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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戀奴

  「劍情!她尖叫出聲,心中的恐懼再也無法壓抑。

  「叫啊!再多叫幾聲,我最喜歡聽女人的慘叫聲了,尤其是你。」冷冰冰的小刀抵上方綠凝發白的臉龐,沿著她臉上原有的傷疤滑動著。「你太多事了,方綠凝,有膽子告訴千里從前的事,就該有膽子承受我的懲罰…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秀麗的面容上只留著一道疤實在太可惜了,如此美麗的點綴,何不多加幾道?」他輕輕哼笑了兩聲。

  刀尖每移動一次,方綠凝就覺得自己頰上多了一分疼痛。「不!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有告訴千里。」

  「還說謊?我這輩子最痛恨別人說謊了,說吧,你想先挖掉這雙清澈的眸子,還是先割掉這隻小巧的貝耳?任君選擇。一字一字滲著血的冷語,由寒劍情陰險的笑容蛻變而成。

  「聽我說,劍情!」銳利的刀尖在方綠凝的五官上遊走,不時威脅似地射出光彩。方綠凝由頭至腳全打起寒顫,不敢預測接踵而來的折磨,終於,她流下了屈辱的淚水。「聽我說……我什麼都沒告訴千里,不信你自己去向她——」

  「我不信!那她為何不肯接見我?」

  「真的!真的,我只說了,我從前是你的未婚妻。」我說完這句千里就跑了。

  籌劃清冷冷地放開她。

  「劍情——」她逃過一劫了嗎?

  「你說。你從前是我的未婚妻?他似乎恢復了冷靜,但冰怒的目光仍直直瞅著她;除了剛剛的殺氣,還多了點鄙夷。

  剎那間,刺眼的強光包圍住他。炫目的光彩中飄搖著他黑色的身影;漸漸的;從他腳底蕩出冷氣,一寸一寸地旋轉著融進他。化成他與生俱來的冷冽。寒劍情再度開口,依舊是充滿譏嘲的聲音,「你告訴千里,你曾是我的未婚妻?」

  方綠凝認命地點點頭。

  「這算什麼?爭風吃醋嗎?我和寒千里太過親密,你嫉羨是吧?」寒劍請舉高匕首,邪笑睨著她。「你配嗎?下賤的女人!你的蘇家傲呢?不愛他啦?不想為他捨棄自由,待在我身旁啦?別怪我沒事先說過,那文弱書生還關在大牢裡,你不好好聽我的…瞧他身子骨單薄得很,恐怕撐不了多久了……」他相當熟悉遊戲規則,欲箝制方綠凝,就得先制她心裡頭的那個人。

  蘇雨湘嫁進寒家,給寒家帶來噩運,連同她弟弟蘇家做都那麼不知恥,竟有膽量奪走他寒劍情的未婚妻!這場恩怨情仇豈能輕易忘掉!他恨所有蘇家的人!

  「夠了!不要再說了!」她掩耳痛哭,無法忍受親耳聽見自己的愛人是如何慘遭折磨。每天夜裡,她都被良心譴責得睡不著,家做在牢裡受苦,而她呢?她又為他做了些什麼?嘴上說得好聽是為了阻止寒劍情再凌辱蘇家傲,而跟他交換條件,承諾永遠待在他身旁;事實上,她又水性楊花了一次,只不過這回,是悻離了蘇家傲!

  「你以為摀住耳朵就什麼也聽不見了嗎?」冰樣的刀尖緩緩挑開她復在耳上的雙手。「上個月中旬,牢裡才派人捎來訊息,說你的姦夫病了,病得好嚴重……多情的方綠凝,你怎麼不去看看他?你難道不知道那傻子想你想得緊嗎?告訴我,你不會再見他!這輩子永遠都不會!」語氣驟變,他狠狠地甩下刀子,以揉放她的力氣緊捏著她的下巴。「說!你再也不敢背叛我,我要你們永遠都別想相聚。」

  「好痛!住手!劍情!她好害怕。寒劍情的喜怒哀樂總是無常,動不動就突然火冒三丈,教她如何捉摸他的情緒?從前的他雖然陰沉,但不至於喜怒無常,浪蕩邪囂,自從她背叛他之後,他真的變了很多。怎麼說,她都曾是他的初戀情人,縱使她違背了他們之間的承諾,害寒劍情一人在婚禮上丟臉,但他又何嘗不無情?如此決絕冷漠、心狠手辣,誰能相信他真的用心愛過她?

  「還不說?等著蘇家傲來救你嗎?別妄想了!就算他來救你又怎樣?他有勇氣將你從我懷中奪走嗎!

  他一語刺中了方綠凝最薄弱的心牆,當初要不是蘇家傲太軟弱,不敢而對面地抗爭寒劍情,或許今日就不會演變成這局面了。

  「不要再說了!」

  「少囉唆!

  「刷!」的一聲,他撕裂了方綠凝單薄的衣物,黑眸裡慚漸渲染的並非濃情,而是恨意,蘇家傲欠他的一切,要他最愛的人償還!

  看過的女人多了,他壓根不在意身下的是誰。關於這方面,寒劍情向來不委屈自己,絕不強行壓抑慾望,和千里有過肌膚之親後,在外頭花天酒地的機會少了,但他仍有本事將愛慾與感情分得一清二楚。

  失去了外在的保護,衣不蔽體的方綠凝更顯得無助,只能毫無反抗力量地任寒劍情欺在她身上,恣意妄為。

  碎裂的衣片在室內紛飛亂舞,兩人緊貼的身子透過燭光反映在紗簾上,輕輕的一陣風旋過,燭蕊被強行湮滅了光彩。

  黑暗中,有一雙失去焦距的眸冷眼瞧著他們。

  男歡女愛的激情戲上演了一會兒,門外人終於別過頭,不著痕跡地離開。能證明她曾經出現過的證據,惟有門板上的幾道濕熱淚痕——

  「下賤!污穢!骯髒!」千里氣喘吁吁地奔回房裡,滿臉的淚痕因剛才親眼所見那一幕而無法干息。他們兩個,寒劍情與方綠凝,以身體背叛了她!

  她真是傻得可以!到了此時此刻,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他們到底將她當成什麼?不說,不洩漏,以為這樣就瞞得過她嗎?

  「下流!狗男女!她忍不住摔起東西,將所有目光所到之物都拿起來亂扔亂摔,儘管如此,還是不能發洩她的傷痛,一也不能!激動後搖搖欲墜的身子虛軟地趴在凌亂不堪.如暴風雨掃過的茶兒上,千里哭得更傷心了,蒼白的臉色越見發青,緊咬的下唇逐漸滲出鮮紅的血。

  原來大哥那時說的秘密就是指這件事!只有她什麼都不知,什麼都不懂,一心一意的以為方綠凝與寒劍情只有生意上往來的關係,沒有其他牽扯,她錯了,錯得離譜,她竟然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這樣做很有趣嗎?玩她很有趣嗎?他們憑什麼任意擺佈她!憑什麼?

  「太過分了。為什麼……為……為……什麼……」想起那兩具貼得緊密的身軀,千里一陣子嘔,受不了如此骯髒的畫面。她的心好疼,彷彿有無數支銳利的計插在她心上,將她的盛情殺流得滿目瘡疾,潰爛不堪。

  無法承受疼痛的她近乎崩潰地晃動著自己的頭,想甩去腦海中那污穢的情景,卻甩也甩不去,潰散的瞳仁征仲注視著牆面。

  然後.她瘋狂地向那面白牆撞去。

  方綠凝死了!這事震驚全揚州城老老少少,街頭巷尾無不爭相談論,臆測方綠凝突然死亡的原因。

  據說,她是上吊自縊死的。

  初九早上,負責打掃花苑的小狗子照例喚醒了所有人,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平口,方姨總是整個花苑裡最早起的人,還會順便交代小狗子做這個、做那個,惟獨那天例外——

  「那時我正覺得奇怪,方姨呢?怎麼沒見著她?想想便算了,人總有身子骨不適的時候嘛!方姨也許讓病給耽擱了……我沒再多想,拎了竹帚就走,先把花園打掃乾淨再說。花園打掃好啦,還是不見方姨的身影,況且苑門也該開了,我就走到方姨房門口,小聲地敲了敲門,問道:「方姨,你還好吧?」好半晌都沒人回答,我就愈來愈感到不對勁,再使勁喊幾聲後,房內還是沒動靜,我的媽呀!這怎麼行?不會是出意外了吧?要是鬧出岔子可不好,連忙找了根粗木棍來,敲斷房鎖。我一走進房裡……」滿臉麻子的小狗子跨坐在圓桌上,心有餘悸地將如何發現方綠凝屍體的經過一一道來。一群人喳喳呼呼地圍繞在他身旁,嘴上說著好聽是關心方姨,事實上不過是來湊湊熱鬧。

  整間花苑瞬時間變得亂烘烘,大門前擠滿了好奇的民眾,方綠凝上吊的那座樓被封死起來,只有官差能夠出入;前廳圍坐著好幾群像小狗子那樣說風涼話的人,個個口沫橫飛,惟恐自己知道的比別人少,看到的比別人少;喧嘩聲與後苑不時傳來的低聲啜泣,交織成人間最沉痛的曲目。

  在這片幾乎掀翻屋頂的優嚷當中,惟有千里靜靜地坐在房裡,彷彿門外所有風風雨雨皆和她無關,她呆滯的雙眸膠著於茶兒上那封不顯眼的信函。

  白色的信封上,清楚地浮著方姨秀麗典雅的字跡。

  她顫抖著手拿起信,輕輕打開,抽出信箋——

  千里:

  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或許我已經不在了,用不著為我難過,這是我自己決定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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