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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湛露

  婢女回答,「奴婢已經去問過張公公了,他說從東山回宮,怎麼也要走兩三個時辰,也許陛下白天玩得累,就在東山的行宮位下了。」

  蘇太后心急怒道:「那怎麼行?快去派人催一催。陛下從小到大都沒有在宮外睡過,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此時有一名太監在殿門口跪稟,「慕容侯爺求見太后陛下。」

  「慕容老侯爺?」蘇太后一愣,「這麼晚了……後宮向來不許外臣出入。」

  「慕容老侯爺說他是輔國大臣,有國家大事要急稟太后,不在此限,而事情是有關陛下的。」

  「陛下?」她一驚,立刻起身道;「快宣!」

  片刻後,一個身材清瘦的男子垂首跟隨著太監來到殿門口。

  棒著不遠的距離舉目看去,覺得那人身影不像慕容歸鶴,她孤疑地問:「你是誰?」

  那人抬起頭,「微臣慕容眉參見太后。」

  蘇太后一下子從登子上站起,美目中驚疑之色閃爍不定,「你……不是說你戰死怒江……」

  慕容眉,也就是姬明煙,對她微笑道:「微臣是生是死,太后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舉?」

  雖不知她來此的目的為何,蘇太后卻覺心中很是不安,如今見她態度詭異,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明明是慕容歸鶴要見哀家,為何來的是你?」

  「家父只是負責幫微臣引見,否則微臣可沒辦法見到太后呢。」

  「你要見哀家?是為了你的私事還是……」

  「既為了微臣的私事,更為了陛下的安危。太后是否可以摒退左右?因為微臣後面要說的事情,不想被太多人聽到。」

  蘇太后盯著她看了半晌,然後一揮長袖,「都退下。」

  爆內的人走得乾乾淨淨,殿門也已被關好。

  她揚起下巴,「你有什麼話,現在左右無人,可以說了吧?」

  「微臣想問太后一句話。」

  「什麼話?」

  「陛下的親生父親是誰?」

  這句話真如驚天炸雷般劈在了蘇太后的心上,她嬌美的小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慘白得像鬼一樣。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指——

  「大膽的慕容眉……哀家沒有向皇帝告發你們慕容家瞞天過海、欺君固上。你卻敢如此侮辱哀家和先帝……來……來……」

  姬明煙平靜地看著她,「太后想叫人來嗎?難道您想讓微臣當著眾人的面,再把這個問題問一遍?」

  如同被手扼住了咽喉,蘇太后的五官都拉曲在一起,喉部動了動,後面的話卻噎住怎麼也吐不出來。

  「微臣如果沒有實證,是不會這樣來問太后的。微臣已經悄悄從內宮調閱了絕密卷宗,查過太后當年被先帝臨幸的妃錄,有意思的是,太后當年最後一次被臨幸的時間距離陛下出生的日予,僅有七個月。」

  蘇太后冷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先帝當年出巡南方,一走就是大半年,哀家在憂心太甚後早產,幾乎是九死一生,此事後宮之人都知道。」

  姬明煙不理她的狡辮,繼續說:「太后雖然早產,但誕下的卻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所以先帝得知您生子之後,立刻趕回京城,冊封您為貴妃。此後不久,皇后病逝,您就順理成章晉陞為皇舌。」

  「這是哀家應得的。」

  「但是先帝並不知道,這唯一的皇嗣並不是他的兒子。」

  蘇太后聽她一語道破,立刻怒喝,「慕容眉!你憑什麼污蔑哀家的名節?你說陛下不是先帝所出,證據呢?」

  她輕吐出一個名聲,「岳沖。」

  驀然變了臉色,蘇太后驚恐地瞪著她,退後兩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中。

  「你;你是什麼意思?」

  「岳沖。當年江湖的第二高手,突然銷聲匿跡,據傳是為情所困。我請人去查過,他當年是因為心愛的表妹另嫁他人才意志消沉,而他的表妹,正是太后您。」

  「是我又怎樣?就算我們是表兄妹,也不能污蔑我們就有姦情。」

  姬明煙還是平靜敘述,「太后入宮之後,岳沖始終不能忘情,所以趁宮內徵召高手入大內之時,投身朝廷。他武藝高超,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很容易就過了關入宮侍奉,一晃眼就是十三年。起初第一年,他不能入後宮,只能在宮牆外守候。第二年,他藉著先帝出宮踏青之時與你相會,但你那時已是蘇妃的身份。可惜啊,一對有情人,勞燕兩分飛。民間有云: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你住口!」蘇太后尖叫一聲,眼睛紅得好似要噴出血來。她驚恐地瞪著姬明煙,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無人知道的事情,對方卻能敘述得如親眼所見一般。

  姬明煙看透了她的心事,微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太后的事情雖然瞞過了先帝,卻瞞不過太監宮女的耳朵。您許以他們重金厚利,讓他們幫您隱瞞真相,同樣,我也可以拿重金厚利,令他們說出實情。其實即使我不追查,試問太后您「九尾狐」的艷名又是從何而來?難道不是別人口耳相傳,流出了秘密?」

  第10章(2)

  「你到底想怎樣?」蘇太后從齒間將一個字一個字擠出,「要哀家求你?還是要哀家也許你以重利?」

  「名與利,都不是我心中所想。」她柔聲道:「我只想要太后的一個保證。」

  「你說……」

  「請太后再也不要找我和軒轅策的麻煩。」

  一瞬間,大殿忽然陷入了沉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太后才重新開口問。「你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太后幾次派人殺我,可惜我命不該絕。如今我活著來見太后,就是想要告訴您,不要再做無謂的蠢事。您殺了我,非但無法挑起爭端,只會激怒軒轅策,若他造反,您的兒子還能坐穩皇帝之位嗎?也勸您別再動什麼歪腦筋,答應我的要求,我今日所說的事情,策也知道,您不想讓他將此事公諸於眾吧?」

  「不!」事關孩子的安危,蘇太后慌亂地喊道:「你們不能傷害念康!他是無辜的。」

  姬明煙也點點頭,「是啊,陛下只有十一歲,雖然少年老成,心思狡黔,但畢竟與一般的孩子一樣,以您為榮。若他知道他竟然是個名不副實的假皇子,他還有臉面坐在那張龍椅上嗎?」

  蘇太后痛苦地以袖掩面,「求你……不要說出去。」

  「我是女人,豈會不瞭解您的心情?我既然隻身來見您,就是為了替您守住這個秘密。只要您答應,此生再不與我們為難,我就不會將此事說出去,不僅陛下不會知道,就連岳沖也不會知道您曾對策做的那件事清。」

  蘇太后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她當然明白姬明煙所說的「那件事」是指自己曾色誘軒轅策。

  銀牙暗咬,指關擔白,她字字艱難地吐出,「好,哀家可以答應你,但是,你憑什麼讓哀家相信你不會到外面亂說話?」

  姬明煙笑答,「微臣說了,微臣只身前來已是誠意的表現,太后若是不信,微臣也沒有辦法。」

  蘇太后絕望地看著她,如同被關在籠子中的困獸一般,所有的利擊利爪都被人斬斷,沒有半點還手的能力。

  事到如今,她只得說:「好,哀家答應你了……」

  姬明煙離開內宮的時候,發現本來在宮門口等候自己的馬車旁還多了一匹馬,軒轅策拉著馬緩,悠閒地靠著車壁等她。

  見她平安出來,他像是吐了口氣,快步走上,用自己的大衣將她一把裹住。

  「怎麼說這麼久?」

  她嬌笑著抬起頭,「女人之間的話,總是比男人多一些。」她向四周看了看,「我爹呢!」

  「你爹說家中還有事,就先走了。大概是他還不習慣多了我這個準女婿,不知道該怎樣和我說話吧?我與他本來同殿為臣,現在卻成了他的晚輩,這身份落差太大,但其實他有我這個女婿該覺得光榮才對。」他語氣驕傲地說著。

  「聽你這口氣,倒像是在抱怨?」姬明煙嬌嗔著瞪他一眼,「陛下呢!」

  「答應你會讓那小子平安,我自然不會為難他。他要整齊了人馬才能趕回來,現在大概還在半路上。」軒轅策拉著她上了馬車。

  她還沒有坐穩,就被他攬迸了懷裡,唇上熱燙的溫度,立刻驅走了春夜的絲絲涼意。

  「這回總算把所有的事情一起解決掉了,你該沒有拒絕嫁我的理由了吧?」

  姬明煙嘟凌著回應,「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變故……總要等季道遠被定了罪之後……」

  「你是不是還要賴到小皇帝親政之後再嫁我啊,」他不悅地夔眉,「我提醒你啊,那隻小包狸今天威脅我說,他若親了政,一定會找我的麻煩。」

  「你若是個忠臣良將,誰能有借口找你麻煩?她打了個吟欠,「我困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又想用緩兵之計?姬明煙,我軒轅策是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嗎?我告訴你,聘禮我已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就會敲鑼打鼓送進慕容府,到時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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