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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湛露

  鸞鏡直起身,眉心一蹙而展,不假思索的吐出一句話,「任何條件,都不能。」

  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條件,都不能將九歌從他的身邊拉走。

  皇太后對於他的回答並不吃驚,很快又說了下一句,「那麼,我會把九歌從你的身邊帶走。」

  她的自信和堅決,超乎鸞鏡的意料。

  驀然,有一種沉重的墜落感揪住了他的心尖。

  九歌是絕對不可能離開他的,即使用千萬匹戰馬來拉,也拉不走她。太后深知女兒的脾氣,那她此刻能有如此的自信,只說明一件事——她掌握了能將九歌帶走的關鍵。

  是……那件事嗎?

  九歌匆匆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只見宮門口幽幽佇立著一道纖細的人影。顯然,那人是在等她。

  她一愣,隨即堆起笑容,她親熱地笑迎過去,開著玩笑道:「嫂子,今天沒在宮中讀你那些城牆磚一樣厚的書嗎?」

  雲初濃也笑著,但是笑中有些冰涼。「陛下,我給您帶來了一封信。」

  「信?什麼信?」九歌疑惑地接過她遞過來的信。

  說是信,其實是一張紙,而這張紙竟然是由無數碎片拼接而成的。

  「這紙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她皺著眉,發現連辨別上面的字跡都有些困難。

  雲初濃幽幽說道:「這是陛下病倒之前收到的一封信,被人撕碎了,我撿了起來,重新黏好。」

  「父皇病倒前的一封信?」九歌倏然一驚,明白過來這信裡應該藏有什麼秘密。

  她逐字逐行地去看,漸漸,臉色由漲紅變得蒼白,嘴唇也在不住顫抖起來。

  「不,這、這不可能!」她被激怒地再次將這信紙撕個粉碎。「這信上的話都是造謠!」

  「陛下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去查,或者,直接去問鸞鏡王爺,他對陛下如此「情深義重」,應該不會欺瞞陛下的吧?」

  雲初濃的話音裡,那種陰陰冷冷的味道讓九歌聽得十分難受。

  她大聲道:「我當然會查!誰也休想騙我!」

  她如風般反身跑了回去。

  鸞鏡還在和皇太后對峙,他在思索著下一句話該怎麼說、下一步該怎麼做。

  就在這時,九歌如旋風般沖了回來。她的頭髮有些散落,頭上的金冠都歪了,但是最讓他詫異的,是她的目光和表情,與她剛才出門前的巧笑嫣然判若兩人。

  那是一種近乎瘋狂、憤怒、困惑和質疑的表情,那表情他從未在她的臉上見過。

  他的心陡然提起,一股冷氣從背脊竄上。

  九歌一步步逼近到他身前,咬著牙,逼出三個字——

  「你、是、誰?」

  「我……是誰?」

  久久的沉默之後,鸞鏡輕輕吐出這三個字,臉上浮現一抹嘲諷似的笑容。「九歌,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尤其,在你的母后剛剛威脅過我之後。」

  九歌波瀾起伏的眼波又被他的話震碎了許多,「威脅?」她赫然轉身,直勾勾地看著站在旁邊的太后,「母后,您威脅他什麼了?」

  皇太后陰沉著臉,直言道:「我要他離開你!」

  「母后!」她難以置信地叫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不需要您替我安排。」

  「九歌!你知道他是誰?從哪裡來?到底有多危險嗎?」皇太后也急了,「初濃和我說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你知道我第一時間想的是什麼?就是你的安危啊!」

  「初濃?」九歌一震,「雲初濃?她和母后說了什麼?」

  皇太后瞪著鸞鏡,「她給我看了一封信,一封原本給你父皇的信——」

  「是這封信吧。」她舉起手,在她的指尖還捏著一張碎紙片。

  皇太后一驚,「怎麼,你……」

  九歌垂下頭,片刻的靜默後,她沉聲道:「母后,請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單獨和鸞鏡皇叔說。」

  「九歌,你不能再被這個人迷惑了。如果信上所說屬實,那他……該是多可怕的人物。你父皇的病倒,太子的死,只怕都與他脫離不了干係!」

  九歌嬌軀輕顫,但她只是沒有半點語調地重複一遍要求,「請母后離開。」

  皇太后惡狠狠地盯著鸞鏡,一字一字地道:「不要以為你可以隻手遮天。若讓我知道你的確做了對不起我們鳳朝的事情,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殿門重重地關上,只剩下九歌和鸞鏡面面相對。

  無聲的沉默比起連珠炮似的質問更讓人心悸。

  九歌將那片碎紙緩緩舉到鸞鏡的面前,冰涼的眼神,彷彿暴風雨將要來到前的夜風,冷得沒有任何溫度。

  「鏡,我要你解釋給我聽,這紙上的內容是否屬實?」

  鸞鏡瞥了一眼那片紙,淡淡地笑:「這紙上什麼都沒有,你讓我解釋什麼?」

  九歌將紙片緩緩翻轉,雖然已經碎裂得不能看出它原來的樣貌,但上面還殘留著兩個字清晰可見——

  身亡。

  她將這兩個字遞到鸞鏡的面前,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反應,但是鸞鏡的眼波沒有一絲紊亂,彷彿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全無意義。

  「身亡?很不吉利的兩個字,說的是誰呢?」

  「這應該是你講給我聽才對啊。」九歌的嘴角僵硬如石,「這張紙你沒有見過是嗎?那讓我講給你聽……這上面說,我的皇叔鸞鏡……在四年前,已經在返回京城的路上……染病身亡。」

  臣奉聖命登長月島,查靖錦餘黨,暗訪數十日,島嶼荒涼,未見反賊,唯驚見靖錦墓碑之側另有墓穴,碑名乃刻「鸞鏡」。後尋訪王府舊人,知鸞鏡自幼體弱,受命返京途中染病身亡,後屍骨運回,與父鄰葬。故京中鸞鏡是何人假扮,亟待查實……

  鸞鏡靜靜聽著,等她用讓人室息的聲音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居然笑了,依舊是春風化雨、冰雪初融般的笑容,「身亡?那麼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鬼魂嗎?」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九歌逼近一步,直視著他的眼,「你、是、誰?」

  他輕吐一口氣,伸出手去托住她的臉頰,俯下身,「九歌,我們歷經生死,千難萬險,才有了今日的局面,雖然你二哥已經不在了,但並不代表你的王位無人覬覦。我在你身邊這幾年,有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自己仔細想想就會明白。

  「再者,送這封信給你的人是誰?又是什麼目的?你可曾想過?你盛怒之下,跑來質問我,無妨,我不會生氣,也不會和你計較。但是陷害我、企圖破壞你我感情的那個人,是不是正躲在暗地裡偷笑呢?」

  九歌的眼波震盪,蒼白的臉色忽然漲紅,突然間,她猛地撲到他身上,緊緊抱住他的腰,不停地說著,「對不起,鏡,對不起,我不該輕信對方這點謊言,胡亂地猜忌質疑你。

  「對不起、對不起,你千萬千萬別怪我,自從大哥走後,父皇病倒,二哥也死了,這世上我曾看重的人一個個都不在了,我越來越不敢輕信周圍的人,如果再失去你,我寧可死掉。」

  鸞鏡歎口氣,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柔聲安撫,「沒事,只要你我誤會冰釋,一切都沒關係。」

  「我這就去找雲初濃算帳!」九歌越想越氣,忽然跳起來,咬著牙說﹕「是她把這封信給了我看,同時又拿給母后看,企圖低毀你的名譽,對你造謠中傷,我絕不能饒了她!」

  「不行。」他拽住她,「你還是這麼衝動。九歌,這件事不會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你有沒有想過,她中傷我為的是什麼?她為什麼要離間我們的感情?」

  她一怔,臉色陰沉下來,「我知道。」

  「你知道?」

  「她喜歡你。」她緩緩吐出這四個字,神情冷峻,「不許反駁,我知道我的猜測沒錯,我曾經見過她含情脈脈地望著你,還眼帶淚光的從我面前走開,要不是那晚你……故意岔開這個話題,也許我不會再允許她靠近你。」

  鸞鏡笑歎道﹕「好吧,算你聰明。」

  「這麼說,你承認了?」她挑起眉毛,「她好大的膽子!我大哥才死了多久,她居然就對你有所覬覦,不能得手就使出這樣的毒計企圖陷害,這樣的惡毒女人,你還要幫她說話嗎?」

  「我不是幫她說話,而是想要提醒你,她是你大哥的未亡人,你要用什麼理由制裁她?說她企圖勾引我這個鸞鏡王爺嗎?整個鳳氏皇朝在這一年歷經的風風雨雨還不夠多嗎?記不記得我對你說的話,該給鳳朝一個休養將息的機會了。其實所有的仇恨在一百年之後都不再是仇恨,那麼,計較眼前這點得失,又有什麼必要?」

  他連篇的勸告終於讓九歌壓抑住衝動,但是她依然憤慨不已,「這件事我不會罷休的,就算暫時不動她,鏡,我告訴你,我早晚會報復回去!一定!因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妄想拆散我們。」

  他環住她僵硬的身子,柔聲道﹕「不會的,我保證不會的,只要……我們始終並肩站在一起,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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