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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雷恩那

  安小虎!安小虎!飛燕大俠,瞧見沒?我家安小虎長大成人了!

  鄺蓮森掩在黑巾下的眼角和額角又克制不住亂抽了。

  兩年前,為了這頭「安小虎」,總乖乖受擺佈、被耍著玩的她竟敢跟他賭氣!

  一開始時,她將虎子養在身邊,他並未加以阻攔,心想她甫失去至親,有只小寵物陪伴那也頗好。

  可是等到小虎長至兩歲左右,體型已大得驚人,虎牙長而尖銳,爪子利如剛刀,他要她野放,她不肯,哭得淚眼汪汪,還當著他的面撲去死命摟住虎頸,當時見那亮晃晃的虎牙離她嫩頸僅有寸許之距,嚇得他險些氣絕。

  這一次交鋒,算他敗陣。

  第5章(2)

  然後再兩年,「安小虎」顯然該改名叫「安巨獸」,它到了發情的時候。

  自然的獸慾無法消洩,大虎整個脾氣火爆,躁亂得無法安撫,不能再留。

  於他,有三條路可選——

  其一,閹了它。

  其二,殺了它。

  其三,放虎歸山。

  他比較喜歡走第二條路,也可以做得天衣無縫,但幾次起殺意,腦中閃過安純君涕淚滂沱的可憐樣,下手便遲疑了。

  他試圖跟她講理,她無法接受她的「安小虎」變「閹虎」,便為此事,她賭氣不跟他說話,躲他躲了好些天,逼他不得不請出「飛燕大俠」接手。

  那晚,他黑衣蒙面出現在她面前,照樣沉默不語,她追著他來到養虎的場子。

  她一下便猜出大俠前來的目的,邊哭邊說——

  「飛燕大俠,我也曉得不能再留它,留它下來,對誰都不好……嗚嗚……我只是……只是捨不得嘛……」

  她哭到打嗝,小臉揪成一團,彷彿痛得不得了。

  然,長痛不如短痛,她哽咽著,頭終是豪氣一甩,帶著大虎跟上他的腳步,往深山裡去。

  後來,她努力不哭了,淚水含在眼裡,眼紅紅地問——

  「飛燕大俠,每年這個時候,您帶我進山裡看它,好不好?」

  他沒答話,又或者他的眼神已回答了什麼,她破涕而笑。

  「那咱們就這麼約定!我等您,明年您一定要來找我。」

  於是乎,事情便如此定下。

  她兩年前將虎野放,去年他再次以「飛燕大俠」的模樣出現,領她入山探望她的愛虎,而今年是第二回了。

  這一次交鋒,他似乎未勝,究竟算不算敗,他也弄不清。

  此時,她衝著他咧嘴笑,極歡快似的,他因她發亮的小臉也跟著心情大好。

  但情緒轉變竟如他輕身功夫般高縱低伏,一望進她閃亮的眸底,一股說不出的混亂滋味陡然漫開,他像從高峰墜進低谷,有什麼堵在心窩。

  他目光一沉,調開臉。

  安純君一顆心全放在那兩頭虎獸上,對他忽轉冷肅的眼神並未多加留意,至於他突然抽回臂膀不教她碰,她亦以為那是他的「大俠脾性」,大俠有自個兒孤高的調調兒,不喜跟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呀!

  啊!鬥起來了!

  她張口結舌地覷向兩隻打在一塊兒的大蟲。

  這等場面她前年「縱虎歸山」,跟去年「入山探親」時皆已見識過,儘管如此,她仍看得心肝抽顫,背脊發毛,很怕兩隻虎兒把對方給咬死。

  那是虎獸求歡的方式,發春的雌虎步進公老虎的勢力範圍,散發氣味,吸引對方注意,兩頭大獸明明彼此意愛,真正交合前卻得齜牙咧嘴、亮爪互鬥一番。

  吼聲陣陣,狺狺低咆,一白一黃的兩頭虎立起後腿,前足往對方身上抓扒。

  噢!安純君畏痛般緊縮了一下,因為她家的安小虎挨了漂亮母老虎一記掌摑,它氣憤低吼,往後躍開一小段。

  白毛黑紋虎改變戰略,開始在雌虎四周來回走動,慢慢地、堅定地縮小圈子,喉中和鼻中滾出的呼嚕聲帶有安撫意味。

  它和它的姑娘磨著,磨了許久,雌虎終於安順地躺了下來,允許它靠近。

  前後花足大半個時辰,兩頭吵吵鬧鬧的虎兒好不容易才親熱起來。

  鄺蓮森心裡雖說莫名鬱悶,故意撇開頭不看她,眼角餘光仍不自覺地朝她瞟去。

  誰教他這個小娘子臉上表情如此之豐富,又喜又急,忽惱忽樂,兩隻虎打打打,打到膩在一塊兒了,她便長長吁出口氣,緊繃的小臉輪廓也跟著放鬆,眉彎彎,眸也彎彎,頰面綻紅花。

  很難不去留意她啊……

  瞅著這樣的她,他丹田驀然一熱,熱氣湧向四肢百骸。

  面罩下偏白的臉膚早已透紅,耳中再聞獸類野合纏鬥時的粗嗄咆叫,他心思更亂,費了番勁兒才穩住呼息。

  還不是時候出手。

  何況,他現下「大俠」的身份也容不得他出手。

  只需再過幾天了……等幾天後的立春日一到,她滿十八,姑娘家年歲夠大,身子骨夠成熟了,他會在那一日下「重手」,摘她這朵明香花……就如眼前的兩頭虎兒鬧成一團、糾纏成一氣,他和她亦會如此……

  「可是爹,您瞧,我和鄺蓮森成親都兩年了,我們……我們都沒有……」

  突地,他想起她適才在隘口時臉紅苦惱的神態——我們……我們都沒有……他們都沒有什麼?

  愈思愈奇,愈想,事情愈見底蘊……

  啊!原來啊原來,她是為那檔子事心煩嗎?

  靈光乍現,他忽而明白了。

  想通了,雙眉不禁一軒,他幾要大笑出來,胸中郁氣頓時消散不少。

  沒讓純君兒看到最後,鄺蓮森直接托起她的身子,帶她離去。

  回程途中,他飛馳之速放緩許多,夕照斜斜染紅了山林,有幾段路的遠天霞彩尤其美麗,他不使輕身功夫,就與她一前一後慢慢走著。

  「飛燕大俠——」

  他聽到她輕快的喚音,身形略頓,並未回頭。

  安純君跟上他宛若散步的腳步。「原來安小虎今年換過地盤……是之前那個地方獵物變少,小虎才想搬新窩的,是不?」沒期望大俠答話,她逕自沉吟,逕自歎道:「你覺不覺得,它長得比去年還魁、還壯碩?呵,它也真是的,前年、去年、今年,每年交上的姑娘都不一樣,這個也愛,那個也愛,我安家怎會出它這個風流種,唉唉,真頭疼……」

  鄺蓮森暗暗搖頭,額角又克制不住地抽跳。

  「飛燕大俠!」揚聲再喚。

  跟在他身後的姑娘忽然兩個跨步跳到他面前。

  他不得不佇足,定定望她。

  不縱速飛馳時,其實山風細細,細細拂開她的發,那張輕仰的臉蛋像顆熟透的粉桃,紅嫩嫩、粉潤潤,輕掐真能掐出香汁一般。

  她眉眸帶春,歡喜外顯,能再見那頭「安小虎」,還窺看到她虎兒子的「閨房秘事」,確實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她想說什麼?

  「飛燕大俠,我謝謝您!」安純君清朗道,雙眸閃亮有神。「我謝謝您……我、我好喜歡您!」

  隨即,她朝他撲近,纖細身子撞進他懷中,抱住他。

  鄺蓮森知她脾性,她喜歡親近人,心裡歡暢就忙著找人分享,天生熱情不拘小節,容易感動,真喜愛一個人會不自禁地對人家「動手動腳」……她的「毛病」他都清楚,然明白歸明白,此刻被抱住,他好不容易才消止的心頭火竟春風吹又生,郁氣再次盤踞於胸。

  這個混蛋!

  都快滿十八歲的大姑娘家,身段窈窕,腰身柔軟,還該死地直往他身上撲!

  她真以為當「大俠」的都正氣凜然,坐懷不亂?

  還是認為「飛燕大俠」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兒,清心寡慾,要亂也無從亂?

  他惱得全身僵硬,她像也感覺出他的抗拒,遂吐吐舌頭收回手。

  「我知道您不愛這麼摟摟抱抱,我只是……突然很想用力抱抱您,這樣才能表達我滿腔的感謝之情啊!」她頰染霞紅,搔著頭,哈哈笑。「飛燕大俠,您真像我爹!」

  很好,他又成她爹了……鄺蓮森聽到自個兒咬牙的聲響。

  有誰待她好,她就把誰當爹、當娘,那他鄺蓮森呢?

  真真實實的鄺蓮森在她心裡到底是何角色?

  「飛燕大俠」是爹,他鄺蓮森也是爹嗎?

  不好好教教實在不行!

  安純君哪知他心中起伏,搓著小手,涎著臉,哈哈呵呵又笑。

  「……大俠,是說都求您好多次了,您好不好收了我當徒弟?我任師父您老人家使喚,我發誓,我一定努力習武,努力發揮俠義精神,努力鏟奸除惡,努力將飛燕一派發揚光大,努力——哇啊啊!」

  她的滿嘴「努力」還沒道完,大俠已一把拎住她衣領,扯著就飛。

  她怪叫,雙手雙腳在空中可笑地胡揮,眨眼間,兩人已化作遠天外的一個小黑點,飛得不見蹤跡。

  第6章(1)

  山月高懸,精瘦黑影無聲無息地竄進「風雪齋」,那是眨眼間之事,眼一眨,什麼都瞧見,也什麼都沒瞧見,該是月照樹影、風過瓦牆罷了。

  進屋,屋內靜謐謐,鄺蓮森不點燭火,精目在暗中猶能清楚視物。

  他迅速解開纏頭和面罩,脫去一身勁裝和半筒功夫靴,把戴在頸上和腰間、用來掩去原有體味的藥袋卸下,再將「飛燕大俠」所有衣物全藏在榻下密櫃裡。他換上純白中衣,放任衣帶鬆垮垮的,長髮也由著披散,然後在角落臉盆架那兒洗過手臉後,鑽進床帷內掀被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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