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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董妮

  「你有錢沒有?」

  袁尚喜愣了。「你缺錢嗎?我現在沒錢,不過我有朋友家裡是開錢莊的,我給你寫封信,你去借款,不收你利息。」

  就知道這裡沒油水撈,金多寶翻個白眼,想走了,可她才邁步,卻看到柳嘯月站在長廊的另一端,一雙眼像燃著兩團火,筆直地盯著她。

  他的眼神裡就寫著——不准拋下她不管。

  金多寶很鬱悶。他要關心袁尚喜,就自己來解她心結啊!拖她下水算什麼?她不過被他救了一次,就倒楣地要替他賣命一輩子?

  但金多寶還是乖乖後退一步,站回袁尚喜面前。「我想,你現在的疑惑應該是,三公子為什麼突然對你溫柔起來?」

  袁尚喜雙眼一亮。「對啊!我就是不懂,他怎麼會找我喝酒?還拉我的手?我喝醉了,他也沒走,還陪我一整晚?」

  「看得出來,以前三公子對你很糟糕。」她就算要幫柳嘯月做事,也要給他添點亂。

  袁尚喜點頭,又搖頭。「他沒有對我不好,他只是不喜歡我,所以不隨便對我溫柔,免得我誤會。這樣做是正確的。」她一向懂他,儘管他的冷漠同樣讓她很受傷。

  「那他現在對你溫柔,你開不開心?」

  袁尚喜沒回答,可她眼裡的甜意說明了一切。

  「這不就得了,你喜歡他,他也對你好了,你們兩情相悅,可以直接拜堂入洞房了。」

  「他又不喜歡我,怎麼拜堂?」

  「那是以前,他現在喜歡啦!所以才對你溫柔,你不會連這都不懂吧?」

  「三公子是個意志很堅定的人,他說不喜歡,就不會改變。」袁尚喜說得很篤定。

  金多寶錯愕地看著她,又瞄一眼躲在廊邊偷聽的柳嘯月。她本來很受不了他的無情壓搾,但跟袁尚喜談到現在,她突然有點同情柳嘯月——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你難道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日久生情,也許他一開始不喜歡你,但認識久了,就變喜歡啦!」

  日久生情,袁尚喜明白,但放到她跟柳嘯月身上,她不相信。

  「三公子不會喜歡我的。」

  「你怎麼這樣肯定?」

  「你覺得太陽有可能從西邊出來嗎?」

  「不可能。」

  「我跟三公子的關係便是如此,注定有緣無分。」很早很早以前,袁尚喜便已看破。

  「你拿旭日東昇、殘陽西落來與感情相比,你就不許三公子改變心意?他是真的喜歡你,想娶你。」

  「他……我……」柳嘯月會喜歡她?她厭覺腦子好像被雷劈了,成了一團漿糊。「你騙我!」

  「我吃飽撐著,騙你幹麼?」

  「對啊!你騙我幹麼?」她太混亂了,已經語無倫次。

  「所以我沒騙你,三公子是真的想娶你,你怎麼想?」

  袁尚喜沒有辦法想,她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三公子,你……我……怎麼辦?我發過誓,一輩子不嫁人……我當時的誓言是什麼?不嫁三公子?還是不嫁人?我……我忘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個鬼!」金多寶發現,袁尚喜已經半瘋魔了。「你冷靜點,慢慢說,先告訴我,你怎會立誓不嫁?」

  「我……」袁尚喜深吸幾口氣,靜下心,回想立誓的情形。那是在柳嘯月第四次拒絕袁家的提親,又發現她躲在屋頂上,偷瞧對街的大鏢局後,他拉了柳乘風,也上大鏢局的房頂,兄弟倆暢談了一番「我的感情我作主、她的感情她自己負責」的理論。

  於是,她知道,他在這她死心。她本來就沒想過要嫁他,她沒膽去想,這麼好的男人,只有最有福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而她不是。

  但她仍然覺得失落。

  她放棄了對這段情的最後一點渴望,只保留喜歡他的念頭,因為這是她唯一能負責的感情。

  柳嘯月一直不喜歡她,這種情緒持續了十餘年,怎麼可能突然改變?

  她笑了,感覺一盆冰水從頭澆下,把她所有的混亂都沖刷得一乾二淨。

  「原來我的心死得還不夠徹底,所以他稍微溫柔了點,我便慌張了……金姑娘,我懂了,我不該動搖,我需要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改變。」她愛他,但她不會與他在一起。這便是她要堅持的。

  她伸個懶腰,眼裡沒有迷惘,代之而起的是堅毅。

  「好了,我該去修城了,回頭見。」擺擺手,她走了。

  金多寶看著她的背影,良久。「你到底懂了什麼?為何我一點都不明白?」

  但有一件事她是懂的——柳嘯月被拒絕了。

  有監於這人剝削自己太甚,她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她認識的人。

  長廊的另一頭,柳嘯月臉色發黑。他明白袁尚喜的心思,無比懊悔昔日自己斬情絲斬得太決絕,竟是半點後路也沒留給自己。如今要彌補,只怕要有長期抗戰、流血流汗的心理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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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守將挺同情柳嘯月,一輩子沒動過情的男人,第一次動情就摔這麼重,更摻的是,他跌跤的事還被金多寶在幾個月內傳遍大散關,從八十歲老人到八歲小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幸好金多寶已被柳嘯月打發去尋找可以快速恢復內力的藥,否則這流言還不知要傳得怎生離譜?

  陳守將找了個空檔,請柳嘯月喝酒,可惜人家不領情。

  柳嘯月邀他喝茶,他說,酒入愁腸愁更愁。

  陳守將坐在他面前看他泡茶,他的手指很長,取茶、沖水,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美麗,根本看不出他在傷心。

  但他的眼睛很黑,就像沒有月光與星光的夜晚,暗得讓人發悚。

  柳嘯月給陳守將倒了一杯茶。「嘗嘗,這是有一回我保鏢經過虎頭山,當地的村民送我的。」

  陳守將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怎麼這樣苦?」

  「先苦後甘。」他淡淡地品著,想起袁尚喜,他與她的相處卻是先甘後苦,過去,他實在太糟蹋她的情意了。

  他願意花百倍、千倍的心思挽回她,就不知她給不給他這個機會?唉……

  陳守將放下茶杯。「苦也好、甘也罷,這不合我的口味。我寧可喝酒。」

  「酒會讓人混亂,而茶可以使人清醒,且對身體有好處。」

  「混亂好啊!你現在就該混亂點兒,才不會想太多,徒增心傷。」陳守將知道柳嘯月一向自律,但把所有的苦都藏在心裡,半點規矩不敢逾越,就太變態了。

  「我若混亂了,還怎麼做事?怎麼謀求她的心?」所以他寧可清醒地忍受心傷。

  「你還沒放棄?」

  柳嘯月的手忍不住又撫上胸懷,那裡藏了她的手絹。二龍山上,她的情、她的恩、她的義……她的一切一切已變成了他心中的摯愛。

  說放棄很簡單,但他的心割捨不下,他確實很喜歡她,他是真心的。

  「為什麼要放棄?」

  「袁丫頭已經很清楚明白地拒絕你了。」陳守將訝道:「你莫非還要行那死纏爛打的蠢事?」

  「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錯的是使用的手段,只要我不造成任何人的困擾,單純地喜歡,何來愚蠢之說?」

  「如果她一直不接受你呢?你要跟她耗一輩子?」

  「也沒什麼不好。」袁尚喜是因為他的無情,才決定一生不嫁。但她並未就此抹消自己的感情,她依然愛他、依然在他有需要時幫助他、依然對他笑得瀟灑飛揚,一個姑娘都有如此胸襟,難道他還不如她?

  「你……你們兩個……」陳守將以為,柳嘯月和袁尚喜簡直是絕配。

  「大人。」一個兵丁來報。「袁姑娘讓人來說,城門口有些不對勁。」

  已經秋末了,到處都在收糧入庫,陳守將手下人力有些吃緊,就讓袁尚喜率流犯整修城牆時,順便注意一下北方當塗族的動靜。

  她為人有些粗心,但做事卻很仔細,捉到了幾個當塗族奸細後,陳守將乾脆讓她幫著守城門。不過這份工作只持續到秋收結束,畢竟,她還是流犯身份,危急時用她可以,真提升她入軍職,怕御史就要參他一個濫權枉法的罪名。

  「去看看——」陳守將還沒說完,就發現柳嘯月已經不見了。「要論重色輕友,你稱第二,也沒人敢坐第一的寶座了。」他邊說,也招呼親兵,一起上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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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尚喜看到柳嘯月的時候,有些緊張,想逃跑。

  自從那夜,兩人在屋頂上相擁著睡了一晚後,她就沒辦法以平常心面對他。

  她顫著手,解下腰間的皮囊,喝了口酒。這已經不是燒刀子了,柳嘯月說燒刀子太烈,讓她少喝,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改變習慣,現在喝竹葉青。

  竹葉青綿軟,帶著一股特殊的香氣,讓她雙頰染上一抹嫣紅。

  他很自然地走過來,伸手拭去她唇邊的酒汁,微笑著,眼睛明亮,像在勾她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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