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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香彌

  鄭青仁臉色陰鬱的爬著頭髮,心知倪湘湘的心意已決,但他又不願讓別人知曉自己又再次被甩的事,他煩躁的踱著步,交代著,「暫時什麼都不要說,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我們之間是好朋友,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噢,好。」帶給他這樣的困擾,她感到非常愧疚,再次彎腰道歉,「組長,真的很對不起!」

  他磨著牙擺擺手,「算了,你剛才自己也說,感情這種事是無法勉強的,既然你喜歡的是別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為自己坎坷的情路感到悲哀。

  「謝謝組長,你真是好人。我相信不久你一定能遇到一個相愛的女孩。」

  鄭青仁一陣苦笑。好人?當一個女孩這麼說時,就表示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男人。他忍不住歎氣,考慮是否從今天開始要當個壞人。

  因為女人似乎永遠不會愛上他這個好人的。

  第十章

  與鄭青仁分手後,倪湘湘沒有聽從宣逸文的交代到醫院去看他,反而直接回到住處,卻意外看到堂姊已經先回來,因為堂姊平常一向晚歸的。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家?」換好便鞋,她走進客廳。

  倪雅伶顰起居,嬌美的臉蛋嚴肅的睨向她問:「宣大哥今天留你下來說了些什麼?」

  「呃,他說……不生我的氣了。」想起他向她索吻的事,她忍不住伸指輕撫著唇辦,思及那親暱的唇舌交纏,她的臉頰不禁輕染上兩抹淡紅。

  為什麼……當時他要她吻,他才肯原諒她?對他而言,吻所代表的意義,難道是這麼輕率的嗎?不管對方是誰,都可以隨時隨地的索吻嗎?

  「不生你的氣了?這是什麼意思?」倪雅伶不解的問。

  「因為上個月我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惹他生氣了,所以他這一個多月來都不理我,但在病房時,他說原諒我了。」

  「你那時說了什麼話惹他生氣?」思及上個月宣逸文在這裡等湘湘很久的那件事,事後她曾問過湘湘他來找她做什麼,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湘湘當時只是含糊的說沒什麼,她也沒有再追問。

  「我說……討厭他。」倪湘湘也不太記得當時自己說了些什麼,只記得好像曾說討厭死他,然後就見他瞼色陡地一變。

  聞言,倪雅伶有些意外,「你討厭他?」以宣逸文的個性,絕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一句話就動怒,除非……說這句話的是他很在乎的人。

  她記得公司裡一位最資深的秘書曾說過,除非是宣逸文在意的人,否則就算你指著他的鼻子以最不堪的言辭辱罵他,他也能親切的微笑以對。

  那位秘書今天到醫院探望他出來後表示,根據她觀察多年,她很確定宣逸文心裡藏了一個人。

  這四年來,他幾乎一有空就往南部跑,每年的情人節也都早早就下班,兩個多月前到德國出差,他更是拚了命的把所有事濃縮在最短的時間裡辦好。

  與他一起出差的經理曾問他,「為什麼要這麼趕?」

  他的回答是,「我要趕回去見一個人。」

  「是很重要的客戶嗎?」那位經理直覺的問。

  他半夏半假的笑說:「她不是公司的客戶,是我的房客。」

  而昨天她才從湘湘那裡知道,原來她們兩人住的這層公寓竟是他的。

  也就是說,宣逸文急著趕回來見的人是……

  想到堂妹大學就是在南部讀書,她臉色不禁愈來愈難看。

  倪湘湘急忙澄清,「不是,我那時候說討厭他,只是一時的氣話而已。」

  審視的眼神盯著她的表情,倪雅伶沉吟須臾後,冷冷開口,「湘湘,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我……」在堂姊冷然雙眸的注視下,她一時結巴得答不出話來。

  「你真的喜歡他?!」從她神情上窺出了些端倪,倪雅伶立刻沉下臉。「湘湘,不是我想潑冷水打擊你,你這麼做無疑是自找苦吃,你跟他是不可能的,我勸你最好對他死心,不要再存有這種妄想。」

  倪湘湘垂著眼瞪著地上,不想看著堂姊,因為她此刻的聲調和表情,嚴厲得令她覺得很不舒服。「我知道我跟他不可能,也不敢有什麼奢想,我只是希望能跟他再像以前那樣就好。」

  回想起這一個多月來,宣逸文每次跟她在一起時所談的內容,幾乎都繞著湘湘在打轉,她若不耐煩的把話題轉開,沒多久他必定又會再把話題扯回去。

  而且,他也常詢問湘湘跟那個姓鄭的組長的交往情況。

  若她回答不清楚,他便會說:「這樣呀,我還以為你跟湘湘是無話不談的好姊妹,原來你一點都不關心她。」

  被他這樣語帶指責的一說,她只好開始關切起湘湘跟那個組長的交往情況,後來他幾乎每天都會在不經意的情況下詢問她這件事。

  現在回想起來,他根本不是不經意,而是刻意的。

  隱約察覺了某件事,倪雅伶語氣忍不住刻薄起來。

  「湘湘,我們是好姊妹我才會這麼說,宣逸文根本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才會和你有來往,如果不是因為如此,我想他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她輕蔑的睨視著倪湘湘,因為嫉妒令她的嘴臉更顯醜陋。

  她再說:「我勸你最好馬上對他死心,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你對他的感情只會造成他的困擾,你今天在醫院也看到那些女人了吧,跟她們比起來,你不覺得自己連喜歡他的資格都沒有嗎?」

  「……」堂姊這些話彷彿一根根銳利的針,無情的刺進她的耳膜,刺傷了她的自尊心。她握緊的手微顫著,不明白為什麼堂姊要對她說出這樣冷酷的言語,她的喉嚨緊澀得說不出話來。

  倪雅伶再也顧不得姊妹情誼,毫不留情的繼續出言攻擊,「湘湘!你不要怪我講話難聽,我這麼說都是為了你好,我實在不忍心看你自作多情,像宣逸文那樣優雅高貴的人是你高攀不上的,你的感情在他眼裡可能卑賤得就像垃圾一樣,你還是專心跟你那個組長交往,不要再三心二意,免得到時候什麼都得不到。」

  一向感情不錯的堂姊忽然對她說出這麼不堪的話,她難過的緊抿著唇瓣,眼眶泛紅。

  「我知道我跟他是不可能,但是我不贊成堂姊所說的話,感情是沒有貴賤之分的。是,我承認自己長相平凡,但我不認為自己的感情卑微,我也不認為長得漂亮的人感情就比較高貴,一個人的心意是不能用外表或是身份來做區別的,只要是夏心,每一份感情都是很珍貴的。」

  倪雅伶被她的話堵得一窒,接著嚴厲的駁斥道:「要有人珍惜你付出的感情,那才能叫珍貴,若人家對你付出的感情棄之如敝屐,那麼那份感情根本就什麼都不是,連垃圾都不如。」

  「堂姊,你怎麼能這麼說……」

  她咄咄逼人的強調,「事實上就是如此。不然你說,一份沒人要的感情能有什麼用?只會讓自己傷心痛苦而已。」

  倪湘湘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知道她那樣的想法是不對的。但堂姊的最後一句話似乎又說得沒錯,一份沒人要的感情能有什麼用?徒然讓自己難過而已。

  見她旋身走向大門,似乎要出去的樣子,倪雅伶擰眉問:「你要去哪?」

  「我想出去走走。」她悶悶的開口。不知道堂姊今天是怎麼了?但她不想再聽堂姊說那些傷人的話,暫時離開,對兩人或許會比較好。

  她的身影不久即隱沒於門外。

  聽到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倪雅伶倏地跌坐在沙發上。

  怔怔的瞪著闔上的大門,片刻,冷靜下來後,思及剛才對堂妹說的那席話,她忍不住懊惱的用雙手掩住臉。

  她在幹什麼呀?居然說出那些話來傷害跟她一起長大,情同親姊妹的湘湘!

  噢,天吶!如果對方是別的女人也就算了,可她是湘湘吶,是一直以來都很包容她任性的湘湘。

  她好後侮,自己怎麼會一時昏了頭,說出那些殘忍的話來,只因為她發現宣逸文愛的人可能是湘湘,就被嫉妒沖昏頭,一時失去理智而胡言亂語。

  半個小時後,倪湘湘還沒回來,倪雅伶擔憂的走到陽台。

  「怎麼辦?湘湘她……是在生我的氣吧?我怎麼會心胸這麼狹隘呢,湘湘是我的好姊妹,如果宣逸文真的愛上她,我該為她高興才對啊,怎麼還說出那些話來傷害她!」

  她雖然喜歡宣逸文,但還沒有愛到此生非他不可的地步,她只是不平,論外在條件,自己比平凡的湘湘要出色太多了,沒道理他愛的人會是湘湘。

  其實如果不是她太自負自己的美貌,在很多細節上,她應該早就可以察覺出宣逸文對湘湘的感情了,是驕傲蒙蔽了她的眼睛。

  在不甘心和嫉妒的作祟下,自己竟變得那麼醜陋可鄙!她覺得好慚愧,而剛才湘湘竟連一句斥責她的話都沒有,只是默默忍受著她那些無理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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