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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香彌

  弄梅見她回到書房後始終緊鎖眉頭,一臉出神的不知在想什麼,關切的詢問,「夫人,您怎麼了?」

  陶涼玉神色迷茫又困惑,「你們說,昭宜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縱使怨我恨我,也不致於到如此地步呀?」

  侍雨忖道:「奴婢瞧她八成是太過嫉妒歡姨娘了,您想她既然傾心莊主這麼多年,還為他一直守著不嫁,結果莊主竟納了別的姑娘為妾,怕是一時受不了才變成這般。」

  其實她與弄梅早就看出來李昭宜對莊主存了那種心思,但由於夫人一直未發覺,且這些年來李昭宜也並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兩人便隱下沒說,免得夫人知情後不好面對李昭宜。

  畢竟李昭宜是莊主的表妹,夫人身為兄嫂,這些年來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妹妹對自個兒的丈夫動了心思,夫人若是知道這事,怕是要發愁了。

  不過瞞了這麼多年,這事卻仍是被說破了。

  弄梅勸道:「夫人,依奴婢看,您往後還是少接近昭宜小姐,如今事情變成這般,只怕昭宜小姐再無顧忌。」

  侍雨驚訝的問:「弄梅,你的意思是說昭宜小姐會傷害夫人嗎?」

  弄梅解釋,「我只是擔心,昭宜小姐心思頗深,現下與夫人算是撕破了臉,也不知日後她會怎麼做,咱們還是小心點為好。」

  侍雨點頭附和,「沒錯,以後夫人沒事還是別再去看她了,方纔她那模樣怪可怕的。」

  「我覺得她很可憐。」陶涼玉對她的遭遇感到很不忍,滿腔情意,卻得不到回應,如今又落得這般,也怪不得她要生起怨恨了。

  侍雨不贊同的道:「夫人,昭宜小姐的事,是她咎由自取,沒什麼好可憐的,以後您可別再這般心軟了,否則要怎麼對付歡姨娘?我瞧她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您的心腸要是不硬一些,只怕會被她欺到頭上。」

  「夫人,侍雨說得沒錯,依奴婢看,歡姨娘的手段極是厲害,她才進門沒幾天就整治了昭宜小姐,咱們不能不多加提防。」

  「昭宜弄成這般,怎麼會與歡姨娘有關?」陶涼玉不解的問。

  「夫人想想,曰前昭宜小姐才因打了歡姨娘而被莊主關起來,罰她在房裡思過,結果才沒幾日,昭宜小姐便變成這般,要說這事完全與歡姨娘毫無干係,奴婢是不信的。」

  提起歡姨娘,侍雨就沒好臉色,「哼,她要是沒些手段,哪裡能迷惑得了莊主?弄梅,咱們得想個辦法讓莊主看清她的真面目,別再被她迷惑了。」

  弄梅沉吟道:「依我看,歡姨娘的事倒不急,目前要緊的是先將莊主交代的事情給辦好。」

  侍雨不滿的問:「那歡姨娘那邊呢,難道就放任她繼續迷惑莊主嗎?」

  弄梅說出自個兒的看法,「縱使莊主一時被她迷惑住,但莊主與夫人之間有著十幾年的情誼,我相信莊主心裡定然還是有夫人的,否則也不會將油行的帳簿交給夫人。我懷疑先前莊主讓昭宜小姐交出莊子裡的帳簿和小庫房鑰匙,或是已察覺昭宜小姐的不對勁之處。」她接著再分析。

  「油行雖然不是咱們樂雲莊最大的商舖,但規模也不算小,莊主讓夫人核算油行的賬冊,我猜是想藉此讓夫人瞭解油行的買賣,由此也可知,莊主似乎是有意想栽培夫人。」

  話雖這麼說,但她卻猜不透莊主這麼安排的用意,因為以夫人的性子和資質,要她學這些事,實屬不易。

  陶涼玉聽了她這一番剖析,心中微微感到一絲安慰,只要他心裡仍有她,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我一定會努力做好相公交代的事。」她不敢再耽擱,拿起油行的帳簿,開始核算起來。

  第5章(1)

  一早,陶涼玉彎著嘴角,欣喜的來到宋憶風的書齋。

  「相公,你找我?」這麼多日來這是他頭一次主動找她,聽了下人的通傳,她迫不及待的便過來了。

  宋憶風指著站在裡頭的兩名男子為她介紹,「涼玉,這是油行的大管事陳大春,這位是賬房先生李長髮。」

  陶涼玉聞言,這才發覺書齋裡還有其它人在,一愣之後急忙朝他們頷首示意。

  「陳大叔、李大叔好。」這兩人年紀約莫都有四十多歲了,因此她有禮的尊稱他們一聲大叔。

  這兩人也躬身朝她行禮,「不敢,夫人客氣了。」

  其中陳大春對她尤其熱絡,「許久不見夫人,夫人可好?」數年前他懷孕的妻子去廟裡上香,卻被人撞倒動了胎氣,多虧那時陶涼玉也在那兒,及時將她送至醫館,這才保住了母子倆。

  他晚年才得子,這孩子是他們夫妻倆膝下唯一的孩兒,因此他們夫妻對陶涼玉一直都心存感激。

  「……好。」陶涼玉遲疑了下才應道。現下的她一點也不好,但在人前,她不得不這麼回答。

  宋憶風待兩人寒暄完,才道:「涼玉,今兒個讓你過來,是讓你認認這油行的新管事與新賬房,你看了帳目,若是對油行的買賣有什麼不瞭解之處,可以問他們。」

  「噢。」她愣愣的應了聲,有些失望,原來他找她來是為了這事。

  「你核算完賬冊後,我會讓他們領你到油行走一趟。」接著,宋憶風看向陳大春與李長髮吩咐道,「屆時,你們再領夫人瞭解咱們油行的買賣。」

  「是。」兩人聞言心中充滿了疑惑,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安排夫人來瞭解油行的買賣。

  再交代了些事情後,兩人離去,書齋裡只剩下宋憶風與陶涼玉。

  陶涼玉站在那裡張著嘴想說什麼,可心中思緒萬千,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他也沉默不語。

  以前兩人相見時,總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事,而今兩人見面竟相顧無言,她心下淒然,他現下跟她已無話可說了嗎?

  須臾後,宋憶風走到她面前,深睇了她一眼,出聲問道:「你如今可還想替昭宜求情,讓我放她出來?」

  「她很可憐,大夫說她瘋了。」那日吳管事將大夫看過之後的診斷告訴她,她難以相信好好一個人就這樣瘋了。

  對她竟然還在憐憫李昭宜,宋憶風斥道:「你還可憐她,你忘了她曾想要殺死你嗎?」她心腸依然這麼軟,日後怎麼鎮得住底下那些人。

  被他這般喝斥,陶涼玉幽幽啟口,「相公,你可知道昭宜她一直鍾情於你,甚至為此至今不肯嫁人?」

  「那又如何?」他多年前早已對李昭宜說清楚,若她對他存有妄念,就別留在樂雲莊,她親口當著他的面發誓,說她已打消妄念,願一輩子當他的妹妹,也因此他才會留下她。

  他永遠無法忘記,前生李昭宜是如何逼迫懷有身孕的她飲下毒藥,前生李昭宜毒害他妻兒的帳,這一次,他要讓她慢慢嘗盡這苦果。

  看著他冷硬的表情,陶涼玉心裡一酸,隱隱覺得李昭宜今日的下場,就是她明日之鑒,「昭宜她是因為多年來一直所求不得,這才會心生怨慰。」這些日子來他對她的冷待,讓她不禁對李昭宜生起一抹同病相憐的憐惜。

  見她竟還在為李昭宜說情,宋憶風怒其不爭,「你只看見她可憐之處,卻沒見到她可惡之處,你可知道她這幾年來掌管著莊子裡的小庫房和帳目,她藉著各種手段,貪了多少銀子,這前前後後加起來至少有上萬兩。她甚至還偷天換日,以劣品充上品,換走小庫房裡她看上的珠寶首飾。」

  她滿臉驚訝,「竟有這種事?」

  「她辜負了這些年來我對她的信任,也是我以往太過縱容她所致,如今她有這樣的下場,也算是她罪有應得。」說到這裡,宋憶風語氣一變,再次告誡她,「你要牢牢記住,這世上人心難測,除了你自己,別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她無法明白他為何要一再對她說這些,但此刻她也無心去弄明白,眼前站著的人是她思念多日的丈夫,她再也按捺不住投入他的懷裡,擁抱住他,將臉緊緊埋在他的懷裡,想汲取那令她無比眷戀的溫暖。

  「相公,不管你要我學什麼,我都會努力學,你能不能別再這樣對我?」

  他克制不住自己,情難自禁的抬起手環抱住她。

  「我……」他咬緊下顎,吞下想安慰她的話,逼迫自個兒狠下心腸,「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都學會了,我就會重新回到你身邊。」

  「那我還要學多久?」她滿懷希冀的抬起臉問。

  「直到你都熟悉了莊子裡的買賣為止。」他不能讓她再依賴他,因為往後她只能依靠自己。說完,他推開她,冷著臉道:「你若做不好,就別再來見我。」

  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龐不再帶著滿滿的呵寵,只剩下疏離和冷漠,她像要窒息了一般難受,為了挽回他,她啞著嗓承諾,「我……會好好學、好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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