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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寒漓

  蕭衍慌忙說道:「並不全是為了她,留下這麼一個凶狠的動物在宮中,實有不妥,說不定以後會釀出什麼大錯呢。」

  太后想了想,畢竟皇上的話沒有錯,她也無話可駁。可她總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哦,想起來了,壽辰的那天,就是她在台上獻舞,最後死死不肯下跪接賞的那個宮女。

  太后若有所悟地對皇上說:「皇上,這名女子留不得呀。」

  「母后為什麼這樣說?」蕭衍皺著眉頭問。

  「正如你所說的,她不簡單。」

  聽著兩個人在自己面前討論她的生死問題,樂雲一點也不為所動。她的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它在上帝手中。一切,老天自有安排。

  第五章

  「哎喲,姑奶奶,你這樣沒命地跑,馬兒都會被你給累死的。」駱風邊顛顛地坐在馬上,邊哀哀地懇求著。

  一路上,他就這麼大呼小叫地,吵得冷無瑕一個頭變成兩個大。早知道如此,就不該答應和他一同上路,誰知道他這麼經不起奔波呢?虧他還是個什麼大將軍,大草包一個還差不多。難怪齊國要滅亡了,這用的都是些什麼人呀。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我又渴又累又餓,我受不了了。救命呀。」見冷無瑕沒有反映,駱風越叫聲音越大,弄得趕路的行人紛紛側目而視,彷彿冷無瑕真是什麼母夜叉似的。

  冷無瑕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看見駱風擠眉弄眼地歪笑著,似乎自己越生氣他就越開心似的。

  可惡。冷不防,冷無瑕輕揚纖手打出了一枚細小的梅花針,飛針追著駱風跨下的馬臀射過去。馬兒負痛狂奔,不一會兒就顛出一里多路,將冷無瑕遠遠地拋在身後了。

  駱風一邊手忙腳亂地拉著韁繩,一邊回過頭大聲嚷嚷著:「你想謀殺親夫哇?」

  冷無瑕被他的樣子逗得大笑起來。她眼看著他幾乎險險要跌下馬來了,卻是一點也不擔心。她清楚的知道,憑他的身手,小小一匹馬兒卻還奈何他不得。只是他假裝笨拙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氣了,不好好整整她,難消她心裡那團惡氣。

  本來,冷無瑕是全力趕路的,現在,駱風被她趕到前面去了,她到不急著走了。一路上慢慢悠悠,觀看著四周的景色。

  將近日落時分,前面到了一個小小的集鎮。看來今晚不用露宿街頭了,她打馬走了進去。小小的鎮上只有幾戶人家,冷無瑕來來回回找了個遍,沒有發現酒館,飯莊一類的東西。她猶豫不決,難道,非要去打擾住家嗎?如果是這樣,她到寧肯去破廟將就一宿。

  「小姐,在找什麼東西?」冷不丁從屋簷上垂下來一條腿,在冷無瑕面前晃呀晃的,那斜斜地淺笑,滿不在乎的表情,不是駱風是誰?

  冷無瑕沒好氣地說:「今晚你打算在哪裡睡了?」

  「是不是我睡哪裡,你就跟去哪裡?」駱風微傾著身子,用調侃地眉眼牢牢地盯著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跟她作對。看她生氣,跟她較勁,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冷無瑕翻翻眼睛,拍拍馬頭,繼續向鎮外走去。說不過你,躲還不行嗎?沒見過駱風以前,她不是一個人走南闖北過來了?現在,也不用非要依賴他不可的。

  沒走兩步,駱風就急急忙忙地從屋簷上掉下來。對,那是掉的,絕不是跳,就那麼從屋簷上摔下來,屁股落地,四腳朝天。一跌落下來,他就揉著屁股皺眉縮眼地喊痛。

  冷無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麼得了呀,對著這麼一個人,你理他也不是,惱他也不是,真是命中的剋星。

  終於,他們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客棧。說是客棧那還是高抬了它,其實,那只不過是小小的一間客房而已。經營客棧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平時,客房空著也是空著,他就在門口挑了一面小小的旗幟,寫上客棧二字,聊供來往的客官歇歇腳,自己也賺兩文小錢。

  今天生意到還不賴,一來就是兩個人,這可樂壞了老闆。可是,客房只有一間,來人卻是一男一女。問題來了,這可該怎麼辦才好呢?財神爺進了門,斷無推出去之理,但是,總不能讓兩名未婚男女住一間房呀,怎麼辦呢?

  冷無瑕和駱風更是面面相覷。

  「不如,這位公子爺睡我的屋子,我去走廊上搭個鋪睡一晚好了。」看見他們為難的樣子,老人想了想,只好委屈自己將就一晚了。

  「不,一間就一間,我有辦法,不就是睡一晚嘛,沒什麼了不起。」駱風擺擺手,大咧咧地說。要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去睡走廊,他可辦不到,還是另想他法吧。

  「你......」冷無瑕大驚失色,早就看出駱風是個風流公子,沒想到他竟然敢這麼大言不慚。

  冷無瑕剛想拔腿離開,卻被駱風大力一扯,拉進房去了。她掙扎著,嚷道:「駱風!我沒有答應和你同房!」

  「你以為我喜歡和你同房呀?」

  「你......那好,我去睡街頭。」冷無瑕繼續固執地說。

  「別,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三九嚴寒天裡你去睡大街?要是讓我的手下知道我這麼不憐香惜玉,不定怎麼糗我呢。」駱風賊兮兮地說。

  「那你打算怎麼辦?」雖說江湖兒女都是不拘小節的,但是要她就這麼和一個大男人同床共枕,她還是難以接受。

  「大小姐,同房就一定得同床嗎?」駱風擺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態謂歎著。

  「哦,原來如此,那你睡地下好了。」冷無瑕抱了一床被子放在地下,施施然地坐到床沿上,微笑地看著駱風。

  駱風搖頭歎氣地將腰帶解下來,一頭繫在窗桿上,一頭繫在門楣上,邊系邊說:「難怪別人都說『天下最毒婦人心』呢。我今天算是領教了。」

  繫好腰帶,他順手將自己的衣襟往上一撩,就躍上了橫掛著的腰帶,「沒有地方睡,我不會把自己掛起來呀。」

  看著他穩穩地落在飄帶上,冷無瑕又佩服又好笑,既然早有這樣的打算,為什麼不早點說呢?害她白擔心了這麼久。看起來,他也不像是特別壞的人呢。

  雖是鬆了一口氣,但一整晚,冷無瑕仍然不敢太大意。她繃緊著神經,仔細傾聽著駱風的動靜,生怕他一骨碌掉下來就爬到自己床上來了。受他奚落是事小,個人貞操事大。

  時間一點一點緩緩流逝,冷無瑕卻是越睡越清醒,而駱風那裡卻已傳來沉沉地酣聲。她苦笑了一下,翻身而起。

  窗外夜色深沉,一輪圓月高高地掛在中天,只是此時「月依舊,人難圓。」冷無瑕輕輕歎了口氣。

  忽然,駱風飛身而起,解帶,束身,穿窗,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等冷無瑕看清時,他的人早已在三丈開外了。

  冷無瑕來不及細想,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前面隱隱有一大片樹林,駱風「噓」了一聲,向冷無瑕招招手,他們一前一後在樹叢中埋伏好。剛伏下,就聽見有雜沓的馬蹄聲從林子中飛掠而出。

  有時候,冷無瑕不得不由衷地佩服駱風起來。像她自己,剛才就沒有聽到這些馬蹄聲,卻不料看似熟睡的駱風卻依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馬蹄聲漸漸走近,看清楚了,原來是六個黑衣大漢在追一個渾身血污的人。那六個人分明就是被駱風耍了的大內侍衛們。

  前面逃跑的那個人,眼看不支,忽然一個趔趄,連人帶馬摔將出來。那六個大內侍衛一擁而上,想活捉來人。

  冷無瑕忍不住就想衝出去救人,駱風一把拽住她,向她搖了搖頭,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先看看再說。」

  只見那人趔趄著站起來,搖搖墜墜,他指著那六名大內侍衛說:「士可殺不可辱,我不會跟你們一起回去的,你們回去稟報蕭衍,我們絕不會就此罷休!」

  「哈哈,階下之囚也敢談罷不罷休?真是笑話!」那黑衣統領大聲笑道。

  「你以為我的同伴都死了,我會活著作叛徒嗎?」那人黯然說道。

  「你也知道你的同伴都死了,那你也就別妄想著逃跑,還是回去向武帝請罪,說不定還可以饒你不死。」

  「放屁!」那人激動地說,他邊說邊將長劍向自己身上刺來,寧肯死在自己手下,他也不願向敵人屈服。

  冷無瑕和駱風交換了一下眼色,看樣子,這人還挺有骨氣的。尤其,他是蕭衍要殺的人,那他們就更要救了。

  駱風從懷裡掏出一個淡黃色的小圓球,示意冷無瑕摀住嘴。然後,他橫衝出去,擋在侍衛和那人之間甩出了小圓球。侍衛們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眼前就升起了一片黃色的煙霧。

  「不好,煙霧有毒。」六人紛紛拉馬後退。趁著這個空擋,駱風和冷無瑕一起將那人抬回了小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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