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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那她是該努力爭取主子的寵愛,把嬌嫩的瑩白身軀搓洗得白嫩,當成祭品獻主,還是先假意屈從,再捏造個什麼癸水來了的借口先躲過這關,再圖謀後計?

  她一點也不想被個不認識的男人一口吃掉,畢竟她這具身體還不到十六足歲,稍具女子玲瓏有致的體態,但是尚未發育完全,白白給糟蹋了,人生就毀了。

  可是不獻身嘛……人家白養一隻米蟲幹什麼?通房丫鬟不能拿來當粗使丫鬟使喚,說是丫鬟,身份又比一般灑掃丫鬟略高一等,高不高、低不低的,連她都覺得為難了。

  於芊芊煩惱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總不能開門見山的直言道她是來偷兵符的,讓人乾脆點把兵符交出來,省得她還要費心思去偷,偷著了她還得苦惱自己能活多久

  她垂眉沉思,無視一旁的管事以眼神暗示她要下跪向王爺請安,半點規矩也不懂的站得背脊挺直,一下子皺眉、一下子擰鼻、一下子輕咬唇瓣,渾然不覺有人面色冷峻的觀察著她走神的神態。

  「見到王爺還不跪下,你們北國人不知何謂禮數嗎?」嬌軟若鶯的女聲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凌厲,像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態訓示不知進退的下人,口氣中含著一股冷傲。

  入鄉隨俗、入鄉隨俗、入鄉隨俗……於倩倩口中唸唸有詞,勉強自己跳了……三秒左右,說了句給王爺請安,隨即站直身。

  反正一屋子是人,只有她一個人是外人,她用眼角前後瞄了幾眼,裡裡外外站了不下二十幾個人,由他們站立如松的身姿看來,有一大半是會武的,而且身手不差。

  唉!不就是個晉王府嘛!有必要派這麼多高手防守嗎?戒備森嚴得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擺明了逼她當賊,連點笑臉都沒有……「放肆,沒有王爺的允許,誰准你起身?」

  又是同一個女聲,更為嚴厲的出聲指責,好似於芊芊只要有一句頂撞的話就要打板子伺候,打得她再也出不了聲,成為一個死人。

  一再任由那女子出聲,所謂的王爺卻高坐上位,一聲不吭的把玩著紫砂描金節竹紋青花茶碗。

  於芊芊偷偷覷了一眼,那穿著緋紅色挑線穿花襦裙的女子映入翦翦雙瞳裡,她綰著流雲髻,做未嫁女子的打扮,頭戴芙蓉玉簪,斜插三根點翠銜珠髮釵,髮鬢上是石松葡萄雙喜頭花,珠釵的價值不菲,但也不算昂貴,稍具身份的管事婆子也戴得起。

  而那一身衣物非緞即錦,有幾分後宅婦人的貴氣,看得出她在府裡的地位不低。

  可是在入京前,果兒曾說過晉王府的後宅形同虛設,一個通房側室也沒有,先頭的晉王妃早早過世了,忙於戰事的晉王無暇立妃,因此她入了晉王府便是獨一個。

  那麼,眼前這秀眉明媚、面白似雪的研美女子又是何人,竟大剌剌管起王府的瑣事了?

  於芊芊的個性其實八面玲瓏,慣會看人眼色,可也絕不是別人欺到面前來還悶不吭聲地由人欺壓的性子,那傲氣便不由自主的冒出頭。

  「你是王爺嗎?」

  「什……什麼?」正想藉機發落於芊芊的錦心略微一頓,表情有些錯愕。

  「還是你是王爺肚子裡的蛔蟲?」姑奶奶吵架沒輸過,連霸三屆的辯論冠軍,要不是最後一次感冒失聲,她大學的輝煌紀錄是完勝,想和她論口才,得練個二十年再說。

  「灰蟲……」那是什麼蟲,從未有過聽聞。

  「王爺還沒死呢!輪得到你嚎喪嗎?你是眼睛瞎了或是天生視覺有障礙,王爺好端端地坐在那喝茶,他位高權重都沒開口說一句話,試問你何德何能敢截胡,膽敢犯上讓王爺成了有嘴巴的啞子?」不管哪個朝代,愛出鋒頭的人永遠也少不了。

  「截胡?」這是什麼意思?

  一旁看熱鬧的溫半城一臉嚴肅的板著臉,他本是努力要當個不苟言笑的冷面軍師,卻在這時噗地笑出聲,察覺兩道冷厲的眼刀射過來,他趕緊正經八百的收起嘴角笑意。

  「大……大膽,王爺是你這等賤民可以任意羞辱的嗎!你立刻給我跪下,磕二十個頭向王爺賠罪,我們王府不容許有人對王爺不敬。」沒料到這北國送來的女子竟如此膽大包天,一時氣急的錦心臉色漲紅的大聲喝斥。

  「請問你是誰,初來乍到我對你不甚熟悉,何必聽你命令?」王府內的未婚姑娘總不是公主吧!鮑主住在皇宮裡,這點常識她還有,而晉王並無姐妹,所以她也絕非郡主。

  不論於芊芊能不能成為通房,或更進一步當上姨娘,她都是北國公主派來的陪嫁丫鬟,身份擺在那裡,除非是王爺的妃妾,否則論理來說,這府裡的女子還沒有一個人的地位能高過王爺的女人,她是享有特權的。

  和親是兩國結盟的大事,如果晉王府連個小小的通房都容不下,這話若是傳了出去,相信晉王也吃罪不起。

  掃了帝王的顏面不說,還有可能引發兩國的不合,讓北國人有名正言順出兵的理由。

  所以小有仗勢的於芊芊才不怕得罪錦心,要嘛是王爺發怒,把不識相又氣焰高張的她趕出去,她正好能灰溜溜地隨送親隊伍回北國,再尋機從公主手裡偷回賣身契。

  要不也能藉此試探王府的水有多深,也好弄清誰是軟柿子、誰是硬鐵板,誰該避遠點,誰能讓她從中撈點好處。

  從細微處看大處,藉由這樁微不足道的小事來看晉王府的風向,以及晉王的行事作風和對通房的態度,她的進退之間就取決他會怎麼做,是會雞蛋裡挑石頭,趁機把人滅了,或是明理地處置。

  「我叫錦心,是府裡的管事……」

  不等她說完,於芊芊故作驚訝的瞠大眼。

  「原來你們南國和我們北國人不一樣,是女人當家做主呀!難怪王爺至今沒說過一句話,那我是不是該向你行禮,是要下跪三叩首,或是奉茶敬上,稱你一聲錦心主子?」你敢受禮我就敢跪,看誰的臉丟得大!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我哪是什麼主子,我只是王府後宅的管事……」一句「主子」把心大的錦心說得樂了,她表面斥責,實則樂陶陶地暗自竊喜。

  錦心早年也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官家千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受人吹捧,她打小就心氣高,認為非將相公侯者配不上她,日後必是高門命婦,享一品誥命。

  殊不知一場辟商勾結,她牽連在內的父親因此丟了官位,名下財產充公,一家獲罪全都倫為官奴,她也由高高在上的名門閨秀,一夕間跌入谷底,所有想望霎時成空。

  為了不被賣入煙花之地,她先想辦法賣入南寧侯府,從粗使丫頭爬上一等丫鬟,並讓趙小憐在出嫁時選了自己當陪嫁,用意是想藉由成為晉王妃的趙小憐攀上高位,好徹底擺脫罪奴之名。

  一般來說,若非自小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家生子,很難當上一等丫鬟,而錦心她辦到了,可見心機有多深沉。

  不過她算計來算計去反而失了先機,因為她表現得太出色,模樣又生得俏麗無雙,加上才氣過人,讓主母備感威脅,無法放心。

  所以趙小憐選定了另一個姿色中等的二等丫鬟為通房,對貌美如花又聰穎的錦心則毫不考慮,她再傻也不會為自個找了個爭寵的對手,讓自己落於下風。

  知道趙小憐的種種安排後,錦心的心裡不可能毫無埋怨,她漸漸地對主子不上心,也另有一番盤算。

  喚山不來,我去就山,為什麼一定要靠對自己起了防心的王妃呢?只要她肯用心,做好府裡的每一件事,王爺也會看到她的種種付出,進而收了她當屋裡人,獨寵她一人。

  正妃她不敢妄想,只要受寵,是妻是妾並無分別,府中大權依舊掌控在她手中。

  錦心一直以來以此心態管理偌大的晉王府後宅,依恃著是趙小憐留下來的舊人,又以出色的手段受到南懷齊的信任,加上南懷齊長年在外鮮少回府,她有如王府主母般,無人約束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讓她也有些得意忘形,逾越了本分。

  「既然是王爺後院的管事,你到前廳來所為何事?我跪不跪王爺,是王爺的事,幾時淪到一個管事插嘴,莫非你也是王爺的女人,只是名分未定,才未有尊卑之分?」於芊芊一臉「無知」的詢問,藉此探知錦心在府裡的地位。

  是王爺的心上人呢,還是什麼都不是?

  見兩人間沒互動,也不曾有一個眼波交會,沒看過小說也看過電視的於芊芊一眼就能看出錦心是剃頭擔子一頭熱,看起來冷得像一座冰山的晉王根本對她全然無心,只不過由她瞎鬧罷了。

  看出兩人並無姦情,於芊芊的背挺得更直了,入王府的第一仗她一定要打得漂亮,好讓晉王加深印象,有利於她日後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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