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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簡瓔

  夢妃求之不得,馬上派了跟她前來的宮女琵琶回去把人證物證一併都帶來,她們三人似會飛一般,不到一刻便都來了。

  「物證何在?」言少輕一眼望去,已認出綺羅宮宮女手中捧著的食盒是記在白玉宮名下的物品,宮裡的東西樣樣都記了檔,絕不會混淆。

  她雖然入宮不久,但皇后該知道、該要會的事,她一樣都沒少學,在其位,謀其政,盡其職,擔其責,這幾句話向來是她做事的原則,做了皇后,自然也是相同道理。

  「不必拿過來了。」她既已認出,便沒必要多此一舉,轉而道:「芊妃,你將食盒看仔細了,是否屬你宮中所有。」

  芊妃看了食盒之後,表情十分詫異,「確為臣妾名下之物。」

  夢妃一臉憤恨地道:「可總算承認了!」

  芊妃瞪了她一眼才道:「娘娘,但前幾日我宮中宮女就來報說這食盒遺失了,臣妾想著讓她們再找找,若真是找不著再上報。」

  言少輕眉頭微微一挑,「芊妃,你該當知道,宮裡任何記檔之物丟了都是大事,都需立刻上報。」

  芊妃立刻低眉順眼地道:「是嬪妃疏漏了,今後定當謹記皇后娘娘的教誨。」

  夢妃挑眉瞧著芊妃,落井下石地道:「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可別用東西丟了做為理由,想將此事揭過。」

  芊妃臉上滿是惱意,「夢妃,原來是你派人偷了我的食盒再來栽贓  於我,好粗劣的手段,一宮之主耍此下作手段,不汗顏嗎?」

  「我栽贓?」夢妃哼地一聲。「玉荷,你說,是誰把食盒拿給你的?」

  那捧著食盒、名叫玉荷的宮女怯生生地開口了,「芊妃娘娘,您派來送點心的姊姊,奴婢認得,是白玉宮的青楓姊姊,奴婢後來便將點心盒子交給琴瑟姊姊了。」

  「青楓?」芊妃臉色陡然一變。「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青楓怎麼會送點心去綺羅宮?本宮從來沒有讓她送過點心去綺羅宮!」

  青楓是她從大越帶來的陪嫁婢女,沒有她的命令,青楓絕不會胡亂行事,更別說送點心給不相熟的嬪妃這種事了。

  夢妃又是哼地一聲,牽了牽嘴角,不屑道:「你現在當然說沒有了。」

  芊妃突然怒斥起玉荷,「你一個小小宮女,竟敢信口雌黃?看本宮饒不饒得了你!」

  「芊妃娘娘息怒!」玉荷連忙跪下,一臉惶恐地道:「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

  言少輕慢慢掃了她們一眼,吩咐道:「宣青楓進殿。」

  片刻,匆匆而來的不是青楓,而是白玉宮另一個大宮女柳燭,她同樣是芊妃的陪嫁婢女。

  柳燭對帝后見禮後便對芊妃道:「娘娘,不好了,青楓自縊了!」

  「自縊?」夢妃咬著後槽牙,搶著說道:「自縊便沒事了嗎?哼,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啊?皇后娘娘一定要為臣妾作主,臣妾險些香消玉殞了……」

  「青楓為何要自縊?」芊妃臉上已然一片焦急。

  柳燭凝重地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夢妃猶自氣惱不已,「什麼不知啊,分明是不敢來這兒供出主子,不得已才只好自縊的,反正左右都是死,若是供出主子,說不定還死得更慘哩,不如自我了斷……」

  言少輕又一拍扶手,眸光沉沉,「肅靜。」

  夢妃噘起嘴,講得正高興被打斷,任誰都不會高興。

  她真是很討厭皇后,不知道太上皇大表哥在抽什麼風,居然將言少輕指給皇上。

  「關鍵人證青楓自縊,此事干係重大。」言少輕修眉一挑,鳳眼深沉,朝殿中環視一周。「傳本宮的旨意,相關事證不許擅動,本宮要前去驗屍。」

  芊妃一個激靈。她怎麼又忘了皇后是大雲朝極少的女仵作,在她的母國大越,沒有女人當仵作的……

  萬一青楓是存心要陷害她,或是有誰在暗處要害她,所以殺害了青楓,那必定會留下一些讓人起疑的線索,若是皇后驗屍驗出什麼不對來,她可就百口莫辯了。

  「證人的屍首自然是要驗的,這麼一來,有人的壞心眼可就無所遁形了。」夢妃幸災樂禍的道。

  言少輕眼裡看不出情緒,「眼下說是由芊妃所送的點心已全數餵了魚,為了知道魚是否真死  於點心,點心又是否真的含毒,毒又是從何而來,本宮要剖魚屍驗魚屍,如此才能將疑點一一釐清。」

  言少輕的聲音在清甜中透著一絲威嚴,然而聽完之後,眾人皆面面相覷,不知皇后說的是真是假,她要剖魚屍?

  在場只有宇文瓏知道,她是說真的,她有追根究底的性子,加上後天的養成,她說要剖魚屍那就不是說說而已。

  眾人怔愣間,又聽到言少輕不苟言笑地道:「夢妃,水煙湖歸你綺羅宮管轄,本宮命你即刻讓宮人將魚屍全數打撈,一隻都不能少。」

  夢芊瞪大了杏眸,一隻都不能少?她哪裡知道池裡有多少魚啊?

  她覺得此事的發展過於荒唐,明明證據確鑿,為何不定芊妃的罪而要剖什麼魚屍,太噁心了,而且若魚不是毒死的,那她豈不是要向芊妃那賤人認錯,她可不想事情往那裡發展。

  她不由得看向宇文瓏,希望事情點到即止,不要再往下查了。

  宇文瓏也知道言少輕一旦查起案來就一絲不苟,定要理得清清楚楚,可是後宮之事不比朝堂,也不比查案,有另一套標準。

  自古以來,後宮嬪妃勾心鬥角、互相構陷就是家常便飯,死一、兩個宮人,甚至死一、兩個嬪妃都不稀奇,這件事不管是誰要害誰、誰想誰死,他的重點只有一個——芊妃是大越王的親妹妹,是大越嫁來示好的,不論毒是不是她下的,都不能傷了兩國和氣。

  他心中自有定見,只是剛巧在夢妃哀求眼神看過來的時候開了口,「朕以為此事尚且不需勞駕皇后驗屍,且皇后自身還在養傷,如此奔波,不利復元。」

  言少輕對於他這突如其來的插話,僅僅只是不置可否的看著他。

  他的心果然是向著夢妃,適才夢妃向他使眼色,她都瞧見了。

  只是,她有個疑問,既然他如此偏寵夢妃,為何在大婚後便不再翻夢妃的牌子了,這豈不是會令夢妃對他心生怨懟嗎?

  她實在想不明白,只能說君心難測了。

  「那麼,皇上認為該當如何處置?」她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她再往下查,便也順水推舟地問,這裡人多嘴雜,她總不能不給他這個皇上一個面子。

  為表慎重,宇文瓏想了一下才道:「白玉宮的青楓為不明人士所收買,冒芊妃之名,送毒點心意圖謀害夢妃,事跡敗露後又畏罪自縊,死有餘辜,抬到亂葬崗任其曝曬屍骨,而芊妃雖然無辜受累,卻也有疏於管教下人之責,且丟了食盒未曾上報,讓人鑽了空子栽贓,過於粗心大意,罰俸六個月,禁足半個月,以示懲戒。」

  眾人都心知肚明,這懲罰對家底深厚的芊妃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算罰俸六年,她也不痛不癢,禁足半個月更是小菜一碟,她平素就不屑與其他嬪妃們來往,如此更加省心。

  果然,芊妃沒有異議的俯下身子一拜,「臣妾領罰。」

  宇文瓏知道自己還得給言少輕一個交代,便道:「都跪安吧!」

  第四章  沒有聽到答案(1)

  告退聲此起彼落,沒一會兒,殿中便恢復了安靜,彷彿適才那場鬧劇沒發生過。

  宇文瓏頓時覺得餓了,他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言少輕問道:「餓了嗎?咱們進去用膳可好?」

  言少輕頓時有些無言,自己心裡泛起那點點酸楚是在做什麼?他只想到肚子餓了,自己這有些糾結的情感真是沒必要啊!

  她起身,不由得歎了口氣,也不答他的話,只道:「竹桑,扶本宮進去。」

  沒想到宇文瓏卻搶著來扶她,竹桑哪裡敢跟皇上搶人,只好退開。

  他的舉動令言少輕秀眉微蹙,然而他卻若無其事地說道:「做事需得有始有終,既是朕扶你出來的,自然得由朕扶你回去。」

  想到剛剛的事,言少輕心中纏繞著許多她自己也不明白的芥蒂,很不想宇文瓏觸碰到她,可偏偏他的手已經過來了,內監宮女俱在,多雙眼睛看著,又不能推開他,只能由著他扶她進寢殿。

  他扶著她的手臂,行走間,他袖口那凹凸不平的金織翔龍紋時不時摩挲到她的手,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又覺得自己甚是莫名其妙,就這樣一路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到了寢殿。

  過了那麼久,膳食自然是涼了,接到帝后要用膳的通知,御膳房正在熱火朝天的重做,竹桑先給他們上了兩盞加了橘皮的熱茶和一盤素餅。

  兩人在鳳床前的榻上對坐,中間是張紫檀木方桌,宇文瓏喝了幾口熱茶,又吃了一塊素餅。

  言少輕有得是耐心,等他吃完,這才開口問:「為何草草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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