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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芭芭拉·卡德蘭

  他猜想,道森不曉得他會這麼早回來,一定還在樓下用晚餐。果然不錯,他房間連蠟燭都還沒點上呢!

  不過,天邊仍有太陽的餘暈,淡淡的一抹透進窗來。一輪蒼白的月亮就在眼前。等月亮升上來,那抹銀輝會使蘭莊看起來越發神秘動人。

  天際已有星光閃爍,伯爵站在房裡,聞著玫瑰花香,一邊搜尋著金銀花的氣息。

  他認為這樣就可以曉得今天黛梅莎有沒有從密門出來,到他房間裡。說不定她像其他女人一樣,會想來看看他睡覺的地方,摸摸他用過的東西。

  伯爵靜悄悄地把門關上,穿過房間伸手在雕花嵌板上觸摸著,找尋他昨晚打開的密門。

  他找到了,按下,卻沒有動靜。

  他想自己一定弄錯了,又按了一次,那塊橡木嵌板仍是一動也不動。

  一時間,他在想是不是那裡出毛病了,把鎖卡住,才打不開。然後,他明白過來,這門原來是被人從裡頭給栓上了。

  這真是破天荒的事,在他追求女人,或女人追他的這三年來,從來沒有一扇門對著他關起來過。

  事實上,那些門都在他到達之前就大大敞開了。房裡的人不待邀請,就自動的投懷送抱。

  伯爵困惑極了,怔怔地望著牆板,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真的被鎖在外頭。

  然後,他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挑戰,他從來沒有拒絕過任何挑戰。

  但是,他又無助地想,自己實在沒有什麼辦法可想啊!

  他根本沒辦法敲門。就算他敲了,他也懷疑黛梅莎在頂樓是否聽得到。

  他想著,突然變得十分沮喪。似乎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進入通往修士房的密道了。

  他記起黛梅莎說她在演奏台上看過他,那就表示,那裡有一個入口。可是,朋友正在樓下坐著,他總不能跑到台上四處亂模啊。他們要是聽到他的腳步聲跑上來察看,那才難為情。

  伯爵也曉得,昨天晚上他能找得到秘密關關,實在算他運氣。他只不過憑著她站的位置,就碰上了的。

  設計這些密進迷宮的人,不管是誰,目的都是救人性命,所以入口出口一定隱蔽異常。除非被人出賣,否則外人絕對無法找到逃亡者的藏身之處。

  他臥室的那個密門開在壁爐旁邊的嵌板上,不過,他可以確定,其他房間裡的密門位置一定是互相迥異的。

  這樣一來,他要如何花費幾個鐘頭,甚至幾天,在這個到處嵌著壤板的房子裡搜尋另外一個入口呢?

  「怎麼辦呢?」他煩惱地自問。

  現在,他想要見黛梅莎的慾望比先前又強上千百倍。她是這麼地遙不可及啊!

  「我一定要見她,我非得見到她不可。」他大聲說,深吸著氣,暗暗發誓,他絕不認輸。

  他毫無意識地打開房門,慢慢地走下甬道,腦裡,心裡想的都是「黛梅莎」,「黛梅莎」…

  他思量著這個棘手的問題,慢慢地走著,一方面留意著這楝房子的架構,看看那邊的牆夠寬,能容得下一個密道。

  另一方面,他也想再順著昨晚登上頂樓的路線,大致走走看,希望能有新的發現。

  他第一次看到黛梅莎是在大房間裡,那是整楝房子的中心偏右。

  他毫無所獲地走著。突然,他瞥見一個影子拿著一個托盤,從主樓梯下方的走道閃過。

  他看出那是嬤嬤。她一定是從廚房走第三個樓梯上來的。那個樓梯就在廚房上方,昨晚他也是從那兒走下去的。

  嬤嬤向左一轉,離他遠了。伯爵心中一動,好奇地跟上去,和她保持一段距離,閃在走廊一邊跟著。

  蠟燭還未點起,走道上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他有些怕嬤嬤會突然不見了,就像白衣姑娘一樣。

  然後,她停住了,一隻手平衡住托盤,另一隻手把門打開。

  她隨即消失在門內。伯爵加緊腳步,很快地朝那扇門走去。

  嬤嬤進去之後,用腳把門推上,卻沒有完全關好。伯爵探頭進去。

  他瞥見嬤嬤身影消失在房間另一頭,一面牆壁的嵌板裡。

  屋內的窗簾尚未放下,依稀看得到裡頭的陳設。他看得出這個房間並沒有住人。床上、椅上和梳妝台上都鋪著麻布套。

  伯爵意識到好運又來了,他屏住氣,看著牆上的密道入口。嬤嬤因為手裡捧著托盤,沒有把嵌板上的密門再合上。

  他馬上溜進去,走向那面牆。

  聽到嬤嬤沈重的腳步從上面傳下來,他停了幾秒鐘,就悄無聲息地鑽入暗門。他躡手躡腳地向下走了幾步,確定躲在那裡,嬤嬤回來時不會發現。

  他聽到遠遠傳來一些話語聲。他背倚著牆,在黑暗裡告訴自己。好運道果真沒使他失望!

  ***  「真抱歉,我來晚了,小乖乖。」嬤嬤說,一腳跨進修士房。

  「我早就料到了!」黛梅莎說著,站起身來,把托盤接過來。

  「每次有大宴會時都是這個樣子!菜式那麼多,下人們都得等呢!你也只好和他們一樣了。」嬤嬤說。

  「這樣我才會有好胃口啊!」黛梅莎說,嘴角一抹淺笑。

  「我選了些你會喜歡的菜!」嬤嬤說。

  「噢!看起來好吃極了!」黛梅莎叫出來,「不過,不管你帶來什麼,我都不會挑嘴的。」

  一整天她都幾乎沒吃東西。賽馬時她太興奮,根本吃不下嬤嬤帶去當午餐的三明治。貝茜趁大師傅不注意,從廚房裡捎了一塊美味的鬆餅給她,她也沒吃。

  黛梅莎滿腦子裡想的只是克魯薩德,祈禱它不會被漢地布蘭擊敗。雖然她明知漢地布蘭和它勢均力敵,難分軒輊。

  最後一剎那,克魯薩德衝過終點線,全場爆出如雷歡聲,她不禁熱淚盈眶,欣喜欲狂。

  如果她不是無意間聽到害它的陰謀,那匹馬現一定已被迷倒,正無助的躺在馬廄裡呢!而法蘭士爵士,他一定押了一大筆錢在漢地布蘭身上,此時就發了筆不義之財了。

  「昨晚好像發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哪!黛梅莎小姐!」今天清晨,嬤嬤對她說。

  「發生了什麼事啊?」黛梅莎問。

  「有兩個人想要毒害克魯薩德哩!」嬤嬤說,「可是被大人發現了。亞伯特說,大人就像職業拳擊師般把他們擺平了。」

  「哦!在我們的馬房裡竟發生這種事情,真是太可怕了。」黛梅莎驚叫。

  「真是丟臉!」嬤嬤頗有同感,「那兩個壞人被送交馬場騎警處理了。還有,大人的一位客人突然匆忙地離開了。」

  「是誰啊?」黛梅莎問。她曉得自己必須裝出很好奇的樣子。

  「法蘭士·威格頓爵士,」嬤嬤回答,「真沒想到,伯爵大人的朋友中,竟然會有人做出這種恬不知恥的事來!」

  「真的,真沒想到!」黛梅莎低聲說。

  他們赴賽馬場途中,亞伯特也在談這個突發事件。

  「都是我的錯,黛梅莎小姐。」他自責,「我早把那個馬房的鎖修理好就沒事了。可是,我再也沒想到有那個兔崽子會打馬兒的主意。」

  「我們以後要多注意一點才行,亞伯特。」黛梅莎回答,「如果有人要毒火鳥,不讓它星期六出賽怎麼辦?」

  「哪個兔崽子要想這麼幹,我就馬上叫他挺屍。」亞伯特發誓。

  然後,他又咧嘴笑了。

  「就像大人有一種直覺要去救克魯薩德一樣!」

  「是他的直覺啊?」黛梅莎問。

  「他的侍從道森是這麼說的呀!」

  黛梅莎在心底暗笑,心想,這正是我教伯爵說的呀!

  「伯爵大人真是一個有福氣的人哪!」嬤嬤插嘴說。

  「是呀!從他長大後就一直如此!」亞伯特回答,「不過,道森先生跟咱們說過,老爵爺是個很專制固執的人哩!跟著他的人,包括爵爺在內,都吃了不少苦頭呢。」

  「專制固執?」黛梅莎很感興趣地問,「怎麼說?」

  「道森先生說,老爵爺的下人都很怕他的暴躁脾氣。還有,老爵爺和夫人都從來不管他們的兒子呢!」

  「他們不管他?」黛梅莎追問。

  「豈止不管,更過份呢!」亞伯特回答,「如果只是那樣就好羅!你是運氣好,黛梅莎小姐,有好些王公貴族根本都不理睬他們的孩子呢。」

  「這倒是真的!」嬤嬤同意,「他們把孩子交給粗心懶惰的僕人照管。我聽說有些可憐的小東西被他們餓得半死!」

  黛梅莎沈默不語。

  真是不可思議,這位伯爵這麼有錢,人人欽羨他的熱情慷慨,看起來簡直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想不到他竟然有個不快樂的童年!

  不管這是不是真的,有一點她倒可以確定,他也沒有兄弟姊妹,一定也和她一樣,時常覺得寂寞孤單。

  如果她沒有慈愛的雙親,她的生活又會是什麼情景?她簡直無法想家。

  然而,不管她對他的感覺如何,不管她如何同情他童年遭遇和不幸婚姻,她曉得自己絕對不能再見他。

  她先把他從賽朵兒夫人的藥酒下解救出來,又使克魯薩德能安全無恙,最後又和伯爵相見了。她不守信,違背了傑瑞的意思,還算是迫於情勢,尚可原諒。現在,她必須按捺住自己。雖然她多麼渴望和伯爵說話,多渴望像以前一樣地偷瞧他,她知道,她必須要控制自己的舉止,母親會期望她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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