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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雷恩那

  只是,她尚不及奔出,小雅閣的一扇鏤花彫刻雲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砸破,伴著巨響,碎屑亂飛。

  花詠夜才抱頭要躲,一隻手已揪住她的背往後扯。

  包圍過來的是少年身上的氣味,淡淡、清清冽冽,她還不怎麼熟悉,但好好聞……啊啊啊!現在絕非抓著男人東嗅西嗅的好時機呀!

  穩下思緒,她眼尾餘光覷見一群樓中姊妹奔進,圍小雞、小鴨般將發心病的姑娘圈在中間,戒備著,慢慢縮小範圍。

  那姑娘不知打哪兒弄到一把小斧頭,緊緊抓握,握得十指指節盡數突起,披頭散髮,眼神驚怒不定。「別過來……別過來……殺死你、殺死你……」

  樓中眾姝定是怕一不小心弄傷姑娘,也怕她弄傷自個兒,大夥兒才都這般小心翼翼,不敢強上。

  「余皂秋,讓我過去,這些天我常陪她說話,她能認出我。」再有,她是小小姑娘,人家對她的戒心更容易解除。

  「哇啊,糟糕糟糕!她瞄到你了,快躲到我身後!」根本忘記自己比少年矮上好大一截。

  花詠夜才想把少年往身後推,哪知她眼都不及眨,余皂秋身影一閃,簡直跟移形換位沒兩樣,人已竄進眾女圍住的小圈中,欺近那姑娘。

  「余皂秋!」

  他這是……搞什麼?都已經夠亂,他還來添亂!

  她急著要跟過去,聞訊趕到的霜姨忽地出手攔住她。「別去。」

  「可是霜姨,他——啊!」話沒說完,蕊姑娘手裡的斧頭已朝余皂秋高高舉起,邊叫吼、邊劈過去,看得花詠夜一顆小心肝都快嘔出喉頭,因為余皂秋仍定定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完了完了完了,什麼時候不發怔,偏要選在此時嗎?

  然,形勢在極短、極短的一瞬間便扭轉過來。

  根本沒瞧清余皂秋是怎麼出手的,一直到蕊姑娘在他臂彎裡拚命尖叫,叫聲無比淒厲,才發現那柄小斧頭已被繳下,棄於地上。

  至於余皂秋,像受到不小驚嚇。

  蹙眉,俊面微白,他瞠目瞪著被他抓在懷裡的姑娘,從未想過瘦瘦弱弱的女子也可以發出這般驚天動地的叫喊似的。

  「余皂秋,抓好她,但別抓傷她!」

  花詠夜搶過霜姨遞來的素巾,巾子熏過重劑的寧神藥香,她趕緊奔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掩住那姑娘口鼻。

  藥味一被吸入,尖叫聲果然緩下,音量亦放低了,但依然持續,還得等寧神香的藥性完全發揮才行。

  花詠夜望著那張狂亂猶存的玉顏,姑娘不願將眸子合起,仍奮力抗拒漸漸浮上眼皮的沉重感,迷亂眼神被無意識間湧出的淚水模糊掉了。

  「快吸啊,吸大口一點、吸多一些……能睡是好事,先大睡一場,什麼事都別想,快吸啊……」花詠夜喃喃低語,秀美五官揪著。

  「飛霞樓」以女為尊,見花般一個好姑娘被折騰成這樣,哪有不心疼的?

  突然間,姑娘一個腿軟,終於放棄強撐,整個兒倒落下來。

  余皂秋以一臂穩穩托住那具瘦弱身軀,扶她坐下。

  這一邊,花詠夜本以為是寧神藥香完全奏效了,卻瞥見他另一手的三指早就搭在姑娘手脈上!

  又渡真氣嗎?

  她離他好近,他一催動體內真氣,連她都能感受到由他身上滲出的純陽暖意。

  隨即,花詠夜往靠在少年懷裡的那張臉瞧去。

  蕊姑娘果然睡沉沈了,兩眉舒弛,墨睫輕輕掩著,淚水於是被淡淡擠落,順腮滑下。

  唉,當真是他的氣,他很愛拿真氣出來助人嘛,如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似的,烘得人家姑娘香香睡、睡香香哩。

  花詠夜近近瞅著少年,越看心頭越熱,越看,越想歎氣。

  怎麼辦?

  她好像找到了她的那根蔥和那根蒜。

  第2章(1)

  小小臉。小小手。圓圓眸。圓圓腮。

  歌盡月寂花詠夜。你叫什麼名字?

  余皂秋!余皂秋!我有小名喔……她們都喚我……

  「小夜兒,你口風也太緊了吧,原來都跟人家這麼熟了,卻半句不提,害姊姊我成天想著替你物色好貨,就怕你搶太慢,搶不到手。」迴廊上,那女音嬌嗔,半鬧半責怪。「那好,你自個兒都看上眼,既然如此,擇期不如撞日,趁南浦散人還留在咱們『飛霞樓』這兩日,你和那位余小爺的事抓緊辦吧!明兒個如何?交給樓中姊妹們發落,有咱們替小夜兒護航,包準你和余小爺的頭一回共修順順當當、舒舒泰泰。」

  午後鬧過一場後,幾名婢子忙著收拾小雅閣,睡去的蕊姑娘則被送回另一邊的廂房,此時,南浦散人正在替她把脈,霜姨與樓中兩位懂醫的金釵亦跟在一旁。

  花詠夜甫從那處廂房走出,便被大金釵逮個正著。

  今兒個蕊姑娘發病,余皂秋露那麼一手,大夥兒見她跟余皂秋在一塊兒,就以為往後真要在一起「混」。

  聽大金釵這麼說,花詠夜氣一窒,差點翻白眼。

  「我才十四耶!還是根小嫩苗好不好?」有需要這麼急嗎?

  聞言,大金釵嘿嘿笑。「你只在意自個兒年歲還輕,可沒不認那位余小爺,瞧來,咱家小夜兒對男人終於有點意思了。」略頓,柔荑摸了花詠夜的嫩頰一把,雙眸瞇成彎彎兩道。「再說啦,你雖十四,懂的事可多了呀!今兒個不是還躲在天台上看過一場?老五說,她跟司馬少俠共修時,瞄到你跟男人在蒲草簾後呢,原來那男人是余小爺……咦?夜兒,你臉紅了呢!難得啊難得!」

  「我、我這是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白裡透紅!」花詠夜胡亂嚷嚷,一過迴廊轉角,步伐不禁一頓。

  離她們不出五步之距的廊邊,整排鏤花刻紋的遮陽板子全數收高,少了板子遮蔽,夜空清清,一彎銀勾懸於天際,寒星數點,玄衣少年正如老僧入定般杵在那兒。

  「余皂秋!」見到他,內心歡喜,花詠夜喚聲清亮,隨即又想,他站在這兒,莫不是把她和大金釵的對話全聽進去了?若聽了,又懂多少?雙頰莫名麻癢,她下意識抬手抓了抓。啊,摸起來還真熱呼呼!

  精瘦身軀微乎其微一震,他俊龐略側,仍杵在原地。

  余皂秋!

  余皂秋!

  歌盡月寂花詠夜……你叫什麼名字?我有小名喔……

  「哎呀,余小爺專程候在這兒嗎?好個月下談心,那好那好,先談心後交身,心有靈犀才好水ru交融。男女共修是大業,是得好好詳劃。」大金釵笑得花枝亂顫,用肘暖暖昧昧地頂著花詠夜。「去吧,姊姊我好識相,不會耽誤咱們小夜兒的良辰,擾了你和余小爺欣賞美景。」說罷,柳腰一擺,風情萬種朝另一頭走掉。

  簡直有口難辯。

  是說,她也不是真心想辯啦!

  花詠夜撓撓臉,抓抓耳,再挲挲頸子,一連串的小動作。

  深吸口氣,她咧嘴笑,大跨幾步擠到余皂秋身旁。

  迴廊上的一列燈籠透出鵝黃小火光,淡淡落在她臉上,也淡淡勾勒著他的五官輪廓。他的目光定在某點,沒有瞧她。

  山不來就我,只好我就山。她腦袋瓜挪啊挪,直接把臉挪進他視線之內,與他四目相接。

  「余皂秋,南浦老前輩答應霜姨了,要在這兒多盤桓幾日,除點撥咱們功夫和加強劍陣防禦外,還會傳授大夥兒一套適合女子的輕靈劍法。你師尊還說,往後『飛霞樓』試練劍陣,可以讓你闖闖,要能擋得住你兩刻鐘的狠攻,這劍陣便足夠應付一流的江湖高手。」

  圓圓眸。圓圓腮。

  余皂秋抿唇無語,視線被她截住,他面無表情由著她看,也看著她。

  花詠夜晃晃腦袋瓜,一隻秀荑爬啊爬,像是不經意,又彷彿挺故意地爬上他手背,然後自然而然地握住。

  握住了,她便笑開,想藏住靦腆,粉粉腮畔倒洩漏了些心緒。

  小小臉。小小手。他由著她親近。

  「余皂秋,如此看來,你跟咱們『飛霞樓』可要牽牽扯扯,斷也難斷了。」

  她唇角笑深,眸光燦幻。

  「偷偷告訴你,我心裡很歡喜喔!因為我挺喜歡你,你很怪、很靜、很妙、很奇……也挺好的,我頭一遭這麼喜歡一個男孩子,你別跟旁人說,你……你也不要笑話我。」

  她難得羞赧地垂下細頸,握他的手,深深地調息再調息。

  好半晌過去,她螓首一點,終子又道:「所以,就是你了。我決定好了。唔……但不必急在一時的,我可以和你慢慢磨。余皂秋,我懂很多事喔,那些都是你不懂的,你信我,跟著我,我會慢慢教你,你聽我話,我就待你好。」連命都能賭上的那種好。

  她毫不期望少年會有回應,所以面對他的沉默,她仍是笑,心情頗好。

  「余皂秋,我們花家有四個姊妹,我行三,大姊和二姊近日去接一批胡商運來的香藥,往後你會跟她們見面的。小妹住在「浪萍水榭」,有機會我帶你去那邊玩,那兒很美、很好玩的……」略頓了頓,她拇指輕挲著他的手,那是個親匿、又帶著點依賴的小動作,她下意識摩挲著,好一會兒才拾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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