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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香彌

  桑史皓只能默默跟著她過去,滿山的綠意卻怎麼也入不了他的眼,他壓根無心欣賞眼前這片山林美景。

  「欸,你覺不覺得心嵐跟湯大哥很配?」林子桃覦向他問,滿臉笑意。

  「他結過婚,還有一個小孩。」他的感冒已復元得差不多,只剩下輕微的鼻音。

  林子桃不以為然的挑眉反駁,「那又怎樣?有過婚姻經驗的男人,以後才會更懂得怎樣疼愛老婆。」

  想不到她跟心嵐的說法競如出一轍,桑史皓沉默著沒有再答腔。

  見他不出聲,林子桃只能沒話找話說,「對了,你拋棄心嵐另交的那個女朋友呢,怎麼都沒看到?」

  「……她留在美國。」

  「是嗎,遠距離戀愛,你不怕她移情別戀?」她語帶揶揄。

  「心若要變,跟距離的遠近無關。」

  「說的也是,即使同床都可以異夢了。不過說真的,你後悔過嗎?」

  明白她指的是什麼,桑史皓沉默著沒有答腔。

  「你不說話是表示你後悔了?」她咄咄進逼。

  他終於緩緩開口,「我沒有後悔。」

  「那你為什麼不贊成心嵐跟湯大哥在一起?」她緊迫盯人的問。

  他迴避了她的問題,「我想先回房休息。」

  為了方便遊客欣賞農場的景色,所以住房區是蓋在山勢較高之處,回到房裡,桑史皓站在陽台上俯瞰底下的農場,眸光沒有焦距的隨意移動,不期然映入眸裡的一雙身影卻令他定住了視線。

  只見湯宗翔推著心嵐在一處小池塘邊,兩人坐著似乎在閒聊什麼,那親暱自在的態度,猶如一把閃爍著鋒芒的利刀,令他看了刺眼,卻又不想從她身上移開目光。

  「也許我不該來的。」他喃聲說。

  也許他的擔心全是多餘的,湯宗翔真的能全心全意對待她。

  也許跟他在一起,心嵐會更快樂。

  也許心嵐真的已拋開了過去,將有關他的一切從心頭全都剔除乾淨,空出心裡的位置,準備接納湯宗翔的進駐。

  若是事情真的能這樣,那該是他最期盼的,但為何他的胸口卻又如此悶痛?

  也許是因為,真正放不開過去的人……是他,他希冀她能展顏而笑,卻又嫉妒那個令她露出歡笑的人不是他。

  第七章

  黃昏時分,農場的服務人員推薦他們到西邊草原的放牧區欣賞晚霞。

  坐在草原上,看著紅澄澄的天空,有一種溫暖卻又帶著些許惆悵的感覺漫上心頭。

  不遠處有一些牛羊低頭在吃著草,草原上吹拂而來的涼風很舒服,魯心嵐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悄悄回頭睞了一眼坐在好友身邊的桑史皓。

  他本來獨自留在房間,是她拖著他出來,不願讓他錯過這樣的美景。

  在慵懶閒散的風景下,四人偶爾閒聊幾句。

  「……所以孩子是跟著你前妻,你只有每個月任選兩天接她回來跟你住?」

  「嗯,離婚時她堅持要小孩,我不願再讓她失望,所以就將孩子的監護權讓給她。上次雅棠差點被車撞到,她把我罵死了。」

  「這也難怪,媽媽總是比較心疼孩子嘛。」

  「還好你及時救了雅棠,要是讓雅棠有個什麼,我看她準會跟我沒完沒了。不過倒是讓你因此受了傷。」

  「只是一點小傷,等石膏拆了,腳就沒事了。對了,你前妻前陣子還特地為了這件事親自跑來向我道謝呢。」

  聽見他們兩人竟輕鬆自若的談論著湯宗翔前妻的事,彷彿彼此都很坦然,沒有任何隱瞞,桑史皓微微蹙凝眉心。

  也許……這個男人確實適合心嵐。他心裡這麼想,然而眼神看起來卻透著一抹說不出的惆悵。

  直到天色漸暗,四人才起身準備回去用餐。

  「小梵、棒棒,我們要回去嘍。」魯心嵐喚道。

  可是等了片刻,卻不見棒棒黑色的身影,林子桃三人也一起幫她呼喚棒棒,叫了半晌,仍不見它回來,魯心嵐有些著急了。

  「奇怪,棒棒和小梵跑去哪裡了?平常我一叫,他們就會過來的。」

  「你別急,它可能跑到別的地方玩,我看我們分頭去找好了,你在這裡等我們。」湯宗翔提議。

  說著,他與林子桃、桑史皓分頭去找狗,而魯心嵐也沒有閒著,她從輪椅上拿起枴杖,在附近不停的呼喚棒棒和小梵。

  沒有光害的農場,在日落後,逐漸暗沉的天邊亮起了幾顆星星,弦月也悄然升起。

  但她卻沒有心情欣賞,因為四人找了好半晌,依然一無所獲。

  「棒棒、小梵,你們跑到哪裡去了,快點出來呀!」

  「嵐姨、嵐姨——」

  夜風中忽然飄來一道細微的呼喊,魯心嵐連忙凝神望過去,看見小梵從遠處匆匆忙忙的飄了過來。

  「小梵,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棒棒呢?」

  「棒棒它跌到山坡下了!」小梵邊說邊哭,「嵐姨,你快去救它。」

  「怎麼回事?棒棒為什麼會跌到山坡下?」

  「我跟棒棒跑到另一邊玩,突然有一個人拿著木棍打棒棒,棒棒就跌下去了,它好像受傷了,爬不上來。」因為天還亮著,他不能從棒棒身上出來,直到日落後才能出來求救。

  「它在哪裡?你快帶我去。」

  「在那邊。」小梵指了個方向。

  「心嵐,怎麼了?」桑史皓剛好回來,見她拄著枴杖匆匆要離開,連忙阻止她。

  聽到棒棒受傷,她急死了,抓著他的手慌張的說:「小梵說棒棒跌到那邊的山坡下了,你跟我一起去救它好不好?」

  「好。」說著,他攔腰抱起她,「我抱你走比較快。」

  「嗯。」她沒有拒絕,明白自己受傷的腳確實無法行走太快。

  一手拿著枴杖,一手環住他的頸子,她任由他抱著她,依偎在他厚實的胸膛前,剛才著急無比的心,便莫名的安定下來了。

  以前相戀時,有一次也是這樣,她弄丟了朋友寄養的一隻貓,到處都找不到,他耐心的陪著她幾乎找遍半座城市,後來終於在一座公園裡找到它,它正跟一隻剛認識的母貓廝混,捨不得回家。

  最後他去買來了魚,引開那隻母貓,她則趁機逮住肥貓。

  想到往事,她唇辦輕漾起淺笑。

  她呼吸的氣息不時拂向桑史皓的耳朵,彷彿輕柔的羽毛在搔弄著他,令他耳根開始泛紅,不由得憶起與她剛相戀時,也曾有過一次類似的情景。

  那時他們兩人去登山,她下小心扭傷了腳踝,他背著她下山。

  她溫軟嬌柔的身子貼熨著他的背,隨著他下山的腳步,胸脯不時磨蹭著他的背脊,加上她微熱的呼吸輕吐在他耳邊,那輕輕淺淺的氣息搔弄著他,令他忍不住起了生理反應。

  當時他的兩隻耳朵也是不由自主的紅透了。

  那時是下午,天色很明亮,被她看見了,她還吶吶的問:「唉,我是不是很重?」

  「不會,你很輕。」

  「可是你耳朵好紅,我看你還是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好了。」

  他笨拙的解釋。「我一熱耳朵就會紅,不是因為你的體重。」

  「是嗎?那我幫你揚涼。」她說著,兩隻手彎成小扇子狀,不停在他耳邊揚著,把風都揚進他耳朵裡,讓他的耳根更加通紅。

  「奇怪,怎麼愈來愈紅?」她很納悶,臉龐湊近他,柔軟的唇就那樣掃過他的臉頰,讓他的心弦一震,身子僵硬的繃緊,不得不先找個陰涼的地方放下她。

  但現在急著要救棒棒,他不能停下腳步,所以他努力穩住心緒,沉穩的大步朝著她說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各自想著自己的事。

  直到來到小梵所說的地方,桑史皓才放下懷中人,望向山坡底下。

  暗沉下來的天色令他無法看清底下的情況,但耳邊隱約可以聽到有狗兒的嗚鳴聲從山坡下傳來。

  「你在這裡等我,我下去看看。」

  「等等,天這麼黑,你要怎麼下去?」

  「用這個。」他取出手機,利用它散發出的微弱螢光,走下去。

  「那你要小心一點。」

  「嗯。」

  魯心嵐在山坡上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他卻一直沒有上來,她忍不住朝山下大喊。

  「皓,你到山坡下了嗎?」她不自覺的脫口喚出以前對他的暱稱。

  聽到她的呼喊,桑史皓抬頭朝上方覷望一眼,眸底揚起的情緒被昏暗所掩蓋,他揚聲回答。

  「到了,我看到棒棒了,不過還要等一下才能帶它上去,它跌倒在籐蔓裡。」

  得到他的答覆,她緊繃焦慮的心這才稍微放鬆。

  「嗯,你要小心哦。」她再次叮嚀。

  等著等著,天色愈來愈暗,他還是沒有上來。

  正要張口再呼喚,就看見山坡邊有人爬了上來。

  她連忙走過去,待看清他的模樣,不禁脫口驚呼。「你怎麼弄成這樣?」他白色的襯衫上染了好幾處的血跡,連臉上也劃了一道血痕。

  「那些籐蔓裡有很多刺,我在把棒棒弄出來時,不小心被刺到了,棒棒的傷比較嚴重,我們先帶它回農場處理,我記得農場主人似乎是個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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