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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湛露

  鸞鏡的瞳孔緊收,頓時明白了為什麼他在被俘的時候沒有多做掙扎,原來他該死的是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對自己施以致命的一擊。

  飛鷹斬……他太大意了。即使四年沒有真正動武,但是在臨戰迎敵的時候,他還是本能地使出了這項絕技,當年在戰場上,他用此技擒拿了多少敵軍將士,宋孟德這個在戰場上和他交過手的人,竟憑著這一招認出了他!

  但是,他怎麼可能承認?!

  鸞鏡側過臉來,裝傻說道﹕「宋將軍說的飛鷹斬是什麼?是指這個嗎?」

  他伸出右手,五指併攏,做個橫斬的姿勢。「這是我父親生前教我的防身之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名字,是否與大氏國有關,我也不好胡亂解答。在場諸位是知道的,家父生前也是一名將領,曾和大氏國作戰數次,若是戰場臨陣偷技,也未可知。」

  宋孟德聞言冷笑連連,「鸞鏡,你還真是鬼話連篇呢!陛下,微臣知道在您心中鸞鏡王爺的地位不可動搖,但是微臣不得不提醒您,鸞鏡王爺與大氏國的關係只怕不僅於此。不知道各位可否聽說過「影子將軍」這個名號?」

  陷入震怒的九歌皺緊秀眉,「什麼影子將軍?」

  「這是幾年前大氏國最可怕的一員將領,他從不在軍中掛名,但據說他是大氏國軍隊的真正幕後指揮。此人狡猾多智,作戰冷血無情,殺傷我軍無數將士,因其如同影子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所以我軍稱他為「影子將軍」。」

  九歌不耐煩地揮手,「朕不想聽你說以前的典故。來人,帶他們下去!打入天牢,稍後兵宮會同吏宮,一起定罪。」

  宋孟德被侍衛拉起,他不服地大聲喊道﹕「陛下,那影子將軍在四年前和鳳朝一戰後,撤軍途中突然失蹤,此後再無音信,而這位鸞鏡王爺便是四年前突然出現。微臣曾在戰場上和影子將軍有過一面之緣,他和這鸞鏡王爺的身形、聲音,如出一轍」

  她漲紅了臉,喝令,「拉下去!不用再審了!朕賜他一死!」

  「陛下,」鸞鏡望著她,一字字地慢聲道﹕「請三思。」

  九歌瞪著他,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

  為什麼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懷疑又在此時被人勾起?她是信任鸞鏡的,然而宋孟德的這番話,真的是胡言亂語嗎?他不可能知道雲初濃拿給她看的那封信之事,他為什麼也來指說鸞鏡不是真的鸞鏡?

  難道……她不敢再想下去,強迫自己停止這可怕的念頭。無論如何,她已答應過鸞鏡,絕對會相信他,她會一直堅守這個諾言!

  她全身輕顫著,坐在龍椅上閉起眼睛,直到鸞鏡在台階下方憂心忡忡地低聲喚她一聲「陛下」,她才勉力一擺龍袍長袖,吐出兩個字,「散朝」。

  寂靜的鳳棲殿,九歌倚著窗子佇立很久,她茫然地看著窗外,眉心堆皺成結。鸞鏡靜靜地走到她身邊時,她也渾然未覺。

  「九歌——」他幽幽喚道。

  她身形一震,這才轉過臉來,看著他的眼神裡裝載著複雜難解。

  他瞭然的輕聲說﹕「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她搖搖頭,轉瞬又點點頭。

  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往懷裡一帶,「想問什麼就問吧。」

  懦動了下雙唇,卻終究沒問飛鷹斬,也沒問宋孟德的質疑,她只是輕歎道﹕「為什麼最近冥冥之中總像是有股力量,故意在拆散我們?」

  鸞鏡一震,沒想到讓她如此傷心的癥結是這個,來時的憂慮和擔心頓時一掃而光。

  他輕聲安慰道﹕「但我們不會被拆散的,對嗎?」

  「嗯。」九歌習慣性地讓自己埋在他胸前,將全身力量都卸給他去承擔。「鏡,是不是因為我們身處皇權的頂峰,所以才會被這麼多人嫉妒和破壞?  」

  「也許吧。」他小心翼翼地疏導著她的情緒,「這是我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那麼,如果我不當女皇了呢?」

  她忽然提出的想法讓他驚訝,「不當?」

  「嗯,把皇位讓出來,給三哥四哥,或者隨便別的什麼人,然後我們兩人,找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哪怕是和你回長月島都好,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心事了。」

  鸞鏡將她反轉過來,像往常一樣托起她的臉,在她的眼角發現一抹淚痕。

  「九歌,面對困難的時候如果只是一味地逃避,困難並不能真的離開你。」他嚴肅地說﹕「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你父皇是如何將鳳朝交託到你手上的。他現在還昏睡不醒,而你,就要這樣不負責任地丟下他、丟下你母后,和我一起跑到那無人的長月島上,過著你以為會逍遙自在的生活嗎?

  「九歌,長月島不會真的讓你自由,如果你和我到了那裡,你會發現你更加想念皇城裡的一切。」

  她避開他嚴峻的眼神,抓緊他的腰帶,「我知道你不想我這麼懦弱,但是,最近我總是有點怕……」

  「怕什麼?」

  「不知道,只是覺得好像以後還會有更大的風波。」她喃喃自語的道出糾結於她心頭的陰霾。

  雖然想要忘記,但是自雲初濃拿出那封信之後,一直到現在宋孟德跳出來指責鸞鏡有假,她本來應該堅如盤石的心,就像被人用巨大的錘子一下下地敲砸著。

  她是信任鸞鏡的!一定是信任的……那為何還是不能堅定這份信心呢?她不斷地自責,然而外界施予她的壓力,她又無法化解。

  看出她的困惑和茫然,鸞鏡沒有多做解釋,他輕輕抬高她的臉,在她的唇上柔柔地吻下。

  他知道九歌需要什麼,她需要能讓她堅定的力量,而這力量,只有他能給她。

  果然九歌在他的一吻之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攀住了他的肩膀,拚命地從他的身上汲取溫暖和力量,彷彿要將自己都融化在他的身體裡似的。

  蚌然間,殿外起了些騷動,依稀聽到有侍衛壓低聲音說﹕「別亂嚷嚷,小心驚動聖上!去那邊搜搜看。」

  鸞鏡和九歌聞聲同時分開,她幾步奔到窗邊,厲聲喝問﹕「出了什麼事了?」

  有侍衛連忙回答,「陛下,有人說剛才宮中出現可疑身影,懷疑是刺客。請陛下留在殿中,不要出去。」

  「刺客?」她驚疑不定,「有人要殺我?」

  她連忙回手想去拉鸞鏡,「鏡……」卻拉了空,再一回頭,只見鸞鏡拉開了殿門。

  「鏡」她喚道,「情勢不明,先不要出去。」

  他回頭一笑,「不錯,很有女皇的樣子了,你留在殿中不要動。」

  說完,他逞自出了鳳棲殿,還反手將殿門緊緊關住。

  鸞鏡走出殿外,叫住一名正在搜捕的侍衛。「有人看清刺客的樣子了嗎?」

  「刺容動作很快,屬下沒有看清楚。」

  他微微皺眉,再問﹕「刺客有幾人?」

  「像是只有一人。」

  罷剛才將宋孟德和吳遷之亂平定,他們是這次作亂之首,其他的將領應該不會輕舉妄動。而且他也信吳遷所言,他們並不想真的不利於九歌,只是想以武力討回自己的權力,那麼,今夜的這名刺客又是誰派來的?

  目光迅速在四下梭巡,此時不遠處又傳來侍衛的呼喊——

  「刺客在這邊!快來人」

  鸞鏡陡然騰身而起,掠上鳳棲殿屋頂,居高臨下,只看到眾多侍衛舉著火把,如游龍一般正向西南方向聚集,他立刻飛身而下,奔向火光所在之處。

  遠遠的,他就看到一個黑影被侍衛們困在其中,雖然那人武藝超絕,已經打倒了一些侍衛,但是更多的侍衛正在趕往這裡,眼見那人是插翅難飛。

  他眼波黯沉,忽然高聲道﹕「都圍在這邊,陛下的安全誰來保護?」他用手一指東邊正趕來的十幾名侍衛,「去鳳棲殿守著!陛下若是有事,你們誰能擔待?」

  這一隊侍衛立即離開,遂給那名黑農刺客一個脫身的空隙,但對方竟十分膽大,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閃身來到鸞鏡面前,低聲說了一句,「謝了」這兩字中全無恐懼驚惶,反而還帶著幾分悠然的得意。

  鸞鏡一咬牙,急促低喝,「走。」

  那刺客飛身掠向旁邊一棵大樹,幾下騰躍後就無影無蹤。

  他微微鬆了口氣,剛剛轉身,不禁又怔住——

  只見九歌被眾侍衛圍在當中,在火把的映照下,她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威嚴。

  「陛下,你不該出來的。」他走到近前,低聲埋怨。

  九歌卻怔怔地看著他,眼神複雜得連他都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鏡……」她低低開口,音色如銀光一般美麗而清冷。「你為什麼要放掉他?」

  鸞鏡一驚,聲音梗在喉間,不知該怎麼出聲。

  她看到了!而且猜透了他的心思。但他怎麼能說他放人的理由?

  九歌望著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漸漸的,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失望和哀傷。她倏然向後退了一步,盯著他冷然道﹕「王爺,希望明日早朝之時,你能對朕有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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