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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子紋

  「記住我說的話,」他的手輕點著她的額頭,「人善被人欺,強悍一點,知道嗎?」

  她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看著她,秦震不由得歎口氣,「丫頭,若是腦子不好的話,日子會過得很辛苦的。」

  她當然聽得出這句話不是在誇讚她,但是她沒有反駁他,眼淚直掉的啾著他,想將他的身影牢牢刻在心坎上。「保重自己!」他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摟住嬌小的她。「要讀書、要習字,明白嗎?」

  「明白。你要去哪裡?」她關心的問。

  「或許上京城去找我外公。」他對她一笑,「我似乎沒有告訴過妳,我外公來頭不小,他可是官拜鎮國大將軍。當年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在我娘死時,秦府早就被滿門抄斬了。」

  她對他的瞭解確實不多,她只知道他雖然是秦家大少爺、是她的主子,但是對她說話總是溫溫柔柔。這個世上,只有他待她最好,但是他卻要走了……她的心突然覺得好空洞。

  秦震翻身上了匹駿馬,除了胯下這匹馬之外,他沒從秦家帶走一絲一毫,頭也不回的絕然離開。

  第四章

  五年後——

  陽春三月,岸上一路垂柳,到處呈現生機,令人心醉神迷。

  沈織織出神的望著遠處,空中此時出現一群歸鳥,她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個弧度。

  黃昏時候,倦鳥知返,那麼人呢?是否也該回來了……一轉眼,五年寒暑過去,景色依舊,只是人事全非。

  「織織啊,又在發什麼呆?」

  聽到身後的叫喚,沈織織立刻收斂自己的心神,拿起桶子,面向聲音來處應了聲,「石管事。」

  「天氣雖然轉好,但早晚還是有點冷,」石南瞄了她單薄身子一眼,叮嚀著,「多加件衣服!」

  「謝謝石管事關心。」

  看著她手中提著沉甸甸的水桶,他意會的開口,「怎麼?又要去替大少爺打掃東風閣嗎?」

  「是。」沈織織順從的回答。

  不知不覺,五年過去,秦震負氣離家之後,沒再回來過。但是她依然日復一日的將他的居所打掃得一塵不染,因為她依然記得當年的誓言,他一定回來——回來找她!

  「石管事也知道我動作慢,所以我得要早點來打掃,」沈織織俏皮的說,「不然我可趕不上幫褚大娘做晚膳,會挨罵的。」

  事情的變遷有時令人覺得諷刺,原本富甲一方的秦府,因為二少爺不學無術,如今狀況已經大不如前。

  秦記布莊的生意一落千丈,就連府裡下人的月錢也一拖再拖,於是走了大半奴僕,留下來的幾隻小貓只好咬著牙,做著比以往更多的活兒。「也不知該說妳這丫頭愚蠢還是執著,」石南跟著沈織織登上木梯,走進了以前秦震所居住的東風閣,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勤快的擰布、擦拭桌椅,忍不住勸她說:「妳該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縱使老太夫人再寵愛妳,妳還是個奴才。」

  千萬別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沈織織的動作沒有因為石南的話而有任何的停頓。

  當年遇到秦震時,她只不過是個七歲大的孩子,對於秦震除了愛慕之外,更有說不出的崇拜。但隨著年紀增長,崇拜依然,愛慕更濃,但是她也慢慢明白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

  對於秦震,她從不做任何非分之想,因為他對她的心,讓她想默默的替他做些事罷了。

  「天氣雖然轉暖,老爺子的身子骨卻沒什麼起色,再這麼下去,如何是好?」

  石南忍不住歎口氣。這府裡上上下下沒半個人的嘴是牢靠的,除了織織這孩子,不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會胡亂說,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在她面前說著心裡話,「明明已經派人捎了消息給大少爺,但怎麼找了個把月,大少爺都還沒有送消息回來?」

  就算是有再深的深仇大恨,他的父親都已病入膏肓,大少爺說什麼也得回來一趟才對。

  沈織織聞言也忍不住輕歎。

  最近夜裡,看著天上繁星點點,她也會祈求老天爺讓大少爺快點回家,她沒有爹娘,所以沒法子盡孝道;但是秦震不一樣,他還有爹,縱使當年鬧得不歡而散,但父子哪有什麼隔夜仇。

  更何況,她心裡頭明白,雖然秦震外表不馴,但骨子裡還是關心自己的父親,若他再不回來,只怕會遺憾終生。

  「這些年來,老太夫人虔心禮佛,老爺身子骨又一日不如一日,布莊的生意大半都交到二少爺手上,偏偏二少爺根本就不是塊做生意的料,對布料又不懂,搞得亂七八糟,大少爺再不回來,我看我們秦記布莊早晚會毀在二少爺的手裡。」曾經秦記布莊的布匹是江南花色最美、質量最好的,無奈二少爺任意妄為,得罪了老師傅,能做事的人都被氣走了。再找進布莊的夥計,除了會逢迎拍馬屁之外,根本沒半點本事,於是質量一落千丈,上門的客人一日少過一日。

  俗話說得好,慈母手下多敗兒,二少爺秦雷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季燕寵愛有加,寵得二少爺不學無術,天天只知縱情聲色,但因為一切都有季燕在背後撐腰,所以沒人敢指責他的不是。

  提到秦雷,沈織織也忍不住喟歎。

  二少爺總是喜歡捉弄府裡的丫頭,尤其是有些姿色的,上個月還有個丫頭因為被二少爺輕薄,投身後院的明聖湖自盡了。

  這件事差點鬧上衙門,季燕硬是從已經很不寬裕的府裡和布莊賬房拿了一大筆銀子堵了那丫頭在鄉下親人的嘴,才讓這件事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

  事情發生後,秦雷是安分了幾天,但是這一陣子,聽說又開始上妓妨去花天酒地,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織丫頭,妳十七了吧?」石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

  「是。」

  「妳這丫頭長得還有幾分姿色,」他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沈織織靈活的大眼睛,「倒要慶幸當年妳得罪了如夫人,讓妳因禍得福跟著老太夫人,這才讓二少爺沒機會見到妳,不然這還得了!」

  織織當年因為大少爺的關係,惹火了如夫人,大少爺走後,靠山沒了,她本來也要被賣進青樓,最後因為老太夫人開了金口要人,所以這些年來,她就跟在老太夫人身旁,才能遠離二少爺的魔掌。

  也因為織織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老太夫人的房裡,所以沒有太多的機會可以見到府裡的太多人,日子過得也還算平靜。

  沈織織聞言,露出笑容,「石管事,你說笑了。」

  「我一向不胡說八道!」石南搖了搖頭,「不過妳該知道,自古紅顏多薄命,大少爺離家之際,要我多關照妳一點,這些年來,我也一直把妳當成女兒看待,所以我才想勸妳幾句。大少爺離家這麼多年,一人孤身在外,可能早已在外頭成親生子,所以妳可不要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明白嗎?」

  他的話說得誠懇,想到秦震結婚生子的可能性,沈織織的心不由得一沉,她輕點了下頭。「石管事,織織明白。」

  「哎呀,不早了!」石南站起身,「老爺吃藥的時辰到了,我得快去看著,這些奴才沒人盯著,就不乖乖做事。」

  看著他叨叨絮絮的走遠,沈織織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繼續未完的工作。

  在準備晚膳前,她還得回灶房去才行。

  每日離去前,她總會替這閣樓留下一燭燈火,入寢前再來將燭火捻熄。

  一日復一日,只希望有日秦震若是突然返家,能看到迎接他的不是冷清,而是一室溫暖明亮。

  ☆☆☆☆☆☆☆☆☆☆  ☆☆☆☆☆☆☆☆☆☆

  「記得買好這些藥材。」石南將大夫所開的藥單交到沈織織的手裡。「快去快回。」

  下人各個有事要忙,所以他趁著秦老夫人午憩時叫來織丫頭,要她跑個腿,替老爺去抓藥。

  「我知道,石管事。」她小心翼翼的將銀子和藥單給收好,從後門出了秦府。這些年來,因為二少爺的荒誕不經,短短幾年,原本奴婢少說三百人的秦府,現在少了一半還不只,怕只怕再這麼下去,可能連秦府這楝大宅子都可能會保不住了。

  沈織織知道自己只是個奴婢,就算她再心焦,也無法幫上什麼忙,但是她只要一想到秦震,心頭便難受得緊。

  或許他在的話,情況會有所不同吧!

  可是當他回來時,發現一切都變了樣,他會心傷吧?因為她還記得他說過,秦記布莊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她搖了搖頭,不准自己再胡思亂想。她還有很多活兒要做,不能出錯,所以要專心。

  她走在熱鬧的大街上,買好東西後,她得趕緊回府,她在心中然算著,如此一來,她應該還趕得上幫褚大娘煮食。就在她思索的當頭,前方傳來紛杳的馬蹄聲,急促的聲音由遠而近。沈織織抬頭一望,就看到以一匹黑得發亮的駿馬為首,後頭還跟著兩匹栗色馬匹離她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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