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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雷恩那

  「還有藥揚。」

  她端來那盤補藥,原以為他會接過去自個兒喝,他卻僅將臉轉正,等著。

  陸世平深望他一眼,沒說什麼,又一匙匙餵他喝藥。

  待他吃過、喝盡,她端來清水讓他漱口,還捧高小陶盂服侍他吐出漱過的水,再用巾子替他拭淨唇邊與顎下的濕意。

  他突然變得安靜溫馴,她覺得古怪,卻不知他內心轉折與思緒之起落。

  此時此刻的苗三爺,無比又無比的震驚,萬分又萬萬分的錯愕。

  他直到今晚才驚覺,徹徹底底頓悟——

  他,御賜『八音之首天下第一』的苗家三爺,在琴之造詣上,他是神童、是神人,在世人眼中,他更是淡然沉定且質如美玉的濁世佳公子。

  然而,能教如此又這般的他動心、動情、動欲的,竟是姑娘家發了怒,隱隱藏在話裡的鋒芒?」

  他苗沃萌有的是俊美皮相和驚世才藝,這世間,待他好、故意迎合他好惡的人多了去,尤其是女子,見過的、說聊過幾句的,便個個對他傾心幕戀,有儘是閨閣之氣的柔弱富家千金,亦有剽悍進取如尚書府的劉大小組,但不管是哪家姑娘,誰不是對他扮好、使心機?

  就他這個貼身丫鬟敢對他惡言相向……不,不算惡言,她既不罵他亦未辱他,卻是意志堅定、待他心狠。

  她對他狠,因他折騰自己。

  她就沖那個折騰自己的苗沃萌發狠。

  糟的是,他真吃她這一套,胸間異祥酸軟又覺不甘。

  「三爺要回北院了嗎?若還不想歇下,奴婢能整理琴譜,陪三爺一塊兒待著。」

  陸世平將碗筷和調羹收拾到一邊去,順了順氣,仍跪坐在他面前。

  見苗三爺不語,一臉慘淡,不知想著什麼,蒼白臉膚一下子冒虛紅,微小火光在他惶惶目底跳動,她咬咬唇忍住歎息,想他定是更氣她、惱她了。

  她微挪身子正要爬下矮榻,驀地一隻闊袖打斜裡橫揮過來,探到什麼扣什麼。

  「啊!」她一時未察,肩頸被袖中大掌勾住,一眨眼人已被勾倒在榻上。

  男人半身疊上她薄秀身子,胸腔壓著她的。

  她氣息不禁促急,鼓伏的胸房一次次抵向他同樣明顯鼓動的胸口,他的心似乎跳得較她還快、還重。

  英俊面容近在眼前,他的黑髮散在她肩上、胸前,那雙美目已無惶惑之色,而是兩潭深不見底的幽淵。

  「三爺……」她受了蠱惑般,抬手欲撩他的發。

  「你真以為這祥就揭過了嗎?」他語氣是極不甘心的。

  就在她的指輕撩他的發、碰觸到他的頰時,那張俊顏倏地朝她壓下。

  他的嘴先是落在她唇下,隨即側首再吻,一下子已精準含住她的嘴。

  他的吻很火熱、很紊亂、很狂風暴雨,陸世平才嚅唇,小舌便被密密吮住。他的吻也太過用力了,吻得她舌根都疼,像也被他磨破了內頰,一絲血味漫出。

  但,這是他頭一回親她。

  不是她不知羞恥主動討來,亦非他神識受春藥迷惑而不能自主。

  他抱她、親她,皆因他想,所以……唇舌磨得再痛,她都覺痛快。

  她也用力回吻,兩手更是緊緊擁抱他,不斷在他肩上、背上愛撫游移。

  慾望來勢洶洶。

  當縱跳橫竄的心終於探著了底,明白心之所向,苗沃萌只想揪住某個混帳姑娘,然後好好地、狠狠地衝她發火。

  情迷欲動之間,彷彿回到那一日泥軟潮濕的水蘆葦叢中。

  他體內燃起一團火,腰下三寸尤其灼烈,血液沸騰著,毛孔蒸騰出絲絲熱氣,他挪蹭身軀,本能地去擠壓她每一處柔軟。

  箍住她、抵著她不住摩挲,他的嘴離開她的唇,循著她膚上薄馨,落下無數細吻,然後含弄她的耳珠,又在她頸側和咽喉不斷輕啃吮吻。

  親暱交纏的身軀在矮榻上翻轉,激切的吻,有力的擁抱,誰也不放開誰。

  突然一聲乍響,他的腿踢到一旁長几,擱在几上的『洑洄』琴險些掉落。

  苗沃萌陡地頓下。

  雙臂仍牢牢箍著女子溫軟身子,紅潮侵腮的俊龐埋在她微汗的頸窩。

  方纔那一聲響動,瞬間召回他幾許神智。

  茫然間,腦中乍然浮現苗家老大帶笑試問的那一句——

  你要喜愛也別隱忍,乾脆收作通房啊……

  他若不再隱忍,自是心中已有計較,絕非在縱情縱慾後,隨便安個通房之名予她。

  貼靠著她,他沉沉地呼吸吐納,想放手卻無比困難,但氣息漸已調穩。

  主動出擊的男人住了手,陸世平也就跟著消停。

  她並無疑惑,亦不覺錯愕,只覺兩人這祥交頸相擁也是很好的。

  火熱慾念緩緩化成一縷柔情,她微側臉,悄悄琢吻他的發,心感到滿足,以及某種又甜又軟、微酸微苦的滋味。倘是他想要,要她到底,她願意嗎?

  答案在心間澄明浮現。

  她喜愛他,但他這輪燦爛之陽絕非她能追趕上的,而人生如此交會,絢麗天光偶然落在她身,與其說他想要,還不如說是她想緊緊握住這瞬間。

  一次湊唇悄吻他,他卻一揚臉,兩人之間灼息漫漫。

  她乾脆把吻啄在他微啟的薄唇上。

  他又擺出那種不迎不拒的神態,只有殷紅頰面隱隱道明瞭什麼。

  「露姊兒。」語氣略沉。

  「……嗯?」他想說什麼?

  「我跟你的帳,還得慢慢再算。」

  嗄?他此話何解?

  陸世平沒得到解釋,因下一瞬,那個弄得她一頭霧水的苗三爺已毅然決然鬆開胳臂,放了她。

  猶斜臥在榻上,無數的吻所留下的餘威仍得她有些頭重腳輕。

  她靜靜蜷著,眸光隨他挪移,就見他展袖摸向長几,將几上的『洑洄』抱來盤坐的榻上。

  這一夜,苗三爺鼓起七弦,指下含情,情絲底下掩著點點欲苗。

  苗萌。

  念動。

  陸世平聽著,聽出琴音撩人之處,心火溫煦,心尖輕顫,身子如浸淫在春水裡,竟軟得提不起半分力氣。

  她模糊想著,那首名曲〈繁花幻〉,七節拍當中的欲之拍……他也許己尋到自個兒的琴心……

  第12章(1)

  對於尚書家的劉大小姐,陸世平知道苗家必有『回敬」。

  但知道歸知道,當她眼見苗家老大將『甘露』琴施施然交至苗沃萌手中,並打禪語般笑笑問——

  「三弟,這也算還君明珠吧?啊,還是完璧歸趙呢?」

  她在一旁瞧著、聽著,人都懵了。

  算算前後也才二十多日,怎麼『甘露』就轉到苗家爺們手裡?

  老尚書家出了何事?劉大小姐現下如何了?

  再者,『錦塵琴社』如今沒了『甘露』,廣發請帖的『試琴會』拿什麼來試?

  「這琴來得甚妙,果然是「天降甘露」。」早已坐上馬車的苗沃萌一下下撫挲琴面,精美五官如春風柔和,顯得十分歡快。

  「多謝大哥。」

  立在馬車外的苗淬元揚眉又笑。

  「是你二哥攪出來的,我也只是抓準時候敲打敲打老尚書罷了。他一聽咱們只要這張琴,二話不說便遣人送來。」

  苗沃萌眨了眨眼,淡然頷首。

  「便待二哥下回返家,我再好好謝他。」

  苗淬元又與自家三弟聊了幾句,接著翻身上馬,帶著小廝和護衛先行離府。

  然,苗老大在上馬之前,瞥向她的眼神倒奇詭得很,似笑非笑,有意無意探究著。

  「杵著發呆嗎?還不上來?」

  馬車裡懷琴而坐的男人出聲扯回她的神識。

  「啊?呃……是。」她略慌忙地爬進車內,將薄簾子放落,再過去敲敲前頭小窗,對坐在外頭的馬伕道:「何叔,可以走了。」

  馬伕大叔揚嗓回了她一聲,隨即甩鞭趕馬,車輪跟著轆轆滾動,幾名護衛亦隨之策馬而行。

  今日排定琴館坐堂,因上回發生意外,這一次出門,儘管苗沃萌自個兒不甚在意,苗家家主安排給他的護衛已然多出一倍。坐在苗三爺的對座,她瞧瞧『甘露』,再抬眼瞧瞧他,來回幾次,腦袋瓜裡有些紊亂,最終沒忍住便問了——

  「三爺,大爺和二爺是不是對老尚書大人做了什麼?」

  「嗯……確實做了點什麼。」苗沃萌點點頭,手仍撫著琴,愛難釋手一般。

  「大爺他們幾人馬背上皆有小行囊,像似三、五天才會返回,這一趟出門,大爺帶著人正要去做那……什麼的事嗎?」

  「推敲起來該是如此。」

  「……那到底是什麼事?」乾脆打破砂鍋問到底,省得猜得心糾結。

  苗沃萌倒也坦然,閒話家常般慢吞吞答道:「你二爺遣了幾名功夫了得的手下設局帶走劉大小姐,用的是『太湖黃幫』的名義,黃幫湖匪行事向來狠辣,大家閨秀落進這幫歹徒手中,下場自然好不到哪兒去。」食指一挑,琴弦嗡鳴,他陡又按住琴面止了音。

  「老尚書家裡急得團團轉,官府那邊亦無計可施,你大爺卻主動施援手了。這一帶原就是『鳳寶莊』的地盤,苗家家主肯幫忙,絕對是事半功倍。咱們要的也不多,就一張『甘露』琴而已,這是雙贏啊!你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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