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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陳毓華

  就算會被恥笑皇室怎麼教導的,堂堂的始國公主竟當眾親口向質子示愛,她都不會後悔!「公主殿下……奴才看得出來,鳳鳴質子對您沒有男女感情的。」

  霜不曉充耳不聞,細白的指頭扯緊了衣擺。

  「可是,本宮就是喜歡他。」看著像一匹濃黑織綢的夜幕,今夜,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對他如此執著好嗎?

  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

  鳳鳴一如往常的去上課,對霜不曉的態度分毫不改,不冷也不熱,那一晚的事情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們上課的地點也不拘東在折蘭殿,因為曉公主不是一個關得住的人,花樹下、液湖旁、梅林間都去過,但是,儘管風光景致不同,對鳳鳴而言並無兩樣。

  他無所感覺,可這些事看在有心人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皇宮中開始沸沸揚揚的傳著曉公主和排雲國質子走得很近的事情,甚至於奴才們之間也悄悄的拿這來當茶餘飯後的話題。

  這件事多少傳進了為國事如麻煩心的佑帝耳裡,但是,在佑帝心裡,他私心偏向自己的女兒,只當作奴才們在胡說,僅下令要揪出造謠的人,將其嚴懲,這才令傳聞略微收斂。

  這天下朝後,佑帝照常擺駕碧霄殿的西暖閣,人才剛換下朝袍,用暖巾子抹過臉,還來不及稍坐下,守在外頭的小太監便傳話說公主求見。

  佑帝連忙宣召,他已經有好幾日未見公主,頗為思念。

  西暖閣裡薰著龍涎香,若有似無的香氣烘得一室淡暖舒適。

  「兒臣叩見父皇萬歲萬萬歲!兒臣給父皇請安來了!」霜不曉盈盈下拜,笑容嬌嫩甜美。

  「快起來,跟父皇見外什麼。」

  「謝父皇。」

  「你多日沒來向父皇請安,都在忙些什麼?」

  「兒臣這會兒不就來了,父皇每天勞心案牘,哪有空想到兒臣?」偎到佑帝身邊,霜不曉撒嬌的靠在眉頭,拉著手晃來晃去。

  人間多以親情為重,阜家兒女卻是極難有這福分,霜不曉的眷寵不衰,比萁他阜兄得到F多的福澤使她非常的珍惜這一切。

  「你這孩子,給你一階梯,你就攀著上天,嫌棄朕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了。」他親暱地點了點她的鼻頭。

  佑帝疼愛這女兒不是沒有原因的,每天在諸多國事、臣子間的算計權謀中維持一個王者的尊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偶爾看看女兒天真嬌憨的笑臉,比什麼都能撫慰他的心。

  「兒臣可是一直把父皇放在心上,咳嗽有沒有好一點?兒臣替您燉來金絲燕窩,您趁熱嘗嘗?」她轉頭示意在佑帝身邊服侍的老太監,把她從折蘭殿帶過來的燕窩燉品呈上。

  「你親手燉的?禮多必詐,什麼時候學會獻慇勤了?」

  「哪有人這樣說的,拿束西來孝敬您還要被懷疑,我讓人把燕窩撤了好了。」她噘噘小嘴,不依了。

  「哈哈哈哈,不能撤,你都帶來了,朕說什麼也要嘗嘗。」金絲燕被稱為燕窩中的極品,但對身為一國皇帝的他來說,貴重的地方不在食品的本身,而是女兒那份孝順的心意。

  「父皇,合不合您的胃口?」

  「不錯、不錯,朕的曉兒將來一定會是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好妻子。」但他還想多留這個女兒幾年,嫁人?再說吧!

  他哪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很快就碎成一地。

  第3章(1)

  霜不曉看著佑帝心滿意足的吃著她親手燉的補品,笑嘻嘻的提出她的要求。

  「父皇,我想成親。」

  佑帝差點嗆到,面容微肅,「什麼?!」

  「父皇,曉兒想嫁給鳳鳴太傅。」

  佑帝的臉立刻黑了大半。

  「排雲國的鳳鳴質子?」

  霜不曉見父皇臉色陰沉,甜品也不吃了,雖然心下一驚,她還是溫柔的笑著說,「請父皇答應讓曉兒嫁給鳳鳴,如此一來,始國和排雲國的關係將更加密不可分,對父皇、對國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朕不答應。」

  「兒臣求您了,父皇!」

  「曉兒,婚姻不是遊戲,你回去考慮清楚再說。」

  「曉兒早就想妥了,您以為我是那種行事莽撞的人嗎?」她已經想了很久,琢磨了又琢磨的好不好。

  「是哪個吃了能心豹子膽的狗奴才敢這樣在你耳邊碎嘴慫恿你?朕要砍他的頭!」婚姻是一件大事,敢慫恿他的女兒說要嫁人?罪不可赦!

  「沒有人的頭要被砍啦,兒臣是真心誠意來請求您的,您不是最寵兒臣嗎?為什麼這件事就不行?」她跺腳。

  「你這孩子,那鳳鳴雖然曾為排雲國儲君,但排雲國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另立太子,你可曾想過,一旦你下嫁這樣的人,父皇了不起給他個封號,頭銜也頂多只能是個駙馬親王,朕的女兒豈委身於了那種人?!」他不贊成。

  「父皇,您為什麼就是講不通?他不當皇帝又怎樣,我們家已有您這個聖明的皇帝了,往後太子哥哥也會當皇帝,您說,全天下的皇帝都讓我們家給包了,會不會太貪心?有個不是皇帝的人也沒有不好。」若每個人都想當皇帝,那誰來當老百姓?

  沒有百姓,又哪來的帝王?

  「你這孩子,說個話繞得朕頭暈!」佑帝吹鬍子瞪眼睛,眼裡有些恚怒。

  「父皇,兒臣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就算他是個販夫走卒我也要嫁!」理講不通,她也不講了!

  「哼,先不說那鳳鳴身份低賤,身為找始國的公主,是你說想嫁給誰就能嫁的嗎?」佑帝冷嗤。

  「他一個得靠國家救濟才能過活的質子拿什麼養活你?能給你幸福嗎?再說他在我國這些年雖然守規矩不犯錯,朕卻認為這人心思莫測,狼子野心,我無法相信他!」

  發現父皇真動怒生氣了,但要是此番作罷,往後,她能嫁給鳳鳴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霜不曉豁出去,退後一步跪下,雙手握拳,堅定的放在裙兜中,顫聲道:「父皇,兒臣非鳳鳴不嫁,若您不答應……兒臣……兒臣就在這裡長跪不起,直到您答應為止!」氣氛整個僵了起來。

  「你這是恃寵而驕,恐嚇起朕來了,好你個女兒,好你個霜不曉!」佑帝隨手抓起桌上的白玉鐫九龍紙鎮砸下,落在霜不曉的膝蓋邊碎成一地,碎片四濺劃破了她白淨如瓷的手背。一條血絲,慢悠悠的淌下手掌側,沒入裙子。

  霜不曉被父皇暴怒的模樣嚇了一跳,從她懂事以來,父皇從沒對她疾言厲色過,就因為她想嫁鳳鳴,父皇就朝她發脾氣,想嫁給自己意中人有什麼錯?

  皇帝震怒,非同小可!父女倆槓上了。

  眼見沒有外人,侍奉佑帝多年的老太監垂首,早早退到門外,一來避諱皇家家備,二來不讓不識趣的臣子闖進來,顧全皇帝和公主的面子。

  「兒臣哪敢恐嚇父皇,女兒只是情有所鍾,想請您成全。」她婉轉傾訴,想動之以情。

  「情有所鍾?根本是犯了糊塗!」

  霜不曉用力的咬住嘴唇,識時務者都該在這時候趕快找個藉口退下,讓皇帝消消火氣,往後又是父慈子孝,一幅天倫景象,只可惜她就是被魔給祟了心。

  「父王,曉兒非鳳鳴不嫁,您若是不答應……我就這樣跪下去,直到您答應為止!」她高聲。

  佑帝冷冷的看著她,眸中已經沒有溫情。

  良久——

  「你這孽女,你一再頂撞朕,聽不進朕的話,長跪以後呢,是要以死相逼嗎?」

  「兒臣沒有這個意思。」她楞了下,情急想解釋。

  「來人!」他向外喝道。

  很快的,西暖閣外的公公還有侍衛推門進來,靜默的等候命令。

  「將公主押回去折蘭殿好好自省,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寢宮一步!」這時的佑帝已經不是霜不曉的父親,而是為了扞衛君王尊嚴的國君。

  霜不曉趴伏於地,「從小,父皇沒有一天讓兒臣委屈過,比起皇城裡所有的皇子們,不曉已經是幸運,可如今不曉仍要違抗父皇,為自己的幸福堅持……」

  「朕不該寵你的,才不會寵得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來人,帶走!」佑帝吃了秤砣鐵了心。

  「不用你們攙扶!」霜不曉眼看無望,堅定的起身。

  兩名侍衛不敢衝撞這個金枝玉葉的公主,怎麼說她都還是陛下的心頭肉,現下只是父女鬧意氣,也許片刻雨過天青,仍是主子。

  霜不曉挺直腰桿,表情莊嚴的走出宮門。

  她沒有回到公主寢殿。經過曲折迴廊,見庭院深遠,宮室連綿,她斂了衣裙,就地跪下。她不要就這樣任人擺佈她的幸福,為什麼自己的命運不能自己決定?就算抗旨,她也要為他而戰,為自己的將來爭取。

  侍衛們大驚失色,一下子慌了手腳。

  沒人敢勸她。

  「怎麼辦?」

  「趕緊回覆陛下!」

  侍衛們急如星火的走了,留下堅定如磐石的霜不曉。

  時間如水緩緩流過,那兩名侍衛沒再回來過,許多經過的宮女、太監們看見跪在花園中的曉公主,都嚇壞了,但是,佑帝一直沒有任何聖喻到來,消息一個傳過一個,本來就見風轉舵習借的這些奴才們都知道聖意難測,在事情還沒有明朗以前,唯一的辦法就是避開曉公主罰跪的這塊地方,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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