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怕……好可怕……」她哭了，頭一次窩在他懷裡縱聲大哭。
「不怕、不怕。」他不知該怎麼辦，卻心疼她驚恐的模樣，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撫道。
「雪瑩怎麼了？雪瑩？」何神父聽見喊聲，也急忙走了過來。
「只是汽球破了，她卻受到很大的驚嚇。」鄧凱驚愕的問道：「是怎麼回事，現在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帶雪瑩到另一間房。」何神父將她交給剛剛那位修女，直見她們離開後，他才對鄧凱說：「雪瑩小時候曾被院裡頑皮的男孩捉弄，將她關在裝汽油的空桶子裡，然後打開蓋子放進鞭炮，讓她的耳朵差點聾了。」
「老天，雪瑩竟然有過這種經歷！」從小在父母悉心照顧下成長的鄧凱，這才明白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們的苦楚。
「當時幸好阿翔發現了她，把她給救了出來。」
「阿翔？」
「哦！他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因為是最年長的一個，大家都叫他阿翔哥，現在他在日本求學，非常努力呢！」說起何亦翔，何神父就深感安慰。
「原來是這樣，難怪雪瑩會這麼害怕這聲音。」他不自覺的為她心疼。
「是啊！雪瑩也怕一個人處在黑暗中，晚上睡覺一定得點盞小燈才能入睡。」何神父一臉心疼，「她是個好孩子，即便害怕汽球，但為了院裡的弟弟妹妹，她還是強迫自己去碰觸。」
何神父說完，便到隔壁房間探望雪瑩。
這時，雪瑩已從極度震驚中回神，一見到何神父就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又給大家添麻煩了。」
「沒事，你好好休息，這裡簡單佈置就行，汽球就別吹了。」何神父溫和笑說：「孩子們不會在意這些的。」
「可是他們喜歡呀！沒關係，我可以……」
「你不要動，我來就好。」鄧凱站在門口說完便回到遊戲間，將彩色汽球一個個灌好氣，再爬到梯子上將汽球繫上天花板。
雪瑩好奇地走過去，待在門口看著他爬上爬下的身影，心底直覺抱歉，因為這些原本是她該做的事呀！
「鄧凱。」她輕喊了一聲。
「嗯。」他忙得沒空看她。
「你一定很累了，真不好意思，我實在太沒用了。」雪瑩從沒想過要他幫忙，也從不敢奢望有這麼一天，今天見他無怨無悔的為她做這些事，她的心窩頓生陣陣濃熱。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沒用了。」他扯唇一笑，黝黑的眸光凝在她的小臉上。
「還真不能給傲慢豬三分顏色，現在眼前已是紅橙黃綠藍靛紫了。」她淘氣地說。
「紅橙黃綠藍靛紫？」他從梯子上跳下來，「你是指這些汽球嗎？」
「什麼汽球？我是指前面一間間的染坊。」她一說完，便忍不住發笑，那銀鈴般的笑聲一串串進入他耳裡，讓鄧凱也忍不住笑了。
「你比我想像中還要調皮。」他忍不住伸手擰擰她的臉頰。
「只是調皮而已嗎？我以為你會說我惡劣呢！」他的手有點粗糙，撫在她臉上卻好溫暖。
這時候何神父已將揚揚推進遊戲間，而其他小朋友也陸陸續續進來。
揚揚看到遊戲間的佈置，圓圓的眼睛睜得好大，「哇……好多汽球喔！」
「這些都是醫生哥哥弄的，你要謝謝他喔！」雪瑩蹲在他面前揉揉他的腦袋，「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幫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食物呢！」
「有沒有我的份呀？」突然一道男音傳來，雪瑩回頭一看，激動的紅了眼眶！
「阿翔哥……」她迅速朝他奔了過去，緊抱著他，「你終於回來了！」
「其實我早就想回來了，但是學業沒完成，會辜負何神父對我的期望。」他拍拍雪瑩的腦袋，「哇……才幾年不見，醜小鴨都變天鵝了。」
鄧凱瞇起眸看著眼前的男人，還有他與雪瑩的互動，他上前摟住她的腰，朝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雪瑩的未婚夫鄧凱。」
「未婚夫？！」何亦翔瞇起眸，「雪瑩？」
她尷尬一笑，「對，他是我的未婚夫。」
在場除了何亦翔之外，何神父與修女也都露出詫異的神情。
何神父轉向鄧凱，「原來你們已經訂婚了，瞧我什麼都不清楚。」
「神父……對不起，我不該隱瞞，只因為這場婚約——」她想說什麼，卻見鄧凱握著她的手猛地一收。
「訂婚不過是個儀式，我們是希望低調一點，等結婚時再告訴大家。」鄧凱趕緊搶了話，摟住雪瑩的肩，笑望著何亦翔，「我曾聽何神父提過你，知道你很優秀，很榮幸能認識你。」
雪瑩疑惑的望著鄧凱，被他這麼緊的摟著，她的心熱熱暖暖的，可又有一些些不切實際。
「哪……哪裡？」何亦翔的表情僵硬，兩個男人之間似乎是暗潮洶湧。
「來，揚揚一定餓壞了，我帶你去吃東西。」雪瑩看見揚揚噘著嘴，趕緊說道。
「是呀是呀！今天壽星最大，大家一起來幫揚揚慶祝吧！」年近七十的何神父帶領大家走進旁邊的飯廳。
雪瑩趕緊拿下鄧凱的手，小聲地對他說：「你今天怎麼了？好怪呀！」
「我哪裡怪了？」他回頭對她撇撇嘴，又拍拍肚子，「剛才勞動了一下，還真的餓了，快走吧！」
她點點頭，輕笑出聲。
第六章
為揚揚過完生日，又將雪瑩送回家後，鄧凱才趕往醫院，不過已是半夜十二點了。
「鄧凱，你食言。」薇薇好不容易在病房外等到他，「我的雞腳呢？」
「呃！對不起，我忘了。」他撫額一歎，「原諒我，我實在是忙昏了吧！」
「快老實說，下午和你一起離開的女人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薇薇激動地說：「不要再跟我打馬虎眼。」
「我已經說過好幾遍，她是揚揚的親人。」
「那你到底送她去哪兒，怎會這麼晚才回來？」薇薇一下滿，口氣就變得急躁。
「薇薇，我們能共事是緣分，不要將這份情誼搞得這麼複雜好嗎？」鄧凱已累了一天，滿心疲累的他受不了她的苦苦相逼。
「我們之間只是共事的緣分？」薇薇的臉色變了，她還想說什麼，就見副院長朝他們走了來。
「王副院長。」他們同聲說道。
「鄧凱，剛訂完婚還天天來醫院呀！」王副院長是少數知道他已訂婚的人。
「只不過是訂婚，當然還是得來上班。」鄧凱聳肩一笑。
「那你忙吧！明天還要上課，就別待太晚了。」王副院長朝他叮嚀幾句，又繼續舉步離開。
薇薇則是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她錯愕的看著鄧凱，「你……你訂婚了？」
「嗯。」他伸了個懶腰，也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為什麼不告訴我？」薇薇跑上前攔住他，悲憤地問：「知不知道這帶給我多大的打擊？」
「沒這麼嚴重吧？」他笑睇著她，「你我認識這麼多年了，該知道我的個性，不是很重要的事我是不會說的。」
「就連我們你也隱瞞？」王叡和孫維廷正好來醫院找他，湊巧聽見這消息，「鄧凱，訂婚可不是小事，怎能說不重要？」
鄧凱抓抓頭髮，「因為這場婚約……天，這要我怎麼說？」
「鄧凱，我恨你，我討厭你。」眼看這件事已成事實，薇薇受不了刺激，捂著臉跑開。
「雖然以前你老說跟薇薇是朋友，但我見你也不肯交女朋友，以為你終究還是會跟她在一起。」王叡看著她跑開的方向，「如果巫奕風知道了，肯定會罵你不夠朋友。」
「不交女友是因為現在學校和醫院兩頭忙，至於薇薇，我對她的感覺不好也不壞，反正就是一位認識好些年的朋友罷了。」鄧凱朝兩人一鞠躬，「對不起，我不說實在是因為有隱情。」
「什麼隱情？我們之間還有秘密嗎？」孫維廷的個性向來直率，不喜歡藏有秘密。
「先別談我了，你們先告訴我，這麼晚還跑來醫院找我有什麼事？」
「是我姑姑突然急診，我爸說她被送來這裡，而我剛好和王叡在一起，就一道來了。」孫維廷一手搭在王叡肩上，忍不住又朝鄧凱吹了聲好長的口哨，「真不敢相信你這傢伙竟然訂婚了！」
「對了，我們都還沒問你，對象是誰？」王叡炯亮的眸子一瞇，「……會不會是上次在你家看見的那女孩，記得你說她是你的未婚妻……沒想到竟是真的！」
鄧凱雙手插在褲袋，無奈的點點頭。
「天，你居然殘害國家幼苗，她……不是才高中生嗎？」孫維廷用力捶了下他的胸，「好傢伙，厲害！」
「別損我了，我現在只想安安靜靜過日子，等著畢業之後出國。」他想過未來，要他結婚也得等三十歲吧！
想想還有十年的時間，到底他與雪瑩之間會發生什麼事，誰都不敢保證。
「這麼說訂婚只是你的拖延戰術？」王叡敏銳的察覺出鄧凱對這件婚事不願多談，肯定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