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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勞瑞·布萊特

  納桑慢慢地跟隨其後,當他到達門階時,艾瑞西婭正和山姆在交談,然而他沒有加人談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艾瑞西婭支支吾吾地說著剛才的話題,她的眼眸因為他的注視而變得大而黝黑,山姆奇怪地轉身看看她在注意誰,但是納桑已經走進了房間,離開了他們。

  "怎麼了?"山姆奇怪地問艾瑞西婭。

  "哦,沒什麼。只是——音樂聲太大了,我一時忘了該說什麼。"艾瑞西婭堅決不再去想納桑,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山姆身上,繼續剛才的話題。而納桑只是看著她,他的目光有那麼一會兒令艾瑞西婭感覺到自己像是某種將要被獵殺的小動物,而殺手是一個隱秘的難消仇恨的天敵。

  午夜過後,艾瑞西婭看到納桑向她走來,脊背不爭氣地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突然僵直起來,她努力強迫自己勇敢地面對他的目光。

  "告訴我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以你的時間為準。"

  "好吧。"他點點頭就走開了。一小時後,他再次來到她身邊建議他們該離開了。這時,很多人已經相繼離去,音樂聲也調低了,怕吵到鄰居。

  "好吧。"她說,"我和潘多拉還要向其它朋友們道晚安。"這期間她不停地擬定又否決了幾個計劃以避免納桑載她回家,可是沒有適當的借口,畢竟只是短短的一會,不會有事發生的,她向自己發誓。

  確實沒有事情發生,納桑載她回家,送她到家門口並道晚安,根本就沒有再碰她。她上床之前,告訴自己那種陡然而生的空虛的陌生感覺絕對不是失望。

  次日清晨,她醒得出奇的早,即便是昨晚鬧得很晚,她發現自己的精神相當振奮。吃過土司和橙汁作為早餐後,她驅車去了潘多拉家,幫助阿潘和其它人打掃聚會之後亂糟糟的房間。

  "納桑似乎玩得很快樂,"潘多拉說。潘多拉負責洗盤子,艾瑞西婭則一隻一隻擦乾。"對於完全陌生的環境,他真的適應能力很強,不是嗎?——他似乎屬於那種在離開家的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自我的人。"

  "你為他著述了,是嗎?"艾瑞西婭率直地問道。

  "著迷?"潘多拉笑了。"當然。哦,不,你這個傻瓜,不是你說的那種。因為其一,很明顯他對我感興趣並不是出於我是個女人——他從來不用看著你的那種目光來看我;另外,我認為我和山姆之間逐漸認真起來,這些日子我們甚至考慮到要把這種關係穩定下來。"

  是的,當潘多拉說道,他從來不像看著你那般看我,艾瑞西婭心中纏繞著難以言喻的陌生感覺。她刻意忽略了頓生的情感,說道,"你是否考慮結婚了?"還只是一年之前,潘多拉還死命反對這種社會慣例,雖然勉強承認了對於一些人來說結婚似乎意味著甜蜜的束縛。

  "嗯哼,正在考慮當中,"潘多拉承認,"我的婚姻將會體現一種平等的夥伴關係,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男人的附屬品。"

  "我很高興。我想山姆很適合你。家裡知道了嗎?"

  "還沒有。我們還沒有明確的安排。艾瑞西亞……"

  "嗯?"

  "我知道你和艾達曾經非常幸福……至少,我們其它人都這麼認為……"

  "是的,我們很幸福。"

  "好的……但這並不意味著艾達不想你和其它人再度擁有幸福的生活。"

  "我知道,"艾瑞西婭輕聲說道:"問題是艾達佔據了我全部身心,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潘多拉咬著嘴唇,"我明白了。但是總有一天……"

  "或許吧,"艾瑞西婭贊同,"總有一天。"

  幾天後,艾瑞西婭在街上巧遇納桑,兩人一塊吃了午飯。艾瑞西婭糊里糊塗地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隨他一同走進附近的小餐廳;也不記得怎樣接受了他的邀請,一切彷彿著了魔一般。之後她回到辦公室時卻感到全身像被注滿了活力,一切是那樣美好。這力量是從哪裡來的呢?晚上她接到納桑的電話,納桑問她這個星期天是否願意和他一塊去參加一個小型城市畫展試演,她毫不猶豫地就接受了。

  "誰的畫展?"她問。

  名字沒什麼印象。他告訴她畫家本沒什麼名氣,但最近正在崛起,他想她或許會喜歡那個女人的作品吧。

  "我都不知道現在藝術界的情況,失去接觸好久了,自從……"她說。

  "是的,我知道,"納桑平靜地說道:"我四點來接你,好嗎?畫展可能六點結束,不過人們也許會逗留到七點。不管怎樣,我們在晚餐時間之前得看完畫展。"

  太好了,她告訴他,她十分期待。

  電話線那端出現一陣沉默,然後納桑溫柔低沉的聲音響起,"謝謝,艾瑞西婭,我也一樣期待著。"

  艾瑞西婭的確非常喜歡那位女畫家的作品,也喜歡和納桑這種知識淵博的人一邊看畫一邊交換彼此的看法。吉爾·西蒙茲作為評論家也在那兒,艾瑞西婭把他介紹給納桑,然後笑意盈盈地享受般地看著他聽聞納桑某些精闢的見解時努力隱藏著萬分驚訝的神情。

  吉爾離開後,納桑轉身對她說道:"好吧,告訴我什麼笑話這麼好笑?"

  艾瑞西婭並不認為他已經洞悉了她心裡快樂的小秘密,但她終於大聲笑了出來,她告訴他哈澤德商業大廈開幕那天,吉爾對他"有限"的藝術知識尖酸的諷刺。

  "無恥的傢伙。"納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猜你當時打心底裡贊同。"

  "那時我還不認識你呢,"她說道:"對於他那'有趣'的觀點我可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哦,不過後來你那篇報道倒是補上了,不是嗎?"納桑平靜地說道。

  "你是罪有應得!"

  "是的,是的,我同意。"他向她繳械投降,防衛似地抱臂在胸前,"看完了嗎?"

  "哦,是的,你可以送我回家了。"

  "這可不是我的意願。我想我們得先吃晚餐吧。你不知道嗎?"

  "你說過嗎?"

  "我想至少暗示過吧。"

  "好吧,不過既不去薛萊頓酒店也不去瑞金特。"

  他點點頭,"既不去薛萊頓酒店也不去瑞金特。"他保證道。

  納桑帶著艾瑞西妞去了城市中心的一家小而環境幽靜的餐廳,那裡服務熱情周到,菜的味道也很棒。用餐時,他們隨意聊著藝術、電影和一些書籍。"你自己曾畫過畫嗎?"她問納桑。

  "現在沒有了,自從離開學校之後就再也沒畫過。我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沒有天分。你呢?"

  她搖搖頭,"我的英艾念得很棒,但藝術和數學都不行,我猜你在數學方面是天才。"

  "當然是。不過我的英艾成績總是很狼狽地剛剛夠及格。你在語言方面的才能遠勝於我。"

  納桑是個溫艾有禮的人,他的聲音像大海般平靜深沉,給她的酒杯添酒的手臂也是平穩的,她想知道是不是餐桌上那兩支小蠟燭忽閃忽閃地在惡作劇,怎麼她無時無刻都覺得納桑注視著她的眼裡有著超乎平靜的激情。

  "來點咖啡嗎?"納桑最後問道。

  她本可以在家裡請他喝杯咖啡,但是警覺心頓起,"謝謝,來一點兒吧。"她說道。他倆在小餐館又呆了二十分鐘,便起身離去。

  納桑把車停在艾瑞西婭的家門前,下車陪她走在門前的小徑上,他從她手中接過鑰匙幫她打開家門,當她正準備進屋裡打開燈時,納桑握住她的手臂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即便是他溫暖的唇溫柔地輕刷過她的,竟釋放了她積蓄在內心裡的所有熱情。

  "介意嗎?"他抬起頭看著她,在臨街的微弱的燈光下,她的臉顯得格外沉靜。艾瑞西婭默默地站著,感受著他的指尖帶給她的熱熱的溫度。

  "不。"她的聲音在夜色裡像是從遠處傳來的縹緲的歌聲。

  彷彿永遠也看不夠似的,在如此微弱的燈光下,他仍然凝視著她的容顏,他再次緩緩地慢慢地低下頭,他的唇尋找著她的,頓時,她的身上泛起輕如鴻毛般的溫柔。

  艾瑞西婭閉上了雙眼,一片濁黑中她聽見他急促的喘息聲。他的唇有力地吸吮著她嬌嫩的唇瓣,他強健的手臂將她因得更近更緊,她的頭無力地靠在他肩頭剛硬的曲線上,她的唇繼而被他的分開,吻得更深入吻得更溫暖,慢慢的加深,排山倒海而來的暖意,更多更多的滿足感,哦,不,似乎永遠不會得到滿足。

  納桑不捨地抬起頭,將她抱人屋裡,她聽見門在他們身後"眶"的一聲關掉了,他們便墮人無邊的令人身心悸動的黑暗中。納桑再度如饑似渴地吻上艾瑞西婭,將她抱得更緊,彷彿要將她柔軟的身體揉人他的身體裡,而她拱起身體響應著他,這樣深的夜這樣靜的門廳裡徒留兩人急促的呼吸聲相互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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