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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不要碰我的臉。」杭特眼一冷地揮開她的手。「你能幫我什麼,替我擋下這一巴掌嗎?」他不想讓她碰觸他的臉,感覺太私密了,這裡……好像已被烙印上某人的記號。

  如果可以的話,她連死都願意替他承受,可是他不會領情的。她苦澀地想著。「你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煩躁,不太開心。」

  她的話說進他的心坎底,他煩悶地讓雨水直接打在臉上。

  「雖然我的身份很低賤,但我是個好聽眾,你若心裡有事大可對我直言,說出來會比悶著好過些。」

  其實她也是有心機的,想藉由他傾吐心事,一點一滴滲入他的心,讓他冷漠的心容許她的進駐,剽占一小塊地位。

  婚姻是不敢奢望,但以他的身份,外面有幾個女人是常有的事,最愛往往不是受法律保障的妻子,而是懂得迎合、滿足他慾望需求的情人。

  是的,情人,她將自己定位於有情的愛人,而非貪求金錢的情婦,即使在世人眼中她仍是受人唾棄的、可以買賣的「貨物」。

  「既然知道自個身份不適合就別開口,免得惹得我更煩。」她以為自己是誰,也配過問他的事?

  「可是我想替你分憂解勞呀!」她的心,受傷了,卻又不肯死心地想從他身上汲取一絲絲愛意。

  「你逾矩了,杜蘭莎。」他再度將試圖挑起他慾火的女人拉開,單手鉗握她雙腕高舉過頭。

  「我……我只是想服侍你,一盡你買下我的義務。」粉舌一伸,她故意舔著唇,散發引誘意味。

  她真的害怕他不再要她,他今晚的表現實在太不尋常了,基於女人的第六感,她知道一定有事發生,而且是她不樂見的事,否則一向最愛吻遍她全身的男人怎麼可能連一個吻也不給她?

  要她如何不驚不懼呢?凝望著他不受引誘轉過身去的偉岸背影,杜蘭莎無端生起寒顫,難道她終究得不到他的心嗎?

  杭特忽地又轉回來,以食指挑高她的下顎,「你還是很美,一個會讓男人感到滿足的女人。」

  他的指尖由頸線一路滑至腰際,在小巧的肚臍眼劃了一圈,停在蔥鬱的金色草原上便不再往下滑動。

  「可是你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愛上我。」他想起比她更美的一頭小野貓,銀色瞳眸倏地轉深。

  「什麼你……」她頓時一抽氣,發冷的四肢微微顫抖。

  「你忘了我的原則,這是你最愚蠢的一點。」她太高估了自己。

  杭特的怪癖……呃,姑且說是原則,他有很多為人垢病的原則,比如穿鞋一定先穿左腳,開門要用右手,茶几上不能擺放書報,走路時不與人同行,握手不超過三秒,討厭貓狗之類的動物,不准它們出現在視線一百公尺內……

  他的道德觀很重,有讓人難以理解的感情潔癖,他相信自己將來娶的妻子必是處女,而且兼具企業家之女的身份。

  偏偏他又有旺盛的性慾,不能跳脫上帝強加於人類的考驗,於是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固定的伴,能隨時滿足他的慾望。

  這方面他的原則也很嚴苛,一是必須是乾淨的身軀,沒有複雜的性關係,二要非處女,溫馴聽話,不得有個人思想,三是絕對不能愛上他,因為女人一旦有愛就會變得善妒,一心想掌控男人的全部。

  美麗的容貌是必要的條件,沒人會想花大錢找個不堪入目的醜女,男人是視覺性動物,少了一副好皮相又豈能引得起男人的「購買慾」。

  「不……我沒有愛上你,我自始至終愛的人是我的丈夫伯恩,他才是我的最愛。」她慌了,拚命否認對他的情愫。

  愛上不該愛的人在痛苦之中仍摻雜了甜意,可失去了依靠的經濟來源,那她這輩子就真的完了,除了倚門賣笑,她能靠什麼養活自己和孩子?

  「不管你愛的是誰,以後這裡我是不會再來了,公寓歸你,我會匯一筆錢到你戶口,若是你能一改奢靡作風,不要見到別人手拿名牌就跟著搶購,佯裝上流社會的貴婦,相信三五年內衣食不愁。」

  杜蘭莎臉上閃過一陣難堪,「你喜歡上別人了是不是?」

  她又問出不合身份的話語,話中透著不甘心的佔有慾,杭特在金錢上的給予向來大方,若她不愛慕虛榮,一心要和真正的貴夫人相比較,如今的她也小有積蓄,開間小服飾店自食其力不成問題。

  偏偏她不肯認命,以為自身的美貌該有更好的際遇,將大部分的錢花在寵愛自己身上,學人找名師修指甲,買昂貴卻不實用的華麗衣服,企圖改變不堪的過去,贏得讚美。

  他原本不打算回答,但看了她哀戚的神色一眼,頓時想起她三年來的撫慰,稍微遲疑了一下便開口道:「是有那麼個人,讓我迫切地想擁有她。」

  那個敢摑他巴掌的女人,目空一切的國際名模羅妮娜。

  「又是你的原則之一。」一次一個情婦,女人一多容易分心。她苦笑著,掩面低泣。

  杭特拎起大衣,沒再看她,他冒雨衝向大街,招了部計程車往倫敦郊外另一居所駛去,「玫瑰花園」才是他的家。

  大雨一直下,獨幢房子被雨幕掩去,沒有回頭的男人翻開書,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他以手覆著左頰,想著一個女人。

  這場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豪雨,它連下了七天仍未停歇,似有越來越烈的趨勢,龐大的雲層始終在上空盤桓不去,淋得人濕答答。

  「可惡、可惡,這場雨到底要下多久,就不能稍微停一下下嗎?不要再打花我的妝。」

  什麼爛天氣嘛!居然一直下得沒完沒了,氣象報告明明說只有低窪地區會積水,住在高地的民眾大可安心外出,絕無淹水之虞。

  結果呢那個三角眼的氣象播報員播得一點也不准,她才開了心愛的蓮花跑車出門,準備去跑跑山,做一次不要命的瘋子,在風雨中大飆車,誰知道才轉錯一處岔路,她竟然迷路了,愛車還卡在谷地的泥濘中動彈不得,越下越大的雨把路面沖刷掉了,積雨越來越高,在短短一小時內,雨水由足踝滿到小腿,快要漫過膝蓋。

  原本想要等待救援的她只好下車涉水,冒著狂風大雨的侵襲,找戶人家暫避一晚,反正她的車子肯定毀了,她家小妹絕對不會輕饒她。

  「你還在乎妝花不花呀!命都快沒了,你別想著補妝。」真是受不了她愛美的毛病,不論走到哪裡就只顧著那張臉。

  「唉!你不懂啦!人不美就沒有希望,我的心就會像憂鬱的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的只能托腮發呆,讓世界慢慢地被灰色掩蓋……」美人喲!你的名字是哀愁。

  「好好好,別再說了,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請不要動不動犯憂鬱症,要是不美就沒有希望,我不早就該掛了。」聽她的話不吐血而亡,可見她的修為又增加了一級。

  「所以我讓你當我的經紀人。」意思是她解救了她。

  桃樂絲聞言臉色乍青乍白,她狠狠地瞪向高她一個頭的搖錢樹,報復性地將快被風吹走的雨傘移向左側,讓令男人瘋狂的性感女神淋成落湯雞。

  當然,她不敢做得太明顯,以免招來怨恨,佯裝風雨太大,道路不平才顛了一下,錯不在她,全怪天象太惡,連大噸位的她都難免受災。

  不過她也遭到報應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捲走了唯一一把雨傘,兩人都呆住了,有些愕然地望著越飛越遠的小黑點,隨即掉落湍急的溪流。

  這下子還真是欲哭無淚呀!本來半濕的身子濕得更徹底了,從頭到腳沒一處乾爽,十分狼狽。

  現在若有人瞧見她的模樣,鐵定不相信她是美的化身,眾人癡迷如狂的夢幻女神,根本是在泥水中打滾的瘋婆子,亂成一團的鬈發全貼黏在面部和細頸上,和山裡的野人沒什麼差別。

  「呃!相信我,你還是很美,雖然發塌了、妝花了,美人的氣質依然在,你是上帝最寵愛的兒女。」主呀!原諒我說謊了。

  「我信菩薩。」一張開口,雨水灌進口中。

  「……菩薩是好人,一定會保佑你。」桃樂絲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她,因為她從隨身的小鏡子看到自己慘不忍睹的鬼樣。

  「不要說我是羅妮娜。」她一定要殺掉所有看過她不美時的人。

  滅口。

  桃樂絲咳了一聲,非常哀怨地抹去眼眉上的雨水。「是,我不認識羅妮娜,你是來自台灣的江天楓。」

  「嗯,你可以多活幾天。」洩露秘密的人都該死。

  翻了翻白眼,她該不該說「謝主隆恩」。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人不曉得在雨中走了多久,也許有一世紀,凍僵的手腳幾乎快不聽使喚了,全憑意志力在動作。

  滂沱大雨就像無情的愛人,說翻臉就翻臉,而且絕情得不留餘地,不肯停歇地下個不停,泥土因水而變得濕滑,她們倆不知因此滑了幾跤,跌出一身的青腫紅瘀、擦傷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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