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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席絹

  「好了好了,你們去忙別的事吧,別吵我。」柳寄悠趕蒼蠅似直揮手。

  「不行。不盯著你,你會一直畫到天大白都不休息,這樣對身體不好。馬上就要夏天了,你一到夏天就苦了,挑食又少食,偏作息又不定,整個人都瘦成一把骨頭了。」落霞拿過寢衣要為主子套上,順帶挑剔地看著她裡衣底下隱約可見的細瘦身段:以金壁皇朝「瘦不見骨、豐不見肉」的審美觀而言,小姐簡直像是終年吃不飽的流民似,找不到幾處長肉的地方。

  柳寄悠閃躲著寢衣,調皮地在丫頭額上畫出一朵花,讓俏丫鬟低叫一聲,忙不迭去洗臉。

  「小姐,你好壞……」落霞邊走邊抱怨。

  挽翠見小姐很快畫好了一張,連忙搶過主子的毛筆,放至一邊。

  「好了好了,已經畫完了,快些穿整好吧,著了涼可不好。」

  落霞洗淨了臉,氣唬唬地走回來,趁主子手中沒了筆,立即為她梳頭、套上寢衣。

  「只是叫你多吃一些、多睡一些就捉弄人。」

  柳寄悠眨眨眼,無辜道:「所謂頰生芙蓉、面泛桃花,可不就是你這樣?我這是稱讚你們美麗無雙呀!」

  落霞嚇嘴。

  「都是小姐有理,咱們哪辯得過呀!」

  「是,小女子知道錯了。咱就馬上回房歇息去,我保證再一刻就讓你們熄燈。」她舉手發誓告鐃。

  任丫頭們又嘮叨了會,安靜待在一旁,不吵她了,柳寄悠才得以耳根清靜地迅速畫完其它的兩張。

  勾勒完最後一筆,她將長髮全甩到身後,雙手小心拈起棉紙,移到門口讓風吹乾。

  「畫得真好。」低沉男音在寂夜中揚起。

  「呀!」柳寄悠大受驚嚇,手中畫紙離了手,一下子飛了出去,正好讓站在窗外的人接個正著。

  皇上!?他怎麼又來了?!又是在這夜深時刻!

  她第一個動作是抓住寢衣襟口。這種不合宜的穿著,別說是面對九五之尊了,連任何一個外人都不許看到而……老天!她低叫:「您來多久了?」

  問得慌亂而無禮,連行禮都給忘了!但龍天運好心情地不予介意,並且很有深意地笑了出來。

  「你雖瘦,倒還算勻稱可觀。」嗯,他很滿意。

  不理會她的杏目圓瞪,他拎著半干的畫紙側轉身,往門的方向走去,很快入到房內。

  「拜、拜見皇上……」兩名丫鬟驚嚇得直發抖,都說不出話來了。腿一軟,便跪了下來。

  龍天運看也不看一眼,揮手道:「下去。」

  兩名丫鬟惶然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接收到眼色之後,便慌忙退了出去。龍天運走到燈火處,細細欣賞起她快手畫出的三幅姿態各不同的荷花。品畫先神韻,賞詩重性情,這道理不會錯的:柳寄悠不僅將荷的神韻鮮活勾勒了出來,連畫工都精練俐落,無可挑剔。

  人人都說京城第一才女是趙吟榕,但此刻龍天運卻覺得柳寄悠被平凡容貌給遮掩去了才華:如果她能長得美一些,只需一些些就好,然後再勤於出席各式文會,不時展現才華,那麼當今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哪有趙吟榕什麼事兒!

  趙吟榕當然算是個才女,但比起柳寄悠,卻是遠遠不如。所以,事實應該是:趙吟榕是京城美人裡的第一才女,而非京城第一才女。真正的第一才女,該是柳寄悠才是。

  欣賞到一幅好畫,會自然勾引出人的作畫慾望,龍天運此時很想讓柳寄悠看看自己的畫作。所以他道:「朕也來畫上一幅吧。」他將畫擺至一邊,拿起未清洗的筆,沾了墨,直接於棉紙上揮灑開來。他的畫風大開大合,隨意幾筆即勾勒出荷花的韻致,很見功力:可見在書畫上,這位皇帝陛下確實是下過苦功的。

  柳寄悠趁著龍天運專心作畫,想要悄悄退回內室更衣,卻被叫住:「不許走。」

  「皇上,小女子身上的衣著不合宜。」

  「至今見你三次,你沒有一次衣著是合宜的,朕習慣了。」他笑說著。

  「我並不是您的宮妃。」只要有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她身上穿的是單薄的寢衣好吧!就算是他的宮妃,也不能在迎駕時如此的衣冠不整。

  「只要朕願意,你當然可以是朕的宮妃。」語氣輕描淡寫,可說出的話,卻讓聽的人心驚不已。

  柳寄悠一顆心霎時揪了起來,很是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何需委屈至此?」

  「把自己說成委屈了別人,你對得起自己嗎?」分明不見她為自己的容貌自卑過,卻老愛拿容貌來說事,彷彿這是百試百靈的良方。她都沒想過有失效的一天嗎?

  她盡量以平淡輕鬆的口吻道:「小女子自是會善待自己,不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正如陛下您也定然如是。」所以,千萬別因為對她感興趣就起了收她人後宮的念頭。

  龍天運畫好一幅畫,擱了筆,走近她,滿意地看著她一頭秀髮披散的模樣,很是自然地伸手握住一束垂在身前的發:光是抓著還不夠,還湊近鼻端輕嗅,聞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幽香,不是常見的桂花油或蘭膏等味道,反而像是果香以及檀香還有青草的混合味,於是他知道了,她定是懂得合香的。真是多才多藝……

  「如果你想要朕打消念頭,只怕是白費工夫了。不管怎麼說,你現在仍是朕的秀女,只要召了你侍寢,第二日你就是朕的宮妃了。」

  他這是在宣告事實,不打算理會曾答應康大人的事了嗎?

  柳寄悠無路可退,輕道:「皇上請三思。這……小女子……並不值得皇上委屈自己……」

  他淺笑,搖頭。

  「你很好,朕不委屈。」本來還沒有真正下定決心,可見她這般抗拒、這樣絞盡腦汁地想要他打消主意,龍天運就決定一一納了她!

  「就算您不委屈,可小女子……卻是會覺得委屈的。」見他像是已經有所決定,柳寄悠心中著急,不再退卻,抬首直視他。昏黃燭光閃動下,兩雙互視的眼皆灼灼燃著些許意緒。他看到她眼中的怒意:她看到他眼中的堅定。

  她是真不願意,龍天運看出來了。

  可是,不願意,又怎樣?他是天下至尊,全天下的人事物就得照著他的想法來轉。

  他伸手輕撫她觸感柔嫩的臉蛋。

  「女人想引朕注意的手段有很多種,其中一種叫以退為進、欲迎還拒。」

  「皇上真是見多識廣。」她扯扯嘴角,接著道:「或許是看得多了,於是便一概而論,把真正的拒絕誤解成欲迎還拒了。」

  龍天運雙眼一瞇,沉聲道:「柳寄悠,你己惹怒朕許多次了!千萬別惹成習慣才好。」他可不會慣壞她。

  她淡淡一笑。「請皇上恕罪。」

  嘴裡說著恕罪,卻是言不由衷,龍天運當然聽出來了,然後火氣又升揚起來:因著這股火氣,他突然宣佈「侍寢吧,就今晚!等會朕會讓人過來宣召你到甘露殿,你開始準備吧!」說完就要走人。

  柳寄悠大驚失色,連忙追上前,抓住他衣袖阻止他:「皇上,您不能!」

  他冷冷一笑。

  「你很清楚我能。」手背滑過她臉頰,「而且你最好開始想想要怎麼取悅朕,讓朕高興一些,記得你的好,忘了你的種種失禮與冒犯。」

  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他腦筋一定是壞掉了!不然怎會想臨幸她?!根本瘋了!

  就算生她的氣也沒必要納了她吧?!他這是在自苦吧!這又是何苦?一個愛美成性的美男子,偏偏要臨幸她這樣一個無鹽女,未免太……太不可思議了!現在這情況,要怎麼辦呢?難道她一生真的得被關在深宮裡?

  「皇上,請您聽我說!」她跪下,立即下了一個決定。

  龍天運原本不想理會,可她抓著他衣袖不放,他又捨不得用力揮開,怕傷了她,只好道:「你想說什麼?」

  「倘若皇上要我的身子,那我給您,但不要以一般妃妾侍寢的方式,也不要記載在案,不去甘露殿,不要名分,只在這兒,就在此刻。」

  「你在胡說什麼?!」他強健的手臂一把撈起她,將她纖細不盈一握的柳腰鉗緊,兩人臉對著臉,身貼著她究竟懂不懂在甘露殿臨幸才能正式記載他寵幸過她,日後倘若有孕也才會被承認?她在想什麼?

  「我沒有胡說,我很清醒。皇上不過是貪著一時新鮮,所以要臨幸我。這種恩寵不過是一時半刻,不會有以後了。皇上如若願意給我一點憐惜,就懇請您答應小女子的要求吧!今夜過後,忘了這件事,然後,讓我出宮。」

  他瞪著她,牙關緊咬,像是在克制自己別在情緒不平時說出氣話,可是,仍然看得出來他非常非常生氣,氣得都快要掐死她了!

  「會說出這樣的話,就表示你根本不清醒!」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就算您覺得我不清醒,我也……決意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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