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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陳毓華

  要忙的事好多。

  他一跺腳,又轉身跑了。

  第十五章  這是誰的孩子(1)

  三日轉瞬即過。

  鄔深深不知道第幾次檢查要讓戰止帶走的大包袱。

  十幾件可以換洗的裡衣,十幾雙替換的襪子、鞋子,自從知道他要領兵出征後,除了兩人抵死纏綿的燕好,她便沒日沒夜縫著護心盔甲,準備著他路上要吃的乾糧……可是,不夠,不夠,這些還是不夠,她還能把什麼裝進去?

  她想把自己也裝進去包袱裡,跟著戰止走。

  可能嗎?只是癡人作夢。

  原來也不想驚動他人的,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那宮中太監來時的陣仗,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來探頭探腦詢問的人不少,只是都讓充當門房的喜子擋了回去。

  到了出發這天,村長、裡正、亭長,甚至縣令,浩浩蕩蕩,加上回家哭爹喊娘,吵著要來給老師送行的私塾孩子們,人數之多,擠得滿滿當當好幾條街。

  有人哭,有人祝福,有人不看好,這麼多的人,讓戰止和鄔深深失去了最後話別的機會,她有再多不捨、再多的眼淚,也只能憋在心間,可當她接觸到人群中戰止的眸光,見他用口型說——

  「等我回來。」

  她昂起了頭,死命忍住的淚水就讓它往肚子裡流去,她笑了出來,用一朵花開到最璀璨芬芳的美麗,送走她的丈夫。

  她會等他回來的!

  沒有人知道在戰止離去後,她一人跑到空蕩蕩的田地裡,站在那,哭了個天昏地暗。

  昆堇站得遠遠的,也難過得紅了眼。

  自從戰止走後,鄔深深就一直懨懨的,連著好幾天都打不起精神,肖氏看著女兒精神頭不好,白日索性過來和她作伴,鄔淺淺也不時帶著針線到這邊宅子來,和鄔深深說一些有的沒的,研究吃食,說著趣事。

  到了夜晚,換壯哥兒接手,他帶著自己的小被子和《論語》,童言童語地解了鄔深深不少寂寞。

  鄔深深何嘗不明白家人一片拳拳之心,為的就是不讓她獨自一個人,怕她胡思亂想。

  又一日,鄔淺淺依舊帶著竹籃子過來。

  「阿姊,聽說叔父在賭場裡輸了銀子,把爹留下的那間房子和田地都抵了出去,除此還欠下人大筆銀子,家裡都鬧翻了,嬸母揚言要和離,帶著孩子回娘家去,祖母祖父急著到處籌錢,但是那家人向來慳吝,沒啥好人緣,到處吃了閉門羹……」

  她不關心,「那是他們的事。」

  「娘想著要不要把房子贖回來。」鄔淺淺帶著遲疑。

  「娘這是讓你來問我嗎?」鄔深深問道。

  戰止在的時候,要過日子,他走了,日子仍是要過,與其沒滋沒味的浪費時日,不如打起精神來。

  「娘說一切由你拿主意。」

  「如果娘想要,我讓與我們無關的人經手去買,免得叔父又有由頭找上門,若她放下了,不管叔父、祖父母們如何折騰,如何去鬧,總歸都是他們自作自受,與我們無關。」就算他們還敢死皮賴臉的求上門來,自己也能理所當然的袖手旁觀了。

  都分了家的,還淨身出戶了,無論輿論還是風向都不會站在那些人那邊,若是他們不願意幫,絕對不會有人敢指責他們的不是。

  「我明白阿姊的意思,要我說,我們就算不要那房子,爹在天之靈也不會怪我們的。」

  「妹妹長了年紀,越發剔透明白了。」她一直以為她的家人都倚賴她,想不到在重要關頭,卻是她倚仗了他們,這就是家人,沒有一定誰倚靠誰,是互信互愛互諒,才能成就一個家庭。

  「阿姊笑話我!」鄔淺淺輕啐。

  「想不到妹妹一轉眼,也到可以說親的年紀了。」

  「阿姊,你別把歪主意動到我身上來,我們一個個都嫁了,娘怎麼辦?」她跺腳道。

  「不想嫁,是煩惱娘沒人照料啊。」她逐漸逗出興趣來。

  「我不理你了!」

  「好吧,那我也得換身衣服出門了。」

  「出門?」鄔淺淺有些沒轉過腦筋來。「去哪,要我陪你去嗎?」

  她搖頭,「鹿場裡的工人再看不到我這老闆去發工錢,肯定是要慌了,我也得去瞧瞧他們有沒有偷懶耍滑,否則銀錢不是白給了。」

  「阿姊這是想開了?」

  鄢深深抱了一下妹妹。「和娘說明兒起不用再過來了,這些日子,讓你們費心了。」

  花了四十五天,馬不停蹄,夙夜匪懈,戰止和梁驀趕到了寧波。

  太子押著糧草也在同一天抵達。

  太子只說了此戰只許勝不許敗,不管是為了戰止自己或是為了他。

  這些年他們互通消息,戰止無意領什麼從龍之功,但是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他只有太子這條路。

  他的回歸,士兵們有人歡聲雷動,有人不為所動,甚至有人冷言冷語,不受管束。

  戰止決定要回來時,就已有心理準備,朝堂上瞬息萬變,軍隊亦然,一朝人去茶涼,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他沒敢抱希望,見到還是祖父和父親在時訓練出來的海龍戰家軍。

  他翻看過名冊,閱過兵,訓過話,一片看過去,熟面孔少得可憐,許多中堅將士要不解甲歸田,要不化整為零,整隊的調往別處,難怪如今一遇上倭寇,會兵敗如山倒。

  可憐戰止首先遇到的困境不是敵人,是無人可用,逼得他必須從頭開始訓練一支能為他所用的軍隊。

  他和梁驀商討過後,也不囉唆,招募貧困農民和礦工,允以良民待遇,組成新軍。

  他練兵和治軍嚴格,紀律嚴明,賞罰分明,並配以精良的戰船和兵械,精心訓練,最重要的是他身先士卒和兵士們一同紮營,一同住在帳篷裡,同吃一鍋飯,毫無怨言。

  夜裡他和梁驀針對南方多湖澤的地形和倭寇作戰的特點加以分析,審時度勢,同年,大敗倭寇於台州。

  而東北這邊——

  鄔深深比以前更忙了些,因為鹿只飼養得法,鹿群大量增加的情況下,她又買下兩塊荒地和更多的農田,搾油坊亦然,因為她的大力推廣,東北這邊的自然條件更加適合大豆和花生種植,農民們紛紛彷效,不只搾油坊生意忙不過來,各處開了作坊,就連油行也開往各處,銀錢如潮水湧來。

  當然,她也沒忘了給晉房再提一成的分紅,一成看似不多,但想想鄔家的商舖、鹿場每個月進帳有多少,那壓根是驚人的數字,晉房就算此時辭工,都能給子孫吃喝三代不愁了。

  世上沒有什麼比利益更能留住人的。

  至於林全的三個孩子中林、三林和五林,本來就不乏商業才能,稍稍琢磨,如今也都是鋪子裡能獨當一面的人才了。

  她只要得空便給戰止寫信,常常鉅細靡遺的把一天發生的事情寫在信上,就連天氣如何也要說道一番,隔著十天便給他寄去中衣、裡衣,天未涼,袍子和襖子、大毛衣裳就來到了軍營。

  梁驀看了吃醋不已。「這弟妹只偏心你一人,我想分杯羹都沒有,好歹我們還相處過那麼段時間。」

  戰止竊笑,扔給他一個小包袱。「我會跟她說你說她偏心。」

  那小包袱裡吃穿不缺,還做了雙鞋,另外還有私塾學生們的問候信,這傢伙等一下打開一準會哭鼻子。

  最令戰止驚訝的是,他只不過在信裡提及要入冬了,京裡鞭長莫及的糧草和士卒們的冬衣都還沒有著落,隨著他的冬衣而來的還有三十幾輛大馬車,運載著厚實的棉襖、棉褲,兵士長時間鳧水要用的水靠,還有銀子,說是要慰勞犒賞士兵們的苦勞。

  戰止將那些錢買了大量肉食,讓兵卒們三頓飯裡有一頓是管飽的大肉包子,一頓是魚肉菜、大白米飯,還拿出銀子請沿海的居民飼養豬羊,以備兵士們想吃肉可以從居民那裡提取,不用擔心肉會壞掉,又能嘉惠居民,一舉數得,也替戰止博得了美名。

  這種優渥的待遇,哪是每天吃粗糲糙飯慣了的壯漢們有過的待遇,有得吃,有得穿,每月的軍餉從沒少過,在這樣視他們如親人的將軍手下,他們哪能不拋頭顱、灑熱血,把倭人趕出自己的國家?!

  鄔深深這舉動也驚動了太子。

  「尊夫人不得了,早知道愛卿身家如此之巨富,本宮應該借些銀兩來使才對。」

  「太子說笑了,朝廷不遣餓兵,拙荊所作所為分內之事,實不敢居功。」戰止不為所動的打太極。

  他不是不知道身為儲君的太子手頭上有多拮据,龍位不是那麼好坐的,要坐上之前,上下皆要打點,上自用得著的人,下至打發地方官,在絲絲相扣、網網交織的朝廷裡,沒有助力想上位何其難,因此要收買人心,想用錢砸出一條光明大道,是花錢如流水,就算有金山銀庫也不夠使。

  更何況自從南北都有戰事,皇上焦頭爛額,據說在為了想提高百姓賦稅又困於年年征戰國庫空乏,百官推托不肯出錢的拉鋸下,已經臥床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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