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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呂貝卡·裴斯萊

  她顫抖了一下,將腿伸屈起來放到胸前,蜷成了一個圓球。她害怕得顫抖,然後放下手臂張開雙手,從她的手掌中散播出一些小小的銀色星星濺落在馬鐙上。  緊接著,星星殞落,兩隻馬鐙掉到了地上。

  喬蒂安很緊張,坐得繃繃直就像一根凍住了的石柱子,最後,他朝下望,看見他自己一雙搖搖晃晃的腳,感覺自己整個地被神秘包圍住了。

  「主爺?」斯波蘭達明白喬蒂安並不知道她施了魔法,而且她也不能承認她有神奇的能力「你是要把我帶回你家裡,是嗎?」

  「馬鐙,」他囁嚅著,仍然死死地盯著他那搖搖晃晃的腳,「它們……它們掉了下去……掉了下去,而馬鐙的皮帶還是完好無損的。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未等他說完,馬納斯被斯波蘭達的魔力所驅動,瘋了似地向莊園奔馳而去,銀色的星辰在閃光帶領著它。沒有了馬鐙,喬蒂安要坐在馬背上很困難,他努力使自己坐好了,所有的思緒在這時都隱去了,公爵在馬納斯在他的府邸停下之前,氣都不敢喘一喘。

  看在上帝的份上,這匹馬是怎麼了?他百般疑惑。馬納斯,儘管有很高的靈性,但也從來沒有這樣過。這馬不回馬棚而直接到了府邸,這有多奇怪,一般來說,這匹馬知道在它遠行之後會在牲口棚裡給它喝水吃些好吃的食物。

  喬蒂安搖頭,將韁繩扔給僕人,然後注意到教區牧師正站在通往前門的大理石台階上。喬蒂安想施魯斯伯裡牧師大概是來募捐的,他至少一個月內有兩次來做這一事工。

  太好了,喬蒂安憂鬱地想。在今天發生了這一系列事件之後,一句關於慷慨施捨的假裝虔誠的經文從這位喜作冗長演說的牧師口中說出,那正是他所需要的。

  「牧師,」他與牧師打招呼。

  牧師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尊敬的爵爺。」

  牧師的吃驚表情使喬蒂安摸不著頭腦,他不知道是什麼使得他這樣。這不小的尷尬弄得他牙齒咬得緊緊的,下顎發痛。他的頭髮上和衣服上都沾著亂草和塵土,再明顯不過了,他肯定是在地上打滾了,那個姑娘蜷縮成一團在他的胸前,這證明他不是一個人在草地上打滾騰躍的。不知道施魯斯伯裡那清教徒似的情感會得出什麼樣的結論。

  「那男人是誰,主爺?」斯波蘭達問,「他為什麼看上去好像剛剛吞下了一隻野蜂!」

  喬蒂安從他咬緊的牙關中歎出一口氣,他拚命地,不管怎麼樣,他要在外表上裝出主人的樣子……直到他低頭看見了那位在他手臂間擺動著的少女。

  他的外衣早已從她的肩膀上滑落。

  她一絲不掛。

  在牧師的面前。

  真見鬼。

  第四章

  喬蒂安將衣服扯開,試圖將斯波蘭達那淡粉色的完美的胸部遮住,這完美的胸部已經被施魯斯伯裡那不動聲色的注意力擒獲。他將衣服遮住了姑娘的乳房之後,他想他幹得不錯,但是很快他就看見衣服的折邊只是留在姑娘的肚子那兒,姑娘奶油似的大腿根部暴露無遺。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將手往下伸,將她往他的胸部拽,一邊祈禱說謝天謝地她的性感部位總算遮住了。

  他那好心的舉動只是將她小小的白色身體下部呈現在了牧師的眼前。牧師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喬蒂安都覺得他能將眼窩爆破了能射出光線穿越其間。

  公爵很長時間不說話,試圖放棄尋找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但是一旦他的腦子中出現了一個合乎邏輯的思緒,當它浮出腦海的時候,就變得渾沌一片。

  這樣一種麻木狀態對於喬蒂安·安伯維爾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姑娘,」他支支吾吾,眼光越過她的頭部直對著牧師的臉,「她--我們--你誤解了,牧師。我猛然看見一道銀色的亮光,然後是一道白色的閃光。我以為我死了,但是天使並沒有錯誤地來與我說話。騎馬,我正騎著馬穿越草場。那道光束和白色的閃光……我想是那道閃光嚇壞了我的馬,它把我摔了下來,我那時還看見了星星,成百顆的星星……」

  當他拚命向人解釋這些糾纏不清的事情的時候,他感到很深的委屈,他已經向人解釋了三十二年了。他,始終能夠控制自己的思想、行為和言語,但是,此時他卻不能拋棄向人解釋草場上所發生的一切的企圖!

  「這很簡單,確實是,」他又開始說了,「那兒所發生的……我看見了星星,聞到了野花的香味。五月的野花,跟你們說,這些使我相信我要麼是死了要麼是在夢幻般迷亂的劇痛中進入了昏迷狀態,我想任何人處在我那時的情況下都不會產生與我不同的念頭的,那時所發生的一切是那樣真實。只有當她的一隻天鵝,名叫蒂裡捨斯,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了,咬了我的耳朵,我才意識到那夢只是一場夢而已。」

  他看了看周圍,地上和天上,沒有天鵝。他倒是看見了一隻有著黑白點的豬,它正走在種滿菊花的車道上,哼哼唧唧呼呼嚕嚕地叫著。『

  喬蒂安想這隻豬一定是哪位佃戶家的,「我沒見到天鵝,牧師,但我確信它一定是從天上飛來的,咬了我的耳朵。」  牧師仍然不言語。

  喬蒂安看見牧師剛才震驚的表情此時變成了責難。牧師的推測對於喬蒂安很不利,隨後,這位自大的喜歡做出主人的姿態的樺詩莊園的公爵馬上說:

  「對不起,我很遺憾,我有另外的事務排滿了,牧師,今天下午我不能接待你。」他不客氣地說,沒有吞吞吐吐,「你會原諒我的,如果你見到我對於這位姑娘的慷慨幫助的話。」

  將牧師從視線中和頭腦中打發走之後,喬蒂安將古銅色頭髮披垂的姑娘從馬鞍上抱起來,放到地上,他很高興她的赤裸的身體被衣服蓋住了,然後他準備自己下馬,但是,他忘了他伯馬鞍已經斷了馬鐙這件事。

  這是這天下午第二次,他從馬上摔了下來,像鷹著地那樣掉到地上。他很想就此褻瀆一下,但很快就不這麼想了。相反,他從馬鞍上摔下來這件事興許是成千上萬的領風騷的騎馬者中的一種最新時髦呢,他站在那兒,拍打著馬納斯的脖頸,然後迅速地向府邸的大門走去。

  斯波蘭達也受到同等的豪華接待,她跟隨著他,但是在牧師面前站住了。

  「我來這兒是為了給予他快樂,」他告訴牧師,「蘊含在任何事物之中的快樂。」說著這句話,她繼續走向大門,明亮地微笑著,蒂裡捨斯--此時它是一隻有著黑白點的豬--在她身邊一起走上台階。

  施魯斯伯裡牧師站在那兒挺長時間,他看著頭髮蓬亂的樺詩莊園公爵,幾乎一絲不掛的姑娘,鼻子喘著粗氣的豬一起走進府邸,然後才迅速地走向馬車。當他駕車啟動時,他對剛才的所見仔細考慮了一下,得出了一個令人高興的結論,那就是保守剛才的那個故事在全能的上帝眼裡將是一個地獄般的冒犯。首要的一點是,阻止真理就發同撒謊。

  作為上帝的子民,他必須禁止自己掉入欺騙的罪惡之中。完全地禁止。

  厄爾姆斯特德從未見到過公爵這樣蓬頭垢面,但是他對於主人的失去分寸的樣子不敢說什麼,他對跟著安伯維爾先生走進府邸的姑娘也不敢說什麼,姑娘的裸腿就像大理石通道的影子。  但是樺詩莊園的男管家對於跟在少女身邊的豬的態度是個極其的例外。這個粗魯的只配呆在牲口圈中的畜牲會打擾番諾伊的靈敏的感覺的,這是每一位樺詩莊園的僕人所力圖防止的事情。  他將門打開,彎下身子狠狠拍打這頭豬,想把它趕出去。「出去,對你說話呢,你這噸肥香腸!出去,我說!」

  男管家的叫聲嚇壞了斯波蘭達,她快速地用一手掌的星星使得蒂裡捨斯消失了。

  這時正好喬蒂安回過頭去,看見男管家對著薄薄的空氣拚命拍打,他這一所見使他很疑惑,厄爾姆斯特德是這樣的男人,他情願被扔進沸油之中也不願他的行為讓人恥笑。「厄爾姆斯特德,我可以問你你在幹什麼嗎?」

  厄爾姆斯特德將他的手臂垂在兩邊,眼睛望著那頭豬剛才站著的地方,現在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小點泥土。  還有一個小小的閃爍的光點,在他看見它的剎那就消失了。

  男管家倚靠著牆,伸出手摸摸光禿禿髮燙的腦袋,「香腸,」他低聲說,「一秒鐘前還在這兒,一秒鐘後就沒有了。哪裡--它到哪裡去了呢?」

  「香腸?」喬蒂安問。

  「這看來是你的朋友,厄爾姆斯特德,他有點緊張,主爺,」斯波蘭達很想解釋,此時她對她的魔力使這位可憐的人感覺如此痛苦而深感難受。作為補償,她決定應該對他做些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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