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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香彌

  雖然不知此刻玉如意心裡在想什麼,但他那種彷彿在算計著什麼的眼神,讓南宮綾看得心頭一陣惡寒。

  而打定主意的玉如意頓時眉開眼笑,和顏悅色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那傾倒眾生的魅笑讓南宮綾的心跳失序,宛如有好幾隻野兔在她胸口亂蹦,驚覺到自個兒被他的笑容所迷惑,她驚得趕緊收回眼神,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看他,隨口瞎編了個名字,「我叫南宮婉玉。」

  玉如意伸出纖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顎,邪魅的眸光直勾勾盯著她,瑰麗如櫻的唇瓣微啟,輕聲細語的再問一次,「你再說一次,你叫什麼?」他前天雖然沒有仔細聽到玉織坊二小姐的名字,但至少還記得只有一個單名。

  下巴被他鉗住,她被迫迎上他那雙狹長幽邪的眼瞳,想起他既然知道她是玉織坊二小姐,八成也知道她的閨名,所以一定也知道她方才是隨口亂說,只好改口老實的說:「我叫南宮綾,綾羅綢緞的綾。」

  玉如意放開她,冷言道:「你最好記住,在我面前不要撒謊,否則我有得是辦法讓你再也開不了口。」

  她趕緊保證,「婉玉是我的小名,我沒騙你。」

  淡淡掃她一眼,玉如意沒再說什麼,只是逕自舉步往前走,發現她沒跟上來,回頭怒道:「你還杵在那裡發什麼傻?」

  「哦……」她一瘸一瘸吃力的跟上他。

  垂目瞥了眼她的腳,玉如意突然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按了按她扭傷的右腳。

  「啊,好痛,公子,你要做什麼?」她痛得彎下腰,想撥開他的手。

  豈料他馬上放開她的腳,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隻白色的瓶子扔給她。

  「公子,這是什麼?」她納悶的接過瓶子。

  玉如意簡單的說了句,「將裡頭的藥膏敷在傷處。」

  南宮綾愣了下,才打開瓶子,挖了坨黑色的藥膏塗在腳踝上。一敷上去,瞬間覺得冰涼涼的,須臾,便覺得藥膏彷彿滲進皮肉裡,傷口不再那麼疼了。

  接著她又想起了什麼,再挖了些藥膏敷在被他戳傷的頸子上,思及昨夜的事,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昨晚他是真的想殺了她吧……

  這個人心性殘佞,對無冤無仇的她都下得了毒手,要不是她機伶,恐怕早已成為一具死屍,就算現在跟在他身邊,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會招來殺身之禍,看來她還是要盡快找機會逃走才是。

  出了林子,南宮綾找了戶農家借了灶房,燒了一頓好菜給玉如意吃。

  然而吃完後,玉如意卻扣住她的手腕,語氣森寒的道:「嘖,還敢誇口說你燒得一手好菜,不過爾爾嘛,敢騙我,你說我該剁了你哪只手比較好呢?」

  南宮綾一聽,小臉刷白,嘴唇顫抖,拚命掙扎著想抽回手腕。

  「你不能剁我的手,若是我燒的菜不好吃,你為什麼把菜全都吃光了?」三道菜和一碗湯,不出片刻,便全進了他的肚子,若真的難吃,他怎麼會一口接一口?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餓了,再難下嚥的東西也吃得下去。」

  聽見他的話,她顧不得害怕,怒駁道:「你騙人,我看你方纔的表情明明就很喜歡吃我做的菜。」

  他陰森森的斜睨著她,「是嗎?那你能看得出來我現在想剁你哪一隻手嗎?」

  「你、你不能剁我的手,你要是剁了我的手,以後我就不能再織布,也不能再做菜給你吃了。」她被他的殘忍嚇得都快哭了,眼眶發紅,身子瑟瑟顫抖著。

  玉如意盯著她好一會兒,忽然呵呵大笑,伸手擦過她微濕的眼睫。

  「嘖嘖,瞧你嚇得面無血色,可憐兮兮的都快哭了,教人看了真是不捨,罷了,我就好心的再給你一次機會,晚上你可要做出讓我滿意的菜。」

  看著他臉上那抹刺眼的笑容,南宮綾頓時醒悟自己被他作弄了,他是故意要嚇她的,她恨恨的瞪著他,若是眼神能殺人,她已經狠狠地將他大卸八塊了。

  「怎麼,你那是什麼眼神,難不成……你想殺我?」玉如意沒有忽略她嗔恨的眸光。

  聞言,南宮綾飛快的收起憤怒的表情,用力搖頭,趕緊宣示自個兒的忠誠。「絕沒有這回事,公子能饒我這一回,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敢對公子不敬公子救我逃出陷阱,我對公子只有滿心的感激,一心只想著要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管公子怎麼對我,我都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她雖然是玉織坊的二小姐,但她只是庶出,她爹娘在她幼時雙雙過世,玉織坊在她爹死後便由大娘打理,從小她就看盡大娘和大姊的臉色,早已學會察言觀色,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最能討她們的歡心,讓自個兒少受些罪。

  所以此刻面對這個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男人,她毫不遲疑的把用在大娘和大姊身上那一套卑微的嘴臉,搬出來討好他。

  「是嗎?」玉如意放開鉗住她手腕的手,語調裡透著一抹嘲諷,「我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你是不是真如你說的那麼感激我。」

  南宮綾忙不迭地再次表明自個兒的真心。「我絕對沒有騙公子,若不是公子搭救,也許我已死在陷阱裡,無人知曉,我是真心感謝公子的。」

  「你不用怕,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你是真心假意,我都不在意。」他現在一心只想著把她帶到飛梭樓,交給官鳳翔,好換到嶺南的藥圃。

  只要把他伺候好南宮綾無力的想著,他似乎比她大娘和大姊還要難討好,邪佞殘暴的說翻臉就翻臉,她真懷疑自個兒還有沒有命能活到找到失散的好友。

  若是早知道逃婚會遇到這個煞星,也許當初她就不會逃婚了,沒嫁給溫行澤那個好色之徒,卻遇上比他更邪惡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給她的懲罰。

  「瑩兒,我們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到杭州?瑩兒、瑩兒,你說話呀,你怎麼都不說話……啊,好痛!」從睡夢中痛醒,南宮綾睜開眼,一時茫然,接著她便被床邊的一道黑影給嚇了一跳,失聲叫道:「你是誰?」

  「怎麼,連自個兒的主子都不認得了嗎?」對方陰森森的開口。

  認出嗓音是屬於什麼人的,南宮綾悄悄往床內挪了挪,警戒的看著駐足在床前的人,「公子……你半夜不睡,跑來我房裡做什麼?」

  「我睡不著。」

  「睡不著?」她一愕,睡不著就可以跑來嚇她嗎?

  「你起來,唱歌給我聽。」玉如意命令道。

  「……我不會唱歌。」她困死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吧,這幾天為了服侍愛挑剔難纏的他,她筋疲力盡,只有在夜裡能好好休息,這會兒他竟過分得連覺都不讓她睡,要她大半夜的唱歌給他聽,還有沒有人性呀?

  「那你跳舞給我看。」他伸指一彈,點亮了桌上的燭火。

  「我也不會……」話都還沒說完,在看見他慢慢變得陰沉的臉色後,南宮綾立刻改口,「我馬上跳給公子看。」她非常瞭解他沒有耐性和殘暴的本性,再不敢拖延,連忙爬下床,手腳開始胡亂揮舞。

  玉如意在椅子上坐下,看了須臾,好看的眉皺了起來,嫌惡的斥道:「你這是在跳舞還是在趕屍?醜死了!」

  她停下凌亂的舞步,吶吶的道:「那、那我唱歌給公子聽。」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動過想殺人的念頭,即使從小被大娘和大姊欺凌虐待,她也不曾動過殺意,但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是魔星轉世,既難伺候又難討好,還不時威脅要剁她手、砍她腳、挖她眼,才短短幾日,她已被折磨得身形都消瘦不少。

  她一定要找機會逃走,再繼續這樣下去,她早晚被他折騰死。

  瑩兒這會兒應該在前往杭州的路上了,先前她們便約定好,若是半途遇上什麼意外,失散了找不到人,就直接往杭州去回合。

  她不能死在這裡,若她出了什麼事,瑩兒等不到她,一定會擔心死的。

  她心不在焉亂唱起曾經聽過的曲子,但才唱沒幾句,便被玉如意的吼聲打斷,「你是烏鴉呀?唱得難聽死了!」

  南宮綾立刻低眉斂目,垂手侍立,卑微而恭敬的說:「對不起,公子,我只會織布和做菜,不擅歌舞,要不我去青樓找個能歌擅舞的姑娘回來伺候公子。」

  「你這女人真蠢,連這個都不會。」橫眉罵了句,玉如意斜睨著她,見她身穿白色中衣,一頭青絲披散在肩上,菱唇微微抿起,委屈的表情帶著幾分無辜,模樣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誘人媚色。

  第2章(1)

  「公子?」見他眼底泛著血絲,目露凶光的直盯著她看,她無法猜出他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的道:「我這就去找姑娘來唱曲兒跳舞給公子看。」

  「不用了,你說故事給我聽吧。」若是要聽別的女人唱歌跳舞,他早就自個兒上青樓去了,何需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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