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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寄秋

  第六章  教訓那對狗男女(2)

  「你在幹什麼,誰准你抱她。」一看到親生女兒奈親熱熱地投入別的男子臂彎,滿臉羞惱的錢平南不快地一吼。

  「噓!小聲點,別嚇到孩子,瞧你一臉凶神惡煞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來討債。」韓重華語氣輕柔如三月春風,大掌輕輕拍著懷中小人兒的背。

  「嚇到她又干你何事,那是我……別人家的小孩,你一個不知打哪冒出的傢伙,少用你的髒手碰她。」沒有他的允許,錢家的孩子怎麼能不認生父,轉投他人懷抱。

  女兒剛出生時,他也疼愛過她一陣,想著給她攢嫁妝,日後讓她風光的嫁出去,只是……錢平南忍不住看了新妻子一眼,目光落在她微隆的肚子上,人的心是偏的,一碗水無法端平,得了美玉就得捨棄花開正艷的海棠,孩子倒是成了其次。

  韓重華的眼神謙和。「我說過了,我是大夫,為人看診治病,不是什麼不知來路的傢伙,你們誰若有身子不適儘管來找我。」

  「我們不需要大夫,你走,把孩子放下,少多管閒事。」什麼大夫,分明是小白臉,長成這樣的男人只會招蜂引蝶。

  此時的錢平南一肚子酸氣,認為一心求和離的妻子是勾搭上別的男人,難怪下堂後不吵不鬧的,原來有人等著她。

  他被「妻子」讓人搶了的不甘蒙蔽了雙眼,渾然忘卻是他一逼再逼,逼得前妻無路可走,棄病中的前妻於不顧,這才狠狠地逼死她,他卻過來認為前妻不貞,紅杏出墦。

  有因才有果,他先貪慕富貴翻臉無情,而後才有前妻的冷漠相待,若無一個段錦如,夫妻倆豈會勞燕分飛。

  「我管的不是閒事,而是家事。」韓重華笑笑地走到低眉垂視的女子身側,伸手攬住她細肩,兩人之間夾著一個板著小臉的喬弘書。

  就像是一家四口,他們並立在一起的感覺很是溫馨,看得被排擠在外的錢平南氣憤不平,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幾時成了別人的?!

  「你……你們……你水性楊花……」

  憋得臉色發紫,他只能從齒縫間吐出這一句。

  「水性楊花又沒有賴上你,你逃過戴綠帽的羞辰,不過新少奶奶可說不定,瞧那肚子不只一個半月吧!你得查查她有沒有婚前失貞,硬是把別人的種賴到你身上,讓你替人養孩子,畢竟王八滿街爬,不差你一個。」

  喬立春一說完便起身帶著孩子離開,巧施計謀的在生性多疑的錢平南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他想讓她難過,她又何必讓他手過,鹿死誰手各憑本事,她可不是站著挨打不還手的人,誰想折她的腰她就先把誰的腰打斷。

  「看到了沒?」

  二樓雅座,一名錦衣男子一口含住自帶的梨花白,慢慢地任由酒氣沁鼻再嚥下,神色愜意。

  「看到什麼?」

  他只看到一場好戲。

  另一名穿得很風騷的紅衣男子坐姿不正,斜倚著扶手,看向窗外飛過的野鴿。

  「那個女人。」

  「如何?」他對帶著孩子的女人感興「你沒瞧見她那一手嗎?」簡直叫人歎為觀止。

  「哪一手?」他目光迷離,像是在困惑。

  「悄然無聲的取過小女兒頭上的珠花,扳下上頭的小珠子彈向丫頭和婆子,讓她們近不了身。」在樓上的他們看得一清二楚,底下的一舉一動盡入目中。

  「你覺得有趣?」他冷冷一瞥。

  「你不認為嗎?」錦衣男子反問。

  「我只感到一絲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困惑?」夫!這是什麼回答。

  「你沒發覺她的手法似曾相識嗎?」

  他看過某人使過,超乎神技的精準。

  當時那人為了「勸服」他,直接以花生米彈向他雙腿,為此他的兩條腿麻了一整天,連路也不能走。

  「怎麼,遇到熟人了?」他取笑,「你不問她像誰嗎?」他笑得詭異。

  錦衣男子一臉慵懶的睨視。「誰?」

  「戰鐵蘭。」

  「戰鐵蘭?!」他倏地坐直,目露精芒。

  「她的神情、她的氣度、她的口吻,連她倨傲睨人的眼神都有七成像。」唯一不像的是太過收斂,少了他所知的張揚跋扈、不可一世,她一向以戰家鐵軍為傲,巾幗英雄男兒。

  「戰鐵蘭不是戰死沙晏山谷了?」人死得透了,是他親自棺殮,皇上下旨追封英武大將軍,正一品。

  與其父齊名。

  「你以為是戰死?」他冷笑。

  「難道不是?」他挑眉。

  紅衣男子呵呵的低笑。「你看過她身上的傷嗎?是從後背往前透胸貫穿,她的親信女兵滿臉悲憤的泣不成聲,說將軍是被人害死的。」雖沒點明是何人,但可以推測是誰下的手。

  可惜那個人也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處處受到打壓,他原本屬意的領軍之位被橫空奪走,誰也沒想到一紙聖旨,東北軍的軍權全部轉移由雍王接手,成為皇家軍隊。

  雍王是皇上第四子,年少有為,年僅二十四。

  「她是被自己人所害?」錦衣男子震驚不已。

  他但笑不答,仰著頭讓另一名面色漠然的黑衣男子為他倒酒,接回原先的話題。「更有趣的是,樓下那個女人居然跟那廝走在一炔。」

  聞言,錦衣男子笑意蕩漾。「那廝叫韓重華,他救過你的命。」

  「呸!不過在我身上劃個刀口子,硬逼著我吞難以下嚥的苦汁,折騰了我七天七夜,這條命閻王不收倒差點被他收去。」不負冷血軍醫稱謂,眼中只有病人,沒有貴賤。

  「那是因為你中毒了。」危在旦夕。

  「死不了。」他無所謂的搖手。

  「沒他你就死定了。」他不知道當初的情形有多凶險,一度救不回來,那附骨的毒太過惡毒。

  「死了也好,和戰將軍作伴。」那女人,不該死。

  驀地,他眼眶一澀,進了異物般的難受。

  再也看不到她了……那個一身戰甲,騎在馬背上揮舞紅纓搶的身影,她飛揚的笑聲始終意氣風發,宛若一抹艷陽。

  心,緊縮著,思念著逝去的人。

  面上小有惱色的喬立春,她目光如炬的瞪著某人的後腦杓,惱他自作主張。

  「你還沒吃飽?」

  帶著笑意的韓重華未回頭,逗丟著咯咯笑的女娃兒。

  「少顧左右而言他,你做了什麼心知肚明,挑明了就沒意思。」在飯館她氣都氣飽了,哪還記得才吃幾口。

  他低笑。「我是出自一片好意,讓你早下決心,你也看見那對男女的態度了,日後絕對不會少找你麻煩,他們要是發起狠來對你下毒手,暗箭防不勝防。」

  「所以你成了我的退路?」不嫁他為妻她就有應付不完的煩心事,一個善妒、一個爛心爛肺,好一對下作的狗男女。

  喬立春想起錢氏夫妻,他們是她最大的困擾。

  聞言,他笑得更大聲。「別想得太慘,怎麼不說珠聯壁合,天作良緣呢!我們的緣分早就注定,不然怎會做鄰居?」

  從小到大,一牆之隔,他還帶著她玩耍過,上樹捉鳥、下水撈魚、看同一本書,同一位夫子啟蒙,而後各自又有了不一樣際調,然後再碰面,他們已非當年的童稚無知。

  第一眼初見,楚楚可憐,令他心生憐憫;第一次再見,他心有不捨,興起想好好照顧她的念頭,慢慢地那分心情變了味,他有些心動,想把她納入臂彎中細心呵護。

  她沒好氣的一橫目。「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我還沒決定,你這人太好險了,不太妥當。」

  「怎麼不說我心細如髮,為人寬厚,見佳人有難挺身而起,以螳螂擋車之勢力保風中小花。」他不承認卑劣,只是審時度勢,看到有漏子就鑽,趁機正名。

  韓重華那伸手一攬肩,一切的樸朔迷離就清明了,他讓人清楚地明白到他們就是一對,他是她的男人,難怪錢平南要氣急敗壞了,上竄下跳的直跳腳,他不要的下堂婦依然是他兒子女兒的娘,怎麼能不要臉的搭上別的男人,讓他顏面大失、頭頂發綠的眼見前婦另覓歸宿。

  這是男人的面子問題,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了別人。

  「你也知道自己是螳螂,還跳出來找死,錢少奶奶是縣令千金,官官相護,她爹若和本地縣官連成一氣,你的醫館還開不開?或是之後擺著凶臉的衙役一天三次來查案,是你也吃不消。」被人盯著什麼也幹不了。

  「我不是有你嗎?請個山神娘娘來坐鎮,牛鬼蛇神不敢靠近一步。」他打趣她一身殺獸的凶戾氣比衙役還厲害。

  喬立春臉一紅的輕啐。「少拿我來消遣,我還想多打幾頭野獸,給我家貝姐兒添妝。」

  姑娘家的嫁妝要從小準備起。

  「娘——」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小臉紅撲樸的喬雅音軟軟地喊娘,喊得人心口軟成一團泥。

  「餓不餓?」這丫頭傻乎乎的,她摸了摸肚子,想了一下。「餓。」

  「本來想帶你和哥哥吃點好的,沒想到遇到掃興事……」好好的一桌菜沒吃幾口,想來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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