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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姬小苔

  「拜託你以後別在公司附近出現,會嚇壞人。」我沒好氣地瞥她一眼。

  「你對我真的連一點好感都沒有?」

  「如果你肯讓我清靜,我會對你有很多好感。」我打開車門。

  「你不答應我的要求,我不會讓你如願。」她嗤笑著,我才一解開密碼鎖,她就坐了進來。

  「你的車呢?」我板著臉。

  「你猜。」

  「我猜不著。」

  「好不近人情。」她埋怨:「這麼古怪的性格,難怪一個朋友也交不到。」

  「那也不關你的事。」

  「真是悲哀的人生。」她感歎。

  「你最好別靠近我,當心沾著霉氣。」

  「笑話!」她叫:「姊姊有難,妹妹來看看姊姊有什麼不對?」

  「誰告訴你我有難?」

  「嘻!你明天要跟矮子才去吃拜拜,以為我不知道?」

  「別喊我的老闆矮子才!」我不高興地說。

  「他還不矮?難道他有一八○公分不成?」她又叫。

  「他沒有一八○,但也用不著這麼損人。」

  「他給你什麼好處,值得你護著他?」

  「我們是同事,得互相尊重。」

  「他尊重你了嗎?」克麗絲汀一轉她那慧黠的大眼。

  「你管不著。」

  「不要惱羞成怒,來,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沒興趣。」我從下午就開始不舒服,支氣管的老毛病大概又犯了。

  「你又不是尼姑,每天過著死板板的生活不會膩嗎?」她從手袋中取出一包香煙。

  「喂!」我敲敲貼有「禁煙」標誌的玻璃窗。

  「說你像尼姑,你還真變成了尼姑。」她嘟嚷著,熄掉了手上的煙。

  「我的喉嚨痛,要早點休息,你沒事的話請便。」

  「幹嘛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生病了,你可不可以別煩我?」到了路口又是一個紅燈,我歎口氣把車停下。

  「你生病讓我照顧你,誰教我們是親姊妹呢?」她熱心極了,伸過手探我的額頭,又忙忙地翻手袋找消炎藥。

  「既生瑜,何生亮。」我喃喃自語。

  到了我住的大廈,克麗絲汀還不肯下車。

  「再不走,我下逐客令了!」我拉開車門,把她拽出來。

  「你下嘛!我又不是客。」

  她跟著我回家,還自作主張地翻了電話簿,叫我的家庭醫生來。

  我起初沒留意她在做什麼,只自顧地倒上床,所謂病來如山倒,方才在辦公室裡還能強撐,但一貼近床,防禦系統立刻崩潰。正在昏沉間,只覺有人站在床邊,嚇得睜開了眼。

  「楊小姐,是我!」文質彬彬的蕭醫生把一個體溫計塞進我嘴裡,「我們先量一下體溫。」

  蕭醫生是美國小兒科學院的院士,有美國國家醫生的永久執照,回來開業後,慕名而來的病人總把診所塞得滿滿的,我不知道他這個大忙人怎會丟下滿屋子的病人,有空前來?一定是克麗絲汀編了什麼謊話哄騙他,我狠瞪了她一眼。

  「卅九度!」蕭醫生把體溫計拿開,又檢查我的眼睛、口腔,再叫我坐起來,用聽筒聽我的肺部。

  「老毛病了。」我把衣服重新理好,躺了回去:「我妹妹不知道,害你跑這一趟,真對不起。」

  「不算是空跑。」蕭醫生溫和地說:「你不但發燒,還有輕微地脫水現象,我晚上還會再來一趟,如果惡化,你就得到我那兒住院。」

  醫生走後,克麗絲汀用礦泉水打木瓜汁給我喝。

  「我喉嚨痛,不能吃生冷。」我根本不讓她靠近我。

  「你有點現代人的知識好不好?」她沒好氣地把五百CC的大杯子硬湊近我嘴邊:

  「我可警告你,蕭醫生的話你不是沒聽見,脫水太嚴重的話,會破壞腦細胞,變成植物人。」

  見她的大頭鬼!但她力大無窮,我也無力抗拒,只有任她胡作非為,把大杯的木瓜汁灌下去。

  「我去蕭醫生那兒拿藥,你可別跑開哦!」她叮囑著,我點點頭,重新恢復昏沉的狀態,再醒時,她正拿著銀調羹試著扳開我的嘴。

  「你幹什麼?」我忙忙翻開身。

  「喂你吃藥呢!」她可理直氣壯:「你生病了不吃藥行嗎?」

  「你這麼野蠻,別人會以為你在謀財害命。」

  「那可難說。」她拍掌大笑:「只可惜爹地給我們的錢是不行分開的,否則我一定會這麼做。」

  「你滿腦袋都是錢,除了錢你還會想什麼?」

  「想怎麼花這些錢啊!」

  「你可以全部都拿去,我一文都不要。」我接過藥,勉強吞了下去。我不能病,明天還有一大堆工作。

  「爹地就怕你來這麼一招,所以除非我們一起回美國,否則誰也拿不到他的錢。」

  我沒精神搭理她,又昏沉地睡去,夢中,我見到了多年未見到的父親,他向我走來,將我擁抱在懷中,流著淚不斷喊我的名字,但當我有所反應時,我一下子醒了過來。

  我以為那僅是個夢,但的確有個人抱著我。

  「做什麼?」我擠出全力反抗,但軟綿綿地,一點力也使不出來。

  「噓!是我!」一時燈光大亮,我勉強睜開眼,坐在我床頭的是秦大佑。

  「滾出去。」他竟趁機輕薄我,太可惡了。我叫了出來。眼前金星亂冒,腦袋裡像有干萬根針在扎。

  「別誤會,是你妹妹教我守住你,她去喊醫生了,你病得不輕。」

  「滾開!」

  他訕訕地扶住我,不肯放手,「你妹妹說如果我沒好好照顧你,她回來要找我算帳。」

  我最後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心裡再氣都無可奈何。

  「別生我的氣,我沒惡意。」秦大佑在解釋:「你剛剛從床上滾下去,把額角都磕破了,你妹妹嚇死了,剛好我來看你……」

  他正說著,巷子裡「嗚嗚嗚」地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我正在想誰有這麼大的威風,不料,救護車就正好在大廈門口停住,我心知不妙,果然立刻有人來敲門。

  太出鋒頭了!我恨不得地上有個大洞讓我鑽進去。

  克麗絲汀領著兩個穿白制服的男護工進來,如果她現在靠近我,我會咬掉她一塊肉。

  但她沒那麼笨,她遠遠地站著,指揮男護工展開擔架。這太荒謬了,我還沒有病到要人抬的地步。

  「做什麼?」我想大叫,但一點聲音也出不來。

  「小心點,我姊姊是肺炎。」克麗絲汀嫌他們粗手笨腳。

  我用盡力氣想爬起來,可是失敗了,秦大佑的雙手像鐵鉗一般,緊緊鉗住我。

  「讓我來。」他極其溫柔的彎下腰來,似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抱起了我,放在擔架上。

  進電梯時,大廈裡所有的人都在圍觀,克麗絲汀害我出醜到極點。

  「年紀輕輕地幹嘛自殺?」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

  「就是嘛!還好沒死在屋裡,真是沒公德心……」

  電梯門關上了,就跟我的心一樣不斷往下沉。

  我辛苦苦地買了房子,弄了個家,克麗絲汀這麼一攪和,我往後還有臉繼續住下去嗎?

  第六章

  到了醫院,由於是家庭醫師轉診,我立刻被送進了急診室。

  「我沒生病。」我向忙碌如蜜蜂的醫護人員解釋,但他們誰也不肯聽我的,一根口溫計就堵住我的嘴。

  「稍安勿躁!」秦公子被趕出急診室時,還這麼安慰我。

  昏沉中,我被吊上了點滴,由這個地方推到那個地方,也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睛,臉上蒙著氧氣罩,膀子上吊著點滴瓶。

  克麗絲汀和秦公子一人分坐一邊,像看守犯人。

  他們要做什麼?我心裡突然感到恐懼,克麗絲汀無所不用其極,難道想把我綁架到美國去不成?

  我正想動,護士卻按住我,又在點滴管裡加了一針,我極力睜開雙眼,但是我辦不到,沒幾分鐘,我便像小豬寶寶般再度睡去。

  我希望我永遠不要醒來。

  清醒時的煩惱太多,包括我的工作,我在自家門口出的醜等等。

  但我就是死不了。醒時,氧氣罩已經被移開,而膀子上的吊罐依舊。

  我的氣不打一處來,惡從膽邊生,狠狠一扯,就把針頭扯了出來。

  「你幹什麼?不要命了!」一旁正打盹的克麗絲汀跳了起來。

  「你害得我還不夠?」我有氣無力的瞪她。

  「狗咬呂洞賓,你弄清楚點,你得的是肺炎欸,若晚一點送來就有性命之憂!」

  「多管閒事。」

  「隨便你怎麼編派,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她冷笑,一夜沒睡,卻明艷如故。「反正我認你做姊妹,沒辦法眼睜睜看你病死。」

  「小題大作!」我呻吟了一聲,因為聽見我們吵架而進來的護士重新把針頭插進我的靜脈。

  「嘴巴這麼硬就不要生病啊!」克麗絲汀撇撇嘴,一身火紅的迷你裙看得我眼睛發漲。

  「拜託你別在我面前蹦跳,太活潑了,我受不了。」

  我閉上眼睛,腦袋裡仍似有千萬隻鐵錘在敲打。

  「未老先衰!」她笑得可高興。

  「是啊!我是王八蛋二百五,你饒了我行不行?」我用空著的一隻手指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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