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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雷恩那

  「西海藥山伍家做的是百藥炮製的營生,咱們大莊百餘戶的人全賴這門營生過活,近日有兩批藥貨連著出事,沒能交上,收貨的對方是與伍家堂往來多年的中原藥商,我登門拜訪了三趟,希望對方能通融些時候,但聽了他們所說的,像是有些隱情,不是他們不幫,而是真沒法子……」

  結果才離開對方貨棧不久,她這兒就出事,顯然被有心人盯上。

  她自言自語著。「也不知他們來了多少人,那些人的目標是我,如今沒逮到我,應該不會再為難其他人吧?」這一鬧,鬧得她所乘坐的馬車墜了崖,對方應也始料未及。

  「所以對頭是誰,你心裡其實也清楚。」吞下最後一口吃食的男人終於有開口的興致。

  方寸動盪,懸在這不上不下的山壁上,伍寒芝實不敢有大動作,她蹭著他的胸膛小心翼翼抬頭,與他垂視的藍眼對個正著。

  「鄔爺用了一個『也』字,所以你……你是知情的?你也在關注我西海大莊的事是嗎?所以今日才會遇上,才能承你相救。」

  鄔雪歌一開始是想找碴的。

  跟這姓伍的姑娘交手,莫名其妙嚇得他落荒而逃,這事委實令他鬧不明白,不想方設法好好對付如何可以?

  結果這陣子明查暗訪,跟蹤又緊盯,如此盯啊盯著跟看戲似,無心插柳柳成蔭地就把西海藥山伍家堂的事都給弄清楚了。

  另外還有一事他不想認卻不得不認,他當真肚子餓。

  那日吞下三張大餅子,將手舔得乾乾淨淨連顆渣都不剩,回味無窮啊,都不知自己以往吞進肚裡的是哪來的豬食,嘴一下子養刁了,自然是要追著她來。

  他濃眉一挑,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地挪開目光,隨即又很硬氣地調回來,粗聲粗氣道:「那晚在那座谷地,不是說過要好酒好菜款待我?!既要上西海大莊痛快吃喝,總得摸清來頭,要不誰有那閒工夫理你伍家堂遭誰覬覦!」

  伍寒芝一楞,一會兒才靜謐牽唇——

  「我是西海大莊伍家堂的當家,伍家堂之所以能在這片域外連綿不絕的藥山中打響名號,全賴老祖宗傳下的三百多帖藥單,依藥單能炮製出各種丸、散、丹、飲、膏之類的熟藥,這些熟藥每年為大莊帶來甚大利潤,養活整莊子的人……」一頓。「我伍家傳到這一代已無男丁,爹親去得早,家裡老太爺還在世時,把我指作伍家堂的守火女,意味著大莊那幾口炮製藥材的爐火,我得守住,守住了才能生生不息,若把藥單交出,等同斷了大莊百餘戶人的生計,絕對不能夠的。」

  她從未跟誰談過這些事。

  肩上擔子是沉,也撐持過來了,往後仍要這麼走下去,不能捨棄、不能辜負。

  但,突然有這樣的時機、有個局外人能聽她說說——呼……淡淡吁出一口氣,連日來堵在胸中的無形塊壘彷彿輕了些。

  「中原藥商那兒堅持按合同走,伍家堂若交不出貨,是得賠上一大筆銀子,我仔細算過,這關要過不難,難的是下一步,得防患於未然,藥貨被劫的事如果不能水落石出,一切便如隱曲之處,必有憂患。」說到最後,嗓音變得幽微,雙眸一斂似在斟酌該怎麼做。

  腦袋瓜裡轉著事兒時,姑娘家潤嫩的鵝蛋臉會罩上一層凝色,英眉入鬢,羽睫似扇,明明是柔軟的,卻透出強韌神氣。

  鄔雪歌喉結動了動,覺得五顆香餑餑確實少啊,不僅吃不飽,像還引得腹中饞蟲鬧得更凶。

  「不就是那兩批貨嗎?」他五指覆在她背上。「找回來不就得了!」

  逸出伍寒芝芳口的不是詢問,而是緊聲抽氣。

  男人猛地扣住她背先提後甩,寸息不及出,整個人已落在他寬背上。

  用不著他吩咐或指引,她有什麼抓什麼,兩袖早牢牢纏住他的硬頸,裙裡一雙玉腿哪還顧得上矜持,完全是醉猴兒抱酒罈的姿態,拿前胸貼他的後背,貼得可謂密不透風。

  「鄔雪歌!」情急之下,她連名帶姓喚出,感覺身上的披風一繃,被他充當背巾拉至身前繫緊,將她更牢穩地綁在他背上。

  此時若質問他想帶她去哪裡,其實挺蠢的,畢竟不管去哪裡,都比待在原處好上百倍、千倍,但他突如其來使這麼一招,嚇得人夠嗆。

  伍寒芝唇色蒼白,腦中亂糟糟,是很用力裝鎮定才勉強出聲,根本管不了問出的話蠢不蠢——

  「你……你要去哪裡……」

  得。

  他也不用回答了,行動勝於一切。

  馱著她,這個明明小她一歲,膽子卻大到能包天的男人開始施展他的壁虎游牆功,就如此這般地攀呀爬的,中途還伴隨幾次騰空竄躍,帶著她一直往上。

  好怕。

  伍寒芝是真真切切感到害怕,騰在半空,所能依附的只有這一個男人,他的硬頸、寬肩、虎背,他的勁腰、健臂和有力的長腿。

  一波波驚懼過後,沉澱成最後的心境,竟是全然托付。

  所以信他了,無絲毫質疑,他的力量足夠支配這一切。所以——

  心可以定,不用怕了。

  回到崖上時,伍寒芝外表儘管鎮定如常,仍被眼前陣仗弄得心頭小驚。

  段大叔與一幫護衛趕至,搬來好幾捆粗繩準備攀下山崖尋她,這她能夠理解。

  大莊裡手藝最好的鐵匠塗老師傅也被請來,還領著幾個辦事牢靠的學徒,正讓準備下崖尋人的護衛們試用他們最新打造出來的鐵爪勾和釘靴,利於在陡峭山壁上穩固身軀,這她也很能理解。

  她比較困惑的是——怎麼連她家阿娘和妹妹也都趕了來,這讓她都……實在都……不知該先安撫哪個才好。

  當她被鄔雪歌從背上乾淨俐落地「卸貨」下來,毫髮未傷站在那兒,黃昏的高崖上登時陷入一片永夜般的靜寂,在場所有人,包括一向沉穩從容、見多識廣的段霙亦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弄得有些發懵。

  最先回過神的是她家娘親和妹子。

  阿娘衝過來死命抱住她,然後放聲大哭。

  她家娘親大人完完全全就是用柔水掐出來的女人,是個愛掉淚的,但有淚如傾時,模樣是很美的,只是淹得她心都揪起,捨不得。

  而跟在娘身後一同撲過來的妹妹更是不遑多讓,雖沒哭出聲,挨著她靜靜掉淚,淚珠一顆顆宛如珍珠,浸潤水氣的美眸直往她臉上、身上梭巡,似想一再又一再地確定她確實完好無缺……向來無憂無慮、嬌憨可人的妹子因擔憂她而嚇成這模樣,她心當真揪緊再揪緊,摟著嬌人兒又拍又哄。

  安撫親人的同時,伍寒芝眸光一抬,不經意瞥向靜佇在她身側的鄔雪歌。

  後者像座石像動也不動,神情古怪,若有所思,微黯的藍瞳鎖住她懷中美人。

  她知道自己相貌不差,但是跟娘親和小妹擺在一塊兒,立時被比到天邊去。

  她眉目帶英氣,身姿秀頎,肖似父親多些,妹妹伍紫菀則完全承襲了娘親嬌小骨架和細緻的美貌,且青出於藍,一雙眸子生得極其靈動,脈脈含情,瀲水生波,顧盼之間儘是姿采。

  妹妹很嬌很柔很美,而美之物人人愛,他瞬也不瞬看癡過去,也是人之常情……伍寒芝淡淡想著,胸房莫名有些滯悶。

  正要挪開眸線,他突然揚眉對上她,那似帶嘲弄的眼神令她驀然一凜。

  這一邊,稍稍止了淚水的伍夫人終於發現鄔雪歌這位俊俏後生的存在,注意力一下子從她身上挪移過去,破涕為笑——

  「是你救了我家芝兒,你、你真好、真好……嗚嗚嗚……」太感動了,感動到再掀新一波淚勢,她雙腳踏近,不由分說就想探手去握恩人的手以表謝意。

  「娘——」伍寒芝拉住娘親的同時,鄔雪歌已倏地退開好大一步。

  他像被嚇著,沉眉瞇目盯著再次淚漣漣的伍夫人直瞧,眼中原本意味不明的嘲弄倒都褪盡,變成濃濃的困惑和戒慎。

  伍寒芝苦笑暗歎,只得暫時將疑惑擱置腦後,先收拾好心緒,向娘親和段霙等人說起墜崖後的事情始未,亦為在場眾人引見鄔雪歌。

  這一聽簡直匪夷所思!

  但大夥兒確實親眼所見,幾十雙眼睛看得真真的,自家大小姐真真完好無缺地被人從底下馱飛上來。欸,很明顯啊,對方武藝之高,與他們這些練拳練腿、掄刀橫棍的護衛可不在同一層次。

  「不知鄔兄弟是如何識得我家大小姐?」段震問道,目中帶審視。

  這話像問進伍夫人心坎裡似,揭過淚的臉泛紅,瞅著俊俏後生頻頻頷首——

  「是啊是啊,段護衛問到點子上了,你和芝兒是怎麼結識的?在哪兒瞧上的?是什麼機緣下才走到一塊兒?」

  伍寒芝力持鎮靜了,雙頰仍被鬧得微紅。

  什麼「瞧上」?!什麼「機緣」?什麼「走到一塊兒」?

  欸,她能猜出娘親大人單純天真地想些什麼,但不能這樣的,太直白的話又要嚇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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