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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蔡小雀

  「諾,諾。」平慶伯府諸人渾身濕淋淋,瑟縮地連滾帶爬走了,連馬車都忘了趕走。

  容如花從頭到尾連話都來不及說,只能眨巴著杏眼,傻楞楞地看著平慶伯府的人屁滾尿流地逃走,無辜的馬車和拉車的馬匹留在原地,馬兒還打了個響鼻。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笑。

  她揉揉鼻子,努力藏住了笑,隨即有些迷惑地問:「阿琅哥哥,為什麼要三個時辰那麼久?」

  三個時辰後天都黑了,黑漆抹烏的還游什麼湖呀?

  「上次親不夠。」計環琅悶悶地道,隨即眉開眼笑。「這回一定要大大補回來!」

  她那張小臉瞬間炸紅成嬌艷羞煞的榴花!

  容如花突然覺得,要抗拒阿琅哥哥的親近真是越來越難了……

  而且他到底是真是假?不是先前說好了只是演戲的嗎?雖然……雖然上次演著演著,好像也擦槍走火……

  她就這樣腦子混沌心亂如麻地忽地被一把拎高高,隨即穩穩落坐在他的鐵臂上,再度像個小娃娃似地只能環著他的頸項,被他喜笑顏開地抱上畫舫——

  「等,等等,阿琅哥哥……這次不能……不能再親……」容如花腳還未落地,就已經被他含住了柔軟雪白的耳垂,背脊一顫,腦子一昏。

  「小九乖,哥哥這也是為了惑敵之計……」

  「明明……外頭沒人……唔……」

  「哥哥疼你……別怕……」他啞聲撫慰著,修長指尖巧妙地在她身上逐一放火。

  小阿九的元紅是一定要留在洞房花燭夜,可在這之前,他要一口口的在她身上留下專屬於自己的印記,教她這一生再無機會別有他想。

  ——小九是哥哥的,永遠也別想逃!

  「沒人了……明明外面沒人了……」容如花都要哭了。

  聽著裡頭斷斷續續傳來壓抑不住的嬌吟啼泣,頻頻求饒,口口聲聲喊酸喊疼,隱於暗處的朱勾和青索,突然好想為純真無邪可憐又倒霉的小九姑子掏一把同情之淚。

  ——哎,主子果然太禽獸,呃,是太激動啦。

  第3章(1)

  武帝解鳴鴻之刀,以賜東方朔,刀長三尺,朔曰:「此刀黃帝采首山之銅,鑄之雄已飛去,雌者猶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銷之,刀自手中化為鵲,赤色飛去雲中。」

  ——《漢武洞冥記》

  這日,趙國公府貴孫的洗三宴上,冠玉侯和平慶伯府庶女的閒話,果然迅速地自世家貴婦們口中蔓延開來,誥命夫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面上既是興奮又是不屑。

  不過大部分的貴婦夫人都不敢得罪高貴權重的冠玉侯,便把醜名兒全扣到了容如花頭上去。

  平慶伯夫人幾乎壓抑不住猙獰的喜悅,依然擺出高雅賢淑的嫡母風範,歉然地說著。

  「我家小九姑子是個好的,性子素來天真無邪,在她眼裡哪裡有男女之防?想來侯爺也是看中了我家小九好親近,與旁的一板一眼,身受閨禮庭訓規範的名門嬌嬌們不同,這才格外愛重吧。」

  明著是夸容如花質樸天真,其實就是暗指她不懂得愛惜羽毛,輕而易舉就跟男人親近,大大敗壞了自己身為女子的清白閨譽。

  容太夫人在不遠處的上座聽見了這番話,慈祥雍容的老臉扭曲了一瞬,銳利目光狠狠地瞪了過來。

  這明知故犯的蠢婦!

  趙國公老夫人輕輕按了按容太夫人激動微顫的手,低聲道:「姊姊莫急。」

  容太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立時冷靜了下來,又恢復從容之態,笑了起來,略略抬高聲音道:「兒媳,你素來嬌寵小九兒,這是跟人家侯爺吃醋了嗎?」

  伯夫人臉色僵了僵,聽出了婆母語氣裡的警告,旋即抿著唇兒笑道:「哎喲喲……母親明知媳婦這是捨不得咱們家小九,難道還不許媳婦抱怨兩句這未來的姑爺嗎?」

  「還姑爺?」席上和平慶伯府向來不對眼的某個貴婦嗤地一笑,掩不住輕蔑嘲笑之色。「拿一個小小庶女就想套牢了冠玉侯夫人的好位子,也不知是誰在白日做夢呢!」

  伯夫人表情有些難看,笑幾乎掛不住。

  「論理我家小九確實高攀不上侯爺,便是侯爺對她珍之重之,頂了天也就是以貴妾相迎,我們伯府雖然不是什麼皇親國戚豪門巨閥,可也沒有女兒給人家做小的道理,只是——」容太夫人終究是人老成精,笑歎了一句,做出感傷狀,用手絹兒微拭眼角。「唉,情意無價,怎麼說也得成全孩子們呀!」

  「可不是嗎?」趙國公老夫人也笑呵呵地湊趣兒道:「姊姊和外甥媳婦兒真是好福氣呢,冠玉侯爺身份清貴絕倫,向來深受皇上寵信,又生得跟個玉人兒似的好模樣,能得這樣的貴婿,我老婆子都忌妒得很,可別再挑了,名分大小又如何?這孩子有情比什麼都強,能早些成親了也好,也能讓你們像我今日一樣,抱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孫好好樂呵一番。」

  「就是就是,這可是大喜一件哪!」

  「能得冠玉侯這麼金貴的孫婿,太夫人果然福壽深厚。」

  「嘖嘖,冠玉侯府的貴妾,哪怕是郡主都搶著當呢!」

  其餘貴婦夫人見狀,七嘴八舌笑意殷殷地搶著說好話,就是心有疑惑的、懷疑的、甚至是妒忌的也只能忍下了。

  可伯府一個小小的庶女,當真能飛上枝頭嫁進冠玉侯府當那人上人嗎?

  趙國公府宴上的這番動靜,很快就傳到了長公主府和東宮……

  「公主,」宮嬤嬤有些遲疑地看著溫柔清麗的長公主,欲言又止,「這平慶伯府簡直膽大包天,就算是貴妾也——」

  長公主神色複雜,半晌後搖了搖頭,歎氣苦笑。「平慶伯府敢放肆放出這樣的風聲,那個渾小子肯定沒少暗示挑撥。」

  ——何況小小貴妾之位就能滿足那渾小子的心思了嗎?

  宮嬤嬤頓了頓,不自禁想起了她們主僕倆看了好幾年的那個憨甜、乖巧卻苦命的小人兒……

  真真可惜,就是身份太低微了。

  「這渾小子是在逼本宮和他父帥呢!」長公主頭疼不已。「本宮哪能由得他胡鬧?」

  小九那孩子極好,可——她庶出的出身是一大硬傷,再則即便不想承認,她終究是平慶伯血濃於水的親女,在外界眼中,又如何能和平慶伯府掰扯得開?

  如今皇子們個個都大了,雖說儲位早定,可朝野間的暗流和角力沒有到最後一刻是不會偃旗息鼓的。

  皇兄素來寬厚仁德,可他始終是個執掌天下多年的皇帝,而聖心,自來最難捉摸。

  長公主歎了一口氣。

  她從來不會小覷這個平時一派樂呵呵的皇兄……

  而東宮這頭,太子則是依然如故的一派清風明月謫仙模樣,輕笑著撥弄著那把大聖遺音。

  「表弟,你心急著要開苞了是吧?」

  計環琅險些衝動地把手中那盞茶全澆到太子頭上去,俊美的臉龐有些咬牙切齒的擠出話來,「我搞到現在還娶不到小九是誰害的?小九現在深陷狼窩跟一堆骯髒東西周旋又是誰害的?」

  要不是為了不大動干戈地暗中清除掉其他皇子的勢力,他早帶人一夜滅了平慶伯府了事,還需夜夜苦熬抱不到他家小九嗎?

  ——此時此刻的計環琅,早忘了自己當時是如何答應小九親自回伯府報仇一事了。

  「表弟陽精過剩火氣過旺,你家小九知道嗎?」太子一臉無辜。

  「大兄——」

  「嘖嘖嘖!」太子顫抖了下,清雅眉眼有些哀怨楚楚,「表弟喊孤大凶大凶的,每每嚇得人家小心肝亂亂跳呢!」

  計環琅眼角抽搐,不懷好意地道:「小心肝亂亂跳是吧?那足可證明大兄你是春心動了,該娶太子妃了。我明兒就進宮跟舅舅說你喜歡廣平侯家的嬌嬌、衍國公的孫女還有飛冀大將軍的妹妹,到時候一個太子妃兩個側妃名額統統一次補上,讓大兄你、夜、夜、做、新、郎!」

  「……好小九,你可總算來了,瞧你家美人哥哥是如何欺負孤的!」太子霍地一指計環琅身後,清眸一亮,眉開眼笑。

  ——小九?!

  計環琅心臟猛跳,清俊漂亮臉龐霎時面露狂喜,迫不及待匆匆回頭……隨即面色黑如鍋底!

  果不其然,再掉轉過頭來時,面前已經人影空空。

  這傢伙……這傢伙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一國儲君,還有沒有一點人格了?

  冠玉侯府即將高調納平慶伯府庶女為貴妾的風聲,一時炒得沸沸揚揚,甚至連和長公主一向交好的貴婦都忍不住在言談間打探一二,長公主清雅溫婉的臉龐笑意微微,只說兒子的婚事自有大將軍做主。

  長公主性子好,貴婦們還敢大著膽子探聽幾句,可話一涉及鐵血冷面的大  將軍,眾人滿滿的好奇心思也只得蔫了。

  倒是計太夫人聽說了這傳言後,怒氣沖沖地命人立時將大將軍請回將軍府。

  高大挺拔英俊冷肅的計大將軍頂著一身銀色盔甲戰袍,霸氣昂藏不怒自威地大步而入,看著正堂上母親鐵青的臉色,心中不由暗罵了聲:臭小子放的火倒燒到老子身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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