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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寄秋

  他呵笑道︰「別激動、別激動,我不是懷疑你們的辦事能力,而是想再肯定是否無誤,畢竟此事事關重大,輕忽不得,稍有疏忽,後果不堪設想。」

  「你看見我在激動了嗎?一得知這消息,幫主立即十萬火急的要我送來,他說你等著要。」差點累死三匹馬,他馬不停蹄的趕來,連頓飯也沒好好坐下來吃。

  是,你很激動,只差沒勒住我的脖子叫我賠你馬。喬灝好笑地沒說出他臉上猙獰的表情。「皇上真的下不了床,連擬旨都要皇后代勞?」

  「差不多,他病得相當重,時好時壞的以藥吊著,不過你也知道……」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藥有毒。」喬灝的笑變冷,眸心凌厲。

  「是,藥有毒,他越吃毒素越重,可不吃又撐不下去,要命的毒也是藥。」是藥是毒要看怎麼用、用在什麼地方,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佟太醫呢?」皇后若做了棄卒打算,恐怕留他不得。

  「你在宮裡安插的人,把他送到落華宮藏著,應該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馬皇后絕對想不到她以為失蹤的人會離她那麼近。

  當然,他們也安排了另一組人馬往城外出逃,混淆視聽。

  「落華宮……」喬灝想起生母,她的病聽說一直不見好轉,他正苦無計策為她找個好大夫,好好為她調理調理,現在佟太醫過去剛好,終於有個人能好好照顧親母。

  馬皇后的腳步加快了,代表他的計劃也得加速執行,也好,他們母子相見一日不會太晚,他還是有時間侍疾榻下,不會有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遺憾。

  其實這幾年,他漸漸擴充自己的實力後,透過朱角找回一些當年太子幫的人馬幫他做事,他們在朝廷鋪路,與他暗通有無,告知宮中皇后動向。

  但是他不說自己是已死的太子復生,而是九皇子沈子揚威,他背上的胎記證實他的皇子身份,同時也有理由肅清朝中亂源,讓年老失智的皇帝不會一直受皇后一派蒙蔽。

  昔日的兵部侍郎冷大人,如今已是兵部尚書,加上禁衛統領柳雲風、吏部陳大人、禮部周侍郎……這些人全是太子派的清流。

  因此那一日他和柳雲風在北安門相見時,早已知其身份的柳雲風才差點脫口說出「九皇子」,被他一記眼神制止了。

  「說起華皇后還真可憐,當年太子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一病不起到如今,拖了多年也不見好轉,要不是有佟家小姐三不五時去看顧她,只怕現在墳頭的草都不知長多高了。」

  喬灝瞪他一眼,「你這是在詛咒我母后嗎?」

  阿龍撇撇嘴,「我哪敢啊,你可是太子轉生,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要我的頭我不可說不的大人物……」他的話帶著諷意,是因為聽說了喬灝還是太子時認賊做母的事,忍不住抱不平起來。

  他原本也不曉得八兒的身世不簡單,竟是九皇子,老天爺嫌這樣還不夠嚇人,原來還是死了的前太子,此事本來僅朱角一人知情,有一回喬灝喝醉了說溜了嘴他才曉得,從此被威脅不許透露。

  威脅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酒醒後的喬灝。

  「阿龍,最近太閒了是吧?我想小墨子師兄一定很想有人幫他處理幫務,副幫主好像還有個空缺,我薦舉你去如何?」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這群好兄弟不把他當成高高在上的主子,真誠相待,就算心中有不以為然也不隱瞞,在宮中被心計所害的他,特別珍惜這樣的真心。

  「別害我了,喬少爺灝公子。」苦著臉的阿龍摸摸頭,從袖中掏出一物事。「對了,這張藥單是佟太醫托柳統領轉交給你的,上面註明的幾味藥草得找齊了,才能解皇上的毒,尤其是傣兒族的回魂花,絕對少不得。」他將單子奉上,懇請手下留情。

  「回魂花,苗族的聖花?」喬灝眉頭一蹙,看清楚藥單上的藥名,思索著可由何處取得。那他們必須變更路徑,要往西南前進。

  傣兒族是苗家寨一百零七族之一,男子耳穿環,女子穿淺藍服飾頭戴黑帽,分有雷、藍、盤、鍾四大姓,自稱是鳳凰後裔,族中聖花可回魂。

  據說鳳凰的眼淚能解百毒,起死回生,故而袍的子孫擁有能讓死人復活的能力,聖女是鳳凰的使者。

  「好了,任務達成,我要回去了。」省得又被陰險狡詐的他陷害,做些吃不討好的活兒。

  「等一下。」

  喬灝一把扯住他衣領,阿龍差點腳打滑跌個四腳朝天,他不耐煩的回頭一問,「又有什麼事?」

  「佟欣月的丈夫是誰?」

  「她丈夫?」他表情一變,笑得有幾分愉快。「壞人家姻緣會一輩子打光棍,我可不想把自家娘子繼續寄養在岳父家。」

  「阿龍,你見過無毛的雞嗎?」喬灝一臉和氣,笑顏燦爛。

  阿龍瑟縮的一摸自個的頭髮。「這次不收費,買一送—大贈送,佟欣月的丈夫叫岳思源。」

  第十四章 子蠱毒發(2)

  「岳思源……」居然是他?

  「吐……吐血了……」

  穿著杏黃百褶裙、紮著兩條麻花辮的小姑娘年約十三、四歲,一臉驚慌的跑到紮營處,大呼小叫的吵醒在大樹下打純的一群漢子。

  由於車隊越走越偏遠,錯過了宿頭,一行人便就近找了處平坦野坡停歇,搭了幾個棚子鋪上毛毯,將就著湊合湊合窩一晚,明日過了個山頭就到了傣兒族地頭,離目的地不遠。

  紮營的附近有條水量頗豐的野溪,男人們赤身裸體地先去梳洗乾淨,把一天的疲乏洗去了,換上清清爽爽的衣服就地野炊,解決了晚膳。

  而後佟欣月才在丫鬟的陪同下前往有樹林擋住、較為隱密的溪水邊淨身,丫鬟會看顧左右,也免得蛇鼠近身,畢竟苗疆一帶毒蛇、毒蠍子、娛蛤等毒物特多,草堆裡、樹叢旁出沒頻繁,幾乎是隨處可見。

  可是兩人才去了沒一會兒,就見花兒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回來,她兩手都是血,臉卻白得像見鬼似的,一邊哭一邊說得斷斷續續的,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誰吐血?說清楚。」領隊的老陳一掌拍向她的背,止住了她抽抽噎噎的哭聲,說起話終於不抖了。

  「是……是月兒姑娘……她吐了好多血……」天哪!好可怕,她從沒見過那麼多血,快嚇死了。

  「什麼,月兒吐血?!」

  打從帳篷裡探出頭一探究竟的喬灝臉色驟變,他驚得幾近失聲地衝了過去,捉住小丫鬢的手追問人在何處?

  一陣風似的,眾人的眼睛還沒眨,少東家就已不見人影,他心急如焚地來到出事的溪邊,只見一名半裸的女子正吃力地披上外衫,她一半身子還泡在水裡,「該死的花兒,竟然把你一個人拋下……」不盡責的丫鬢,待會看他怎麼處治她。

  喬灝涉水而過,攔腰抱起在溪水裡飄浮的佟欣月,像是怕丟失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似的緊緊抱在懷裡。

  「衣……衣服……我的衣服……」她抓著淺紫色繡菊衣衫遮住上半身,聲弱如蚊吶地不想被人瞧見身子。

  「命都快沒了還擔心什麼衣服,你被蛇咬了嗎?傷口呢?快給我瞧瞧……」他脫下外袍整個包住她,心慌地直問傷到哪,有沒有事?

  其實還用得著問嗎?佟欣月本身就是大夫,醫術卓越不亞於父親佟太醫,更懂用毒和草藥,真是被蛇咬著了自會治療,無須花兒大驚小怪,怎麼可能會是吐血不止,染了一身紅?!

  喬灝把她抱進帳篷裡鋪上軟緞的榻子上,不許其他男人進入。他一手抱著她,一手拉開她蔽體衣物,仔仔細細、無一絲遺漏的查看她雪哲嬌胭上可有遭咬傷的痕跡。

  佟欣月雖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性命,但還是忍不住羞報,無奈渾身乏力阻止他,她艱澀的發著聲,腫大的喉頭讓她連吞嚥口水都困難。「藥……藥在褚紅色木盒裡,青瓷小瓶……」

  「是這個嗎?」他急忙起身去翻找,找出她所說的青瓷瓶。

  「兩……兩顆,和酒吞……吞服……」她的胸口快爆開了,感覺有只蟲在身體深處暢動。

  「酒呢?還不快去取來。」喬灝害怕得手在發抖,朝一旁大喊,他好怕失去懷裡的人兒。

  正發怔的花兒被震怒的喬灝一喊,嚇得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去向老陳要來驅寒用的二鍋頭,倒在大碗裡送上。

  「這是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不許有一絲隱瞞。」她身上沒有傷卻吐血了,表示事情並不單純。

  吃下藥,佟欣月急喘的呼吸稍微平緩,但一手仍按著心窩處,似乎疼痛未減。「不過是……中了蠱毒而已。」

  「蠱毒?!」他怒睜雙目,狠厲的瞪著她。

  「我體內的子蠱快清醒了,大概剩下不到三天的壽命,所以麻煩你不要在我耳邊大吼,我聽得見。」她炮製的藥只能延緩子蠱醒來的時間,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能夠安撫子蠱毒性的母蠱宿主血液效力漸減,光靠藥力太過薄弱,無法壓制子蠱毒性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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