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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綠光

  不知道給在威灌輸了什麼鬼觀念,居然朝她一面倒!可惡的妖女,釣金龜婿釣成這樣,也未免太沒品了?

  「我又不缺錢。」奉在威哼了聲。「托了你的福,我光是收公司紅利就收到手軟了,況且我還有其他畫商和書商給的版稅收入。」等於是說,他這輩子再無收入,也真的無所謂了。

  「你真的捨得丟下公司?」拉米亞跳起來。

  「我本來就……」

  「公司?」宣妍在旁邊忍不住地插話。

  館長只提到他從事塗鴨藝術,在歐美一帶退頗負盛名,但沒提到有成立公司。

  「TC聽過沒有?」拉米亞沉著臉問。

  「TC?」她偏著臉想了會。「是不是一家青少年塗鴨服飾的品牌?我記得TC還有副牌,是專門設計男性女性禮服,近來在台灣設下不少專櫃,主打青少年市場,價格偏高,但還是引來許多人青睞。」

  她之所以會注意,是因為TC的女性禧服很漂亮很……「啊!難道說,我那天穿的那套禮服……」

  「對,算你敗家敗得還有點道理。」對市場還挺有眼光的。拉米亞不知道那衣服是奉在威替她張羅來的。

  「而你是……」她看向奉在威。

  「對。」答話的又是拉米亞。「他就是TC的藝術總監兼總裁。」瞧,這女人眼光多好,釣到的這一隻金龜大得不得了。

  宣妍呆掉,狠狠地掉進另一個空間。

  「隨時都可以不是。」他說過,他不在乎的。

  「在威!」

  「在威!」

  兩人同時喊著,拉米亞看著她,而她則瞪著奉在威。

  她說:「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這是很、很重要的事」

  「比畫畫還重要?」奉在威不悅問著。

  宣妍頓了兩秒,被他說變就變的神色給震住。「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藝術可以一人作業,但公司,你不管的話,會有人失業的。」

  拉米亞暗自叫好,也暗惱自己怎麼沒想到用這一點來壓他。看來,這女人還不賴,知道孰輕孰重。

  「那還不簡單?把公司賣了。」奉在威依舊吊兒郎當。

  「欸……」嗯,也對,這樣一來,可以專心創作。

  拉米亞瞬間變色。「喂!」別嚇他。這女人一點用處都沒有!可惡,非想個法子把她弄走不可。「在威,先別管那些,後天晚上四方辦的官宴,你到底要不要去?你要是不去的話,可能令堂會親自上門。」

  快快轉移話題,公司的問題不能再議,結果太危險了。

  奉在威俊臉垮下。一提到母親,他就很頭痛。

  「在威?」

  「你很煩,每次都帶來壞消息。」瞪他,彷彿他的不幸都是他給的。

  拉米亞撇了撇唇。「難道你不想要把你的女朋友介紹給你媽認識?」使出必殺技。

  奉在威頗有興味地挑起眉。「對呵,宣妍,你跟我一道去。」

  「欸,我嗎?」哇,突然醜媳婦要見公婆,她的心臟好虛弱。

  「對啊。」奉在威的心情大好,抓著她的手起身。「走,我們到太古去。」

  「去太古幹麼?」

  「抓思忱一起去。」啊哈,看在思忱的份上,老媽會對他客氣一點,再者,有思忱在,也可以引開一些注意力,到時候,他就可以趁機帶著宣妍落跑。

  「好啊,沒問題。」王思忱一口答應,又問:「至於畫作……」

  「囉唆。」奉在威冷睇。

  王思忱乖乖地閉上嘴。

  「那,我也可以去嗎?」乾佳瑾等待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問。

  據傳聞,四方集團的官宴上總是陳設著不少難得一見的藝術品,她真想去觀摩啊∼

  奉在威瞧宣妍點頭如搗蒜,二話不說的答應,「可以啊。」反正越多人去越好,他要逃跑的機率就更高。

  「耶!乾姊太好了。」兩個女人抱在一塊又叫又跳。

  一道前往的拉米亞翻了翻白眼,很認命地退到辦公室外,還耳根子一片清靜,順便再一次膜拜宣妍口中超讚的畫作。

  梯台邊,他看著書作,線條極為柔和,色彩朦朧帶暈,很尋常的聖母像,但筆觸卻像是精繡的力道,細膩的以一針一線刻劃出畫者的渴望與祈求。

  以高中生而言,手法確實是在水準之上,是他未曾見過的。

  認識在威時,他以為他只是個落魄留學生,蹲在牆角畫些近乎憤世嫉俗卻又帶著個人特質的諷刺性塗鴨,但慢慢地,隨著時間,銳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向陽的溫和,卻依舊標新立異的表達其存在感。

  每個畫者都會有每個不同時期的作品,但這一幅聖母像確實讓人感到溫暖,只是那拜金的女人怎麼會對這種畫作有感覺?

  難道是他對她有所誤解?畢竟人是不能單看第一眼印象,也許……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對啊,她怎麼那麼狗屎運。」

  「只能說男人的眼睛都瞎了,才會把她當公主看待。」

  樓梯底下一連串的抱怨讓拉米亞不悅地瞇起眸子,暗忖著這藝術館的服務人員態度有待加強,竟然在藝術館尚未休息之前,就在樓下展示間私聲抱怨。

  他要不要雞婆地跟王思忱說一聲?

  正忖著,卻又聽到——

  「大家都嘛知道她敗家敗得離譜,全都是為了釣金龜婿,老是在跑趴,老是在勾引那些男人,會被釣上的,真的是蠢到可以。」

  「就是啊。」

  「最難以置信的,她居然釣到極品,真教人不能容忍。」

  拉米亞微挑起眉。她們是沒指名道姓,但光是這樣的談論內容,他已經猜到被批鬥的人是誰。

  「還跟人家裝害羞,在那邊說,對,就站在那邊別動,嘔∼真令人想吐。」

  「她懂畫?她懂個屁,就只會拍馬屁而已,就只有不知情的人才會上當,真沒想到奉在威居然會笨到這種地步。」

  「對啊,有夠沒眼光。」

  「唉,沒辦法,這年頭,就是臉皮厚的人才能睜眼說瞎話騙人,這種本事,我們都沒有。」

  「說得也是……」

  說完,一群人又是咳聲歎氣,又是竊竊私語,聲響遠了淡了,但卻在拉米亞的心中刻下一道道的痕跡,讓他下了一個決定。

  他想,他應該沒有錯怪她才是。

  會被那麼多人同時冷嘲熱諷,那就代表必有其事。

  況且,要是在威聽信她的所有建議,真的打算根留台灣,把公司給結束掉的話……從此以後,他就再也無法掌握他了。

  在威的油畫極具水準,但他真正握有天份的領域是在塗鴉,唯有靠他,才能讓他的天份散佈到全世界。

  不該停在這個當頭,在威還沒攀上頂峰,怎能在此刻抽身?

  垂下眼,拉米亞心裡已有答案。

  第8章(1)

  四方集團舉辦的商業派對上,冠蓋雲集、衣香鬢影,嘉賓全都是商界有頭有臉的大老和眷屬。

  會場上,以各式各色百合妝點,撲鼻香氣代替了空調中的人工香氣。大型水晶吊燈,各式羅馬燈柱林立,暈黃燈火映照出金碧輝煌的氣勢。拱形沙發連座橫置在寬敞空間裡,而座前則是環繞的美食台。

  四方集團底下所有家族成員全員出動。

  「你終於來見我了。」吳慈美年過半百,依舊風韻猶存,身段保持得相當好,秀眸微厲地瞪著兒子。

  「媽∼」低聲下氣、低聲下氣。

  「還知道我是你媽?」吳慈美呵呵笑著,眸底儘是殺氣。「沒叫人把你押來,我真怕時間一久,你會忘了我是你媽。」

  「……」給點面子嘛,媽∼「我最近在忙畫展。」

  「畫展?」

  「對啊,由我的女朋友宣妍負責。」奉在威趕緊把宣妍推出去擋駕。

  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宣妍被推到陣前,一時慌了手腳。

  「呃,吳媽媽好。」

  「喂,我姓奉欸!」什麼吳媽媽?

  「啊啊,奉媽媽好。」這一次很用力地懺侮,深深一鞠躬。

  「什麼奉媽媽?叫伯母。」

  「嗄?哦,伯母好。」總算弄對了稱謂。

  吳慈美笑瞇了眼。「宣妍,你好,我這個蠢兒子沒給你惹麻煩吧。」

  「不會、一點都沒有,他很好、他很棒,他是我最喜歡的畫家,我恨不得能幫他多辦幾場展。」宣妍一氣呵成,非常用力地表示,粉顏還因此泛起紅暈。

  奉在威聞言,好驕傲地摟緊她的肩。

  「你別誇他,他一被誇,尾巴就搖個沒完沒了。」吳慈美顯然很不給兒子面子。

  「媽——」奉在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她親生的。

  「你辦塗鴨展?」

  「不是,是油畫,現在正在趕工。」

  吳慈美微挑起精離細琢的眉。「喔,這樣聽來,不就是在怪我,硬是把你抓來派對,害你趕不了工,遲了進度?」

  「不敢。」但確實是這樣。

  「真的不回公司?」

  「媽——」還不放棄哦?「我要是放下畫筆,有很多人會哭的。」

  趕緊再抓來王思忱當炮灰。

  「是啊,奉媽媽,我覺得在威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天才畫家,不讓他畫,實在是國家痛失英才。」只要能讓奉在威繼續執畫筆,王思忱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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