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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香彌

  見他站起身提步要往外走,鮑淑儀不解的問:「王爺這是要上哪兒去?」

  「本王去星水閣瞧瞧。」

  鮑淑儀原想跟過去,但白千量擺手阻止了她,她只好佇足在門口,神色幽幽的看著他走向通往星水閣的迴廊。

  廊道旁的琉璃宮燈都已點亮,春夜裡的風微微透著一絲寒涼,白千量踏著夜色來到星水閣。

  他沒有進屋就見到花蘿,她獨自坐在門前庭子裡的一張長椅上,赤著腳,晃著兩條腿,仰起臉在看著天幕上的月娘,那隻小黑狗則是安靜的趴伏在她的腳邊。

  見他過來,它只是抬起頭警戒的望著他,沒有吠叫。

  白千量沒有出聲叫她,她賞月,他賞她。

  柔柔的月華照映在她臉上,她微微彎起嘴角,他心中陡然一悸,眼前的她,依稀又與多年前那名少女的模樣迭合在一塊。

  他眼也不眨的凝視著她,直到她發現到他,她臉上露出一抹訝然,撿起繡鞋穿上,站起身朝他福了個身。「臣妾見過王爺。」

  見她臉上又露出了那抹疏冷的淡然,白千量有些不悅的微瞇起眼。「本王聽說你住進星水閣,過來瞧瞧。」

  「多謝王爺關心。」

  「為何要這麼匆忙的搬過來?」他走進小院子,問道。

  「不好一直住在王爺那兒打擾王爺。」她淡淡啟口。

  不想打擾他?怕是不想見他才是。「茗蘭園比起這星水閣還要寬敞,依你的身份,該等茗蘭園清理好,住進茗蘭園才是。」

  「茗蘭園也清理好了,不過臣妾看了這兩處院子後,喜歡星水閣前這小庭院,故而才搬來這兒。」花蘿解釋道。

  兩處院子都已清理好,鮑淑儀仍留在他那裡沒走,她卻先一步搬過來,兩人的心思一見即知。鮑淑儀是想藉此多親近他,而花蘿卻一點也不留戀。

  這樣的想法一起,白千量莫名感到不快,卻又找不到什麼錯處來指責她,杵在那裡也不開口,一雙諱莫如深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著她。

  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隱約感覺到他似是有些不悅,不過她全然不知自個兒哪裡惹到他了,就在她想要隨便找個理由躲回屋裡時,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從衣袖裡取出一塊玉璧,遞過去給他。「這可是王爺遺落之物?」

  白千量抬手朝衣襟內摸了摸,這才發現他貼身放著的那塊玉璧不見了,伸手接過,低頭一看,頷首道:「是本王掉的,你在哪裡撿到的?」

  「不是我撿的,是今早婢女在王爺寢房門口撿到的。」

  他忽然來了興致,主動提道:「這塊玉璧可是大有來頭,你可知它是什麼?」

  花蘿搖搖頭,那塊玉璧毫不起眼,她看不出有什麼名堂。

  「你可聽說過百年好合璧?」

  她點頭,下一瞬吃驚的瞪大眼。「難道王爺的這塊玉璧就是傳說中能使人心想事成、白首偕老的百年好璧?」

  「沒錯。」

  得到他親口證實,花蘿神色複雜的看向他手裡拿著的那塊玉璧,她曾經向上天祈求,能賜給她這塊百年好合璧,讓她能與夫君舉案齊眉、百年好合,卻遲遲無法如願。

  如今事過境遷,在她早已遺忘這件事時,未料這塊傳說中的玉璧竟然出現在她面前,而且是在她丈夫的手上。

  她在心裡輕輕歎息一聲,接著好奇的問道:「王爺是怎麼得到這塊百年好入口璧的?」

  「是一個多月前有個老人賣給我的。」

  「那麼王爺又是如何得知它就是傳言所說的那塊百年好合璧?」見它毫不起眼,她心中有幾分疑慮。

  「自是那老人說的,不過本王在回來後,找來了傳奇寶物圖鑒印證,確認這件玉璧的形制和紋路皆與傳說中曾出現過的百年好合璧一模一樣。」

  這本圖鑒流傳了數百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裡頭印刊了許多傳說中失傳的各種寶物,百年好合璧和另一件鸞鳳和鳴珠也被羅列在上頭。

  花蘿提出一個可能,「這件有沒有可能是仿造之物?」

  「你說的本王也懷疑過,本王得到它後,它並沒有如傳言中那般神奇。」不過世上怕是也沒幾人見過真正的百年好合璧,他也只能懷著一絲希冀,權當它是真的。

  覷了眼白千量手裡的那塊玉璧,她突然想問他,他是否想向這玉璧祈求實現什麼心願?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改口道:「傳聞若向百年好合璧祈求心願,須付出代價。」說完,她忽地一愣,想起這陣子以來在白千量身上發生的事,他先是突然被倒下的書櫃砸傷手臂,接著王府又被燒燬大半,還有今日聽到他命人行刺三皇子的傳言……

  這些事在前生都不曾發生過。

  莫非他已向百年好合璧祈求了什麼心願嗎?隨著她所想,她的表情不自覺流露出一抹驚訝。

  白千量留意到她驚愕的神情,問道:「你這是想到什麼了?」

  花蘿本不想說,但略一沉吟後,還是克制不住好奇之心。「不知王爺是否已向百年好合璧祈求了什麼事?」

  摩挲著手裡的玉璧,白千量沉默著沒開口,他一得到這塊玉璧,便祈求能找到當年曾救過他的那位少女,不過經過了一個多月,她仍是杳然無蹤。

  白千量遲遲未答,最後只道:「時候不早,你早點歇著吧。」話落,他便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一會兒,花蘿才又抬眼覷向夜幕上的銀月,彎起嘴角自嘲一笑。

  方纔與他不知不覺說了這麼多話,讓她差點忘了自個兒只是個不受寵的王妃,竟問了他那種事。

  她彎腰摸了摸跟在腳邊的小黑狗。「大白,你去睡吧,不用陪著我了。」

  它舔了舔她的手,搖著尾巴,鑽進了擺在角落的一座木造狗屋裡。

  夜風輕拂,花蘿回頭又再望了一眼白千量離開的方向,這才走進屋裡。

  第5章(1)

  青樓的包間裡,幾個已換了常服的官員各自摟著一個花娘飲酒作樂,一邊說著閒話——

  「你們聽沒聽說八皇子府被人給燒了的事?」

  「早就聽說了。」

  「那你們知不知道是誰燒了八皇子府的?」

  「是誰?」

  「我聽到傳言說這事恐怕與三皇子有關。」說的那人刻意壓低了嗓音。

  「你這消息從哪兒聽來的?好端端的,三皇子怎麼會派人去燒八皇子府?」

  「日前有傳言說三皇子遇刺是八皇子暗中指使,莫非他是為了報復八皇子,這才命人火燒八皇子府?」有人臆測道。

  「三皇子說是遭人行刺,可你們誰見到他身上的傷了,倒是八皇子身上那傷可是實打實。聽說幾日前有人潛入八皇子府,暗算了八皇子,八皇子因此才受了傷,太醫說八皇子的臂骨都折了。你們想想,八皇子的武藝是所有皇子裡最高強的,奉王府中守衛又森嚴,能暗算得了他的人,那得是什麼樣的高手。」

  包間裡的幾人各有所思,不一會兒又有人忖道:「八皇子是太子的左右臂膀,又深受皇上器重,皇上不少事都交給八皇子去辦,若是八皇子出事,無疑是砍掉了太子的左右臂膀,這對太子可極為不利。」

  「倒是三皇子的生母黃貴妃如今正得聖寵,要是沒了八皇子相助的太子,等於是斷了一隻爪子的老虎……」

  說到這兒,幾人面面相覷,未竟的話意盡在不言中。

  不久前八皇子命人行刺三皇子的傳言,很快便顛倒過來,在官員之間新的流言則是三皇子意圖除掉八皇子。

  午後時分,白千熙來到奉王府,讓趙總管領著進了書房後,他一見到白千量,便得意的邀功,「八哥,你那日交代我的事我辦得不錯吧。」

  這幾日他找人散播流言,如今京城中沒人再理會先前三皇子遇刺的那則傳言,說的多半都是他命人放出來的消息。

  白千量不吝誇讚道:「這事確實辦得不錯,你想要什麼只管說。」

  「要不你讓父皇把我從禮部調去戶部,我這兩日待在禮部同那群老頭子學那些儀典,可把我給悶壞了。」白千熙皺著眉埋怨道。

  白千量搖頭道:「這件事我可辦不到,父皇是存心讓你去禮部磨練,你先待在那裡好好學著,等有機會,我再替你向父皇提一提,說不得就能成了。」

  「罷了,我只好先待著。對了,我剛進來時,繞去那日起火的幾處院子瞧了,還真是燒得屋毀梁塌,你打算怎麼處置闖下這禍的那名侍妾?」他好奇的一問。

  提起這件事,白千量的臉色馬上一沉,嗓音也冷了幾分,「她逃走了。」

  「逃走了?」白千熙有些驚訝,脫口道,「你這府裡頭的侍衛是擺著好看,養來吃白食的嗎?」區區一個小妾輕易就燒光了大半個王府,被關在牢裡竟然還逃走了,他懷疑那些侍衛難道都在睡覺不成?

  白千量臉色難看。「約莫是我太寬厚了,才讓這些侍衛個個都憊懶懈怠。」為了這事,他已嚴懲過失職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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