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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湛露

  君月所在的小屋只有一扇門和一個窗戶,外面都有人把守,以防她逃跑。事實上,這個小院子到處都有他們的人,僅憑她的力量是不能逃出去的,所以她決定暫時留在這裡,靜靜等待時機。

  天快黑的時候,對方派人送來了飯菜,君月瞧了一眼,都是些清粥小菜,沒有立刻拿起筷子。

  送飯的人看出她的神情,沒好氣地罵,「怎麼?還嫌棄飯不好吃嗎?不想吃就別吃!」

  「楊子,別對咱們的客人無禮,客人想要什麼你就出去買點來。」那個虎臉男子走進來。

  叫楊子的男子哼聲回話,「還當祖奶奶供起來了?」

  「誰讓你把人家擄到這裡來,當然要你負責好人家的飲食起居。」虎臉男子踢了手下屁股一腳,喝道:「還不快去!」

  「不必了,這些東西我也是能吃的。」君月將食盤接過來,「多謝了。」

  虎臉男子瞅著她坐在床邊,很斯文地吃著青菜,雖然吃了,但是明顯並不合她的口味。

  「姑娘家中都吃些什麼?」他問。

  「也無非是些普通的菜。」君月輕描淡寫地帶過。

  「普通的菜,但是做法一定很講究。」那男子說完沉默片刻,忽然問:「姑娘認識君月陛下嗎?」

  君月手中的筷子一停,偏頭看著他,「你問她做什麼?」

  「只說你認不認識吧。」

  她斟酌著回答,「宮中大宴的時候曾經見過幾面。」

  「君月陛下比起先皇來說怎麼樣?」

  她笑了笑,「你指什麼?」

  「為人處事上。」

  君月很認真似的想了想,「先皇為人嚴謹,剛正不阿,君月陛下……應當是採取懷柔政策吧,對人滿和氣的。」

  「只怕不會叫的老虎咬起來更厲害。」

  她故作不解地問:「你問陛下做什麼?」

  「這與你無關。」虎臉男子臉色一沉,停了一會兒,又笑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不解,比如我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不能放你回去?不過我再次向你保證,我不會要你的性命,等我們的事情辦完就會放你回去。」

  「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話呢?」君月放下筷子,「你們在我面前並無任何信譽保證。」

  虎臉男子咧嘴一笑。「現在你不得不信,因為如果我們要殺你的話,真的是易如反掌。」

  「我知道。但是,留著我的性命說不定對你們也有用處,不是嗎?」她眸光晶亮,一下子點出了男子心中的話。

  那人臉色微變,呵呵笑道:「還真是個聰明的女人。我這輩子很少看到聰明的女人,大多數女人又笨又蠢,只關心自己手中的珠寶衣服,或是權力有多少。」

  「那是你看的女人實在太少了。」君月微笑,「女人的眼中不僅有珠寶衣服和權力,對於女人來說,還有很多更寶貴的東西。」

  「比如說?」他挑了挑眉,「我想不出你們心真會看重些什麼,你該不會想說

  是……感情吧?」

  君月思付著,細細審視他的表情,忽然問:「你曾見過什麼女人將權力看得很重?」

  她冰雪聰明,並沒有完全跟著對方的思路走。血月國雖然是女皇執政,但是除了皇室繼承人之外,真正擁有權力的女人並不多,在大多數平民百姓的家中,還是男主外、女主內的相處模式。

  虎臉男子哼哼笑,沒有被套出話。「這個……我就不便說了。」

  「好吧,你不說我心中也清楚。那麼,我現在就只能乖乖坐在這裡等你放我離開了?」

  那人又沉默片刻,不答反問:「赫連爵是個什麼樣的人?」

  「赫連爵?你不瞭解他嗎?」

  「從沒有照過面,不過聽說這人很難對付。」

  「要我怎麼和你說呢?」君月苦笑,「你認定我和他認識,而我現在又被你所囚,如果想利用他對你不利,我就不該實話實說。」

  「但顯然你不是個喜歡說謊的女人。」對方目光如炬,將她看得很透。

  於是她只能繼續苦笑了。

  「赫連爵這個人……我其實也不十分瞭解。」她覺得這句話並不違心,對於那男人,她所瞭解的遠北他的本性要少得多。「他,是個很難用常理推測的人。」

  虎臉男子撇撇嘴,「這是在恭維他吧?看來你對他的印象不錯?」

  「我是平心而論。因為我們評價任何人的時候,都不好用三言兩語帶過,尤其這個人,我不知該怎樣向你描述。」

  「聽說赫連爵長得不錯?」

  一想起赫連爵那張臉,她唇邊就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的確還不錯吧,否則也不會傳說他放浪不羈,風流……而不自束。」

  「這樣的人,為什麼現在的女皇要把他大老遠地召回來?難道是女皇看上他了嗎?」

  君月困窘地別過瞼,「女皇召他回來是為了國政,而不是為了什麼私情,如果他一點本事都沒有,女皇絕不可能特地召他。」

  「或許吧,不過也沒聽說他回來之後有什麼建樹啊!」虎臉男子口吻輕蔑,「只聽說他周旋在女皇和兩位公主中間,又和丞相鬧得不愉快,這種人一天到晚攪得雞犬不寧的,我還真看不出他有多厲害。」

  她瞅著他笑,「那你們現在躲在這裡做什麼?堂堂正正地出去,如果碰到了,就和他一決雌雄不就好了?」

  虎臉男子臉色再變,有些生氣的想結束談話,「你懂什麼?我們避其鋒芒也是戰術之一。」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君月笑言,「你也很懂得兵法之道嘛。」

  那人正朝外走,忽然回頭盯著她。「你不是個簡單的女子,我會查清你的底細和來歷的。」

  她偏頭嫣然一笑。「希望在你查清我之前,我可以知道你們的來歷。不過,我是否也可以要一些東西打發在這裡的無聊時間?」

  「要什麼?」

  「嗯……比如說買點書給我看,我要的不多,只要三五本就好。」

  虎臉男子想了想,點頭。「好,你開個書單,我叫人去找給你。」

  「多謝了。第一本是司空皇朝般若尊者的《佛羅那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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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城搜遍都沒有君月的消息,赫連爵的眉峰蹶得更緊了。

  「就算是找不到陛下,這群海盜也不會無緣無故失蹤。」他反覆思忖之後,堅定地說:「再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還有哪裡沒有擦過嗎?」

  「都找遍了。」萬俟回話,「除了孫將軍府之外,就連周圍的廟宇我們都搜過了,連和尚都沒有放過。」

  「孫英呢?這幾天他都沒有到這邊來,他人去了哪裡?」

  到達卞城之後,赫連爵一直在海邊一座軍營中辦公,按理說,每天孫英都應該來見他一次,但是連著三天都不見蹤影,

  赫連爵的副將回稟,「孫將軍這幾天一直染病在身,所以不能前來。」

  「染病?」他冷笑一聲,「病得好巧啊,這麼多年他一直為國操勞,是該病一病了。既然他下來,那本將只好屈就於他,登門采病了。萬俟,備馬。」

  走出,一路騎馬來到孫府,門口家丁不認得萬俟,口氣強硬地阻攔,「你們是哪裡來的?有沒有給我家少將軍遞過拜帖?別沒頭沒腦地就住裡闖!」

  萬俟這兩天因為君月失蹤一事心懷愧疚,一肚子的冤氣不知道住哪裡發洩,聽到對方說話這樣輕蔑,立刻暴怒,「什麼拜帖?去通知你們家少將軍,我們赫連將軍過府探病,讓他出來迎接!」

  「不必。」赫連爵從後面走上,手中馬鞭一揚,似笑非笑。「既然人家少將軍病了,當然不能讓人家出門迎接,萬俟,還是我們自己進去吧。」

  赫連爵看也不看周圍已經嚇得呆若木雞的家丁,直接向裡走去。

  走沒多遠,又有幾個人慌張地衝上前阻攔,「赫連將軍請稍等,我們少將軍說了,無論誰來都要先稟告他知道,否則我們會受責罰的。」

  「小小的卞城水軍統領,竟然有這麼大的排場?若今日來的是陛下呢?也要站在烈日下苦等嗎?」幽冷地盯了那幾人一眼,赫連爵甩下一句話後繼續向前行。

  這座院落遠比他想的要大,走了半盞茶的工夫居然還沒有走到底。

  然後,忽然間孫英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還在身上套外衫,像是剛從床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樣子,來到他面前,笑道:「赫連將軍怎麼親自過府了?我這幾日生病,沒有到軍前報到,將軍勿怪。」

  赫連爵看著他,狀似關切地問:「少將軍生的是什麼病?看你紅光滿面,精神抖擻,這病的發病症狀還真的很奇特啊,」

  孫英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光芒,嘴上仍在笑。「一路上跑過來的,難免跑得臉紅耳熱。」說著連續咳嗽幾聲,彷彿胸悶氣短,隨時都要暈倒似的。

  有府中的下人連忙攙扶住他,一個下人對赫連爵笑道:「赫連將軍,我們少將軍真的是病了好幾天,今天才剛能下地,不信您可以問榮年堂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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