧皇帝展現了他們極大的寬度,當然也有人私下說那是璧族文化較單一之故,但不可否認至今兩族文化一直存在並且蓬勃發展著,而其中住在晉城的雕版大家是天下聞名,許多圖皆是由晉城的雕版師共製而成。

  馮無鹽自進入雕版之後,對晉城慕名已久,她心動了一下,而後趁著自己還沒後悔前,回去端過藥盅:又瞥見櫃上發亮的木頭,一轉過身,就見男人跟了上來……她退了一步,問道:「那塊木頭哪來的?」

  男人側眼瞥去。「海外。叫夜光木,在船上我用來當照明。姑娘若喜歡,便自取了去。」

  真是財大氣粗,她想。她又看了男人一會兒,昨晚那種燒得理智全無的感覺全沒有了,還真是催情香所致。

  現在,她只剩下冷靜的思考。

  「這藥我也想喝。公子的彌補我收了,不過我亦小有積蓄,雖然比不得公子,下船之後我仍會彌補公子的。」

  男人聞言,眨了眨眼,隨即要笑不笑,似是不在意她的補償。

  她又道:「不過希望公子能再彌補我一事。」

  「公子既無家室,若在它地生根,可否姓名便借我一用?經此一次,我嫁人恐是不便,想借你名為夫,回去好有個名目獨自在公子彌補的宅院裡生活。」她見跪在地上的三人都抬起頭看來,又補充:「你只借名,不借其它。你離了京師,從此我們不相往來。」

  「公子尊貴之名,萬不能借。」喜子說道。

  男人看著她,含笑道:「你說得處處有理。不過我的姓名不方便,再說……我替你找個看起來會活得比我久的人吧。他的名字會一直在,到你老了,他應該都還活著吧。」

  「爺?!」

  男人沒有回頭,指著跪在門口的燕奔。「他的姓名借你。燕奔,你肯麼?」燕奔毫不考虎地答道:「肯。」

  馮無鹽上下看他一眼,看不出他哪裡有病……但這種事老實說也與她無關。於是,她很乾脆地喝盡滿滿一盅的苦藥汁,沒有什麼擊掌為盟。真要毀約,地位不對等,她能說什麼。何況她也完全不想要這男人的孩子。

  喜子瞠目結舌。之前他有多質疑她的拖拖拉拉,現在就有多傻眼她的爽快,他差點以為這是兩個不同的女男人隨口道:「姑娘何姓?」他正想著回頭便讓喜子送人下船吧……

  「我姓馮,馮無鹽,叫我十二就好。」她話一落,就見到自進房裡來一直含笑的男人僵住。

  彷彿表情停格一樣。

  俊朗的眼、俊朗的眼、俊朗的嘴……都在那一剎那承受了極大的震撼而僵硬。

  「爺?」

  「……馮無鹽?十二?」他輕輕念著。

  馮無鹽防備地看著他。「正是我。」

  「十二?你?」他又重複了一次,彷彿自言自語。

  這一次,馮無鹽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男人出其不意地爆出大笑。

  他笑得不能自己,到最後不得不搗住嘴,仍是悶聲笑著。

  「爺!」跪著的三人皆是面露驚色,卻沒有人敢主動站起來。

  男人笑得差不多止了,才抬眼看著她。他的睫毛又黑又長,深褐色的眼瞳流蕩殘餘的冰冷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掌半遮住俊美的臉龐,竟有一種強火燒過冰天雪地的錯覺——馮無鹽心頭一跳,在那一瞬間眼前這男人與昨晚活色生香的男人在她心中產生了連結。

  他問她:「為什麼叫十二?」語氣疑惑之意畢露。

  「因為排行十二。」

  「原來如此。」他輕輕笑道,頓了一下,一字一語清楚地再道:「龍天運。馮無鹽,我叫龍天運。」

  「……龍天運?」

  「是的,龍天運。」

  我是龍天運。馮無鹽,我等你很久了。

  第3章(1)

  兄帝歿,寧王替,天下平,金璧由此興:一女出,謂無鹽,得帝而毀之。

  ——金璧皇朝龍運史第六世初卷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的死期,都會無法接受吧。

  十二歲的龍天運垂目看著金璧皇朝龍運史,心裡想著: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是什麼東西?預言?身為皇子,比誰都通曉金璧的歷史,在金璧史上從未有預言出現過。

  他抬頭看著他的母妃。

  他的母妃雖是璧人混血,在外貌上卻是晉女模樣,美貌中又帶著清冷:清冷來自她對任何事的漫不經心,包括父皇、包括他:因為她所有的心力都專注在她的喜好上。

  她會進入宮中,不過是朝政的棋子。父皇喜愛的妃子裡從來沒有她過,不過是各取所需、相安無事罷了。坦白說,真要細分,在金璧皇子的教育下,他親父皇遠勝自己的母妃:敬兄長,一反前朝皇子間的勾心鬥角。據說前朝最後的靈帝,就是兄弟相殺下的帝王:可是,到最後留給百姓的是什麼……嗯,這是他讀過的前朝史,是不是真的他還真不知道。

  「母妃,這種預言可以假造。」他掩飾住他的困惑。感情再不好,拿假造的預言來騙兒子將死,這是京中最新的娛樂嗎?來挑戰他的心志?

  「這份預言,從開國主前就存在了。當年開國主就是憑這份預言不留後路地殺進京師。真正看完整本預言的也只有開國主:之後,他秘紹每一代帝王將死前,方能掀開屬於自己的預言那一部分。」

  即使在說著「這是真的,所以,兒子,你活不到壽終正寢」,她的態度還是非常冷淡的。

  他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又轉回這本預言史上。他摸了摸一角的紙,重新再看一次預言。預言彷彿是他曾讀過的金璧史,雖是簡化過後,只論每一代帝王生死,但確實沒有不合史上記載的。如果這是在金璧皇朝前就出現的……這代表什麼?

  本來不該成為帝王的他,將在未來成為金璧皇朝的皇帝:同時,在位時間不會太久,他這個帝王將會在某一天,窩囊地被一個女人謀害……是這樣吧?

  這預言說得真是……直截了當啊。

  連夜下船回京師的護衛再度歸來,低聲稟報查到的一切。

  在旁的喜子迷惑著。去查人家姑娘的家世背景,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點?聽得差不多了,龍天運擺擺手。

  「下去吧。」他隨意翻著一併送上來的佛書,翻到其中一頁圖時,停下來看著。

  「原來是雕版師。」他自言自語著,沒回頭,「你瞧如何?」

  喜子大膽地瞄一眼,猶豫一會兒,才道:「似乎不錯。」

  龍天運終於轉頭,對他笑道:「哪不錯?」

  喜子舔舔嘴。「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順眼就是不錯,要奴婢說出所以然來,奴婢還真不擅長。」

  被黑漆漆的目光掃過,他連頭都不敢抬,臉上仍保持著笑容。他實在不敢說自己的水準不夠根本看不懂……

  「為什麼她要避著她的姊夫呢?」龍天運又是喃喃自語著。

  喜子不以為然道:「如果馮家吃穿用度全靠馮姑娘,馮老爺當然捨不得放手。每一個兒女都是寶,能換錢的都不會放過,這就是一個家生存的最根本方式。」察覺到主子又看了他一眼,喜子苦道:「這是奴婢想到最有可能的理由了。」

  「娥皇、女英都可共侍一夫了,馮無鹽若要嫁給姊夫,也可以說是美談了:她要有心,她的爹不見得能阻止得了。」

  一夫多妻妾以及姊妹共嫁在金璧是家常便飯的事,喜子也疑惑道:「是啊。馮姑娘的長相……藉著技藝嫁去,又有姊妹在,不是一樁好事嗎?她為什麼不肯呢?」

  「你道,雕版師若要殺一個人,怎麼殺?」

  「……」這種跳躍式的問話,喜子還真無法應付,不由得抬眼看向主子。龍天運這時依舊垂著眼看著圖上的佛像,似是隨意問話。也對,陛下就是隨口問,沒一次把他的話當回事,但每次他仍是認真回答。「陛下若是想再親近她,不如再在她衣上下催情香?」

  龍天運聞言,轉頭看他。「嗯?鍾憐提及有些人會對催情香反應大到猝死,她很可能就是這種體質,現在你要我對她下?」

  「之前不也沒有死嗎——」

  龍天運打斷他,道:「它日她若再受催情香,不管是誰下的,你便跟著她受吧,有幾次算幾次。」

  喜子臉色微變。

  龍天運把書拋給他,轉身上了甲板。這艘船上除了船工,還有宮中的護衛。燕奔在甲板上見到龍天運上來,上前道:「爺,屬下有事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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