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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梵冥冥

  陳盈君是一放學便往司徒家跑,而秦依人則成了谷斐店裡的常客。

  「你又來了。」谷斐見到秦依人,臉上露出無奈。「你沒有家可以回嗎?天天在我這裡解決晚餐。我這兒是咖啡屋可不是餐館。」

  「你這兒也有飯可以吃啊!」秦依人微笑。

  好不容易,吧檯的一角已有張她專屬的位置,她豈能半途而廢?

  「可是你就只喝咖啡!」谷斐輕斥。「你回家後到底還有沒有吃飯啊?」

  「我喜歡你的咖啡。」

  唉,這已是她能說出口的極限了……這個大木頭!他是真不懂還是不想理?

  「今天回家去!」

  「哪有老闆趕客人的?」秦依人噘嘴抗議。

  「不回去也成!等等你得把我煮的東西吃光。」谷斐提出協議。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頓時,秦依人感到有絲受寵若驚。

  「我想吃咖哩飯。」

  雖然兩人仍停留在老闆和顧客的關係,但與他相處久了,就發現在他略帶酷冷的外表下,其實有顆溫柔又善體人意的心;難怪他的生意會這樣好,好到和客人們都成了朋友。他是用心在對待店裡的每個人,這一點實屬難能可貴。

  不一會,香味四溢的咖哩飯和她慣喝的卡布基諾便擺到她面前。

  「哇!好好吃的樣子。」秦依人讚歎,馬上送一小口入嘴。

  今天沒什麼人,感覺上,這間店好像成了他倆的約會地點。

  「合胃口嗎?」

  「從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以後你老婆一定非常幸福。」

  「你的朋友後來怎樣了?」谷斐對她最後一句話並沒給予回應。

  「你說盈君嗎?你記得她?」秦依人心底掠過一絲奇怪的感覺。

  「她是個教人不印象深刻都難的女孩。」

  「是嗎?」

  有生以來第一次,秦依人感受到陳盈君的威脅性。

  她的反應沒能逃過谷斐的眼睛,他笑了笑,補充道:

  「你也是,不過,你跟她是屬於完全不同的典型。她像熱力四射的火,照亮著她身邊的一切,卻也很可能稍一不慎便燃盡所有,你則像涓涓細水,溫潤地滑過每個人的心房,你的存在,是那麼樣的不可或缺。如果將她比喻成薔薇,你就像是我最喜歡的百合花。」

  秦依人驀地臉紅得像顆蘋果。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谷斐繼續問她。

  「什麼問題?」

  「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把我想成了『卡布基諾』?」

  秦依人驚愕得瞠目結舌。難不成他有看透人心的超能力?

  「你——怎麼會知道?」

  「我只是比一般人善於由對方的眼神觀察心思罷了,我是由你第一次來時點的『卡布基諾』猜的。」

  「我——好可怕——」

  「你好可怕?!」谷斐揚起眉。

  「不!可怕的是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可怕?為什麼?」

  「因為你令人感覺被窺探、隱私被侵犯。」

  「那算我的錯嗎?是大家太輕易將心思表現在臉上了。」

  「可是,如果每個人都善於隱藏心思,所展現的全是相同的臉孔,那這個世界豈不是變得非常冷漠?」

  她的話令谷斐霎時陷入一陣沉思;良久,他對她展露一抹她從未見過的笑容。

  「你說的沒錯!那麼,你怕不怕被我窺探了你的每分心思呢?」

  「我……」

  這問題很難回答。有誰會願意自己每個想法全被看透?那就像是生活在一個透明的櫥窗裡,毫無隱私可言。

  「如果你不介意,那麼你是否願意讓我這可怕的男人,在往後的每一天都伴在你身邊?」

  「你——」

  討厭!她怎麼沒想到,她喜歡他的心思可能早被他知道?

  「不願意嗎?」

  她搖搖頭。

  「不是不願意?那麼是默許嘍!」他笑道。

  「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秦依人作勢要捶他一拳,但伸出去沒捶著,反倒落入他那大掌中。一時,膠著的視線和緊握的雙手,拉近了兩顆心……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直到小憲憲酣然入睡,陳盈君才驚覺時間已晚,便打算起身告辭。

  「謝謝你們的款待,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有空歡迎再來。」○妮壓低音量,繼而跟司徒赤鬼把小憲憲抱回房去。

  「今天自己開車嗎?」司徒白魏問。

  「不,我搭公車來的。」

  「搭公車?你的車又怎麼了?」

  「沒怎樣啦!不過是開車開膩了,想換個便車搭搭。」

  「是嗎?那我送你回去。」他轉身到櫃子去拿車鑰匙。

  「不用了!你——」

  「我絕對不放心讓你這麼晚自己一個人搭公車回去。」

  「可是——」

  「我向你保證我好得很,沒事的!」他明白她在擔心什麼。

  「那就麻煩你了。」

  「呵呵,你怎麼變得這麼客氣,害我反而不太習慣。」他打趣。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簡單一激,她那火女個性便馬上冒出來。

  「沒!我說你呢,還是這麼充滿活力的模樣比較可愛。」他揉揉她的粉頰。

  「你取笑我,真壞!」她給他一記衛生眼。

  「呵呵,別氣別氣!開車去吧。」他摟過她的腰,往車庫去。

  事實上,兩人的家其實相隔不遠,但他為了想多點兩人單獨共處的時光,特意小繞了一段路,而她也沒開口表示抗議。

  「說起來,咱們兩人的相識過程還真有些戲劇化,是不?」他突然打破沉默。

  「是呀!」陳盈君抿嘴一笑。

  「記得邂逅當時的情況,是你蹺課翻牆,結果掉到我身上。」他笑著說。

  那時,他怎可能想到,她不僅僅是掉在他身上,而是掉進了他的生命。

  「第一次嘛!跌個經驗,很平常。」她聳聳肩,不以為意。

  「跌個經驗。大概也只有你會這麼說。」

  「第二次見面是在Sailing,你在台上彈得正high,我卻在眾目睽睽下吻了你。」

  「我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麼驚愕過,記得當時好糗!你的大膽作風真是無人可及。」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嘿嘿,知道嗎?事實上,那時我是不懷好意的。」

  「為什麼?我又沒得罪過你。」他一臉無辜樣。

  「當然有!因為我跌到你身上時,你趕我起來。」

  「那我又何錯之有?」司徒白魏不禁失笑。

  「你害我首次質疑起自己的魅力!」她振振有詞。

  「那也用不著當眾吻我作報復嘛!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對我也沒什麼損失呀。」

  「呵,快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從那時起便對我有感覺了?」她湊近他的臉。

  「才怪!我對太過於開放的女生沒什麼好感。」他故意反駁。

  「對了,在那一天我們碰了兩次面。離開PUB後,你又撞了我的車!真是——冤家路窄!」陳盈君咬了咬牙。

  「其實,當晚開車的人並不是我。」他澄清。

  「誰都一樣!撞了人家的車居然還不肯賠償。」

  「所以你就去酒店工作?我後來不是賠你了嗎?」

  「我需要錢嘛,那裡的貨幣流通率比較適合我,再者,我也沒被怎樣呀!」陳盈君咕噥道。

  「等被怎樣可就後悔莫及了,安逸那個經驗夠不夠警惕你?」

  「所以我把工作辭了。」陳盈君垂下頭。

  「傻丫頭!早該辭了。」

  「不過話說回來,在那期間你不也對我怎樣了。」

  「那怎能相提並論?」

  「怎麼不能?!」她手叉著腰。

  「因為是你主動的呀!」他戲謔她。

  回憶起兩人的相識過程,雖然時間不長,但真夠精彩了。

  「你——對……」陳盈君欲言又止。

  「什麼?」

  「安逸……你沒再追究?」

  「你想在他捅我一刀、傷我這麼深之後,我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哼!我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君子,要給他點教訓,我大哥一人就夠了。」他臉上一抹冷笑。

  「是嗎……」

  「為什麼問?你在擔心什麼嗎?」

  「我想這回我是真被他嚇到了,以他之前糾纏不清、陰魂不散的紀錄看來,我怕他又會突然在我身邊神出鬼沒。」她搖搖頭。

  「我想他應該不會再有閒工夫來糾纏你了。」他安撫她。

  「你們怎麼做?」

  「也沒怎樣。只是替他老子結束幾間公司,讓他們清閒一陣罷了!」他輕描淡寫。

  這真是夠教人咋舌了。要教一個政商名人結束其名下的公司,一般人哪有這能耐?

  「我現在才猛然發覺,以前的我真是太不知好歹了,跟你針鋒相對,簡直像是在老虎嘴邊拔毛。」她喃喃自語。

  「你在嘀咕什麼?」

  「我是說,我突然發現自己非常渺小,彷彿你只消伸出一根小指頭,便隨時可以把我掐死。」

  「我怎麼可能掐死你呢?」他莞爾。

  「難說!」

  「到了。」繞了一圈,終於回到陳盈君家。「上樓後沖個澡,好好休息、睡個好覺。」他停好車叮嚀。

  「嗯,謝謝你特地送我回來。你也是,回去後好好休息。」

  他點點頭,目送她安全上樓之後才驅車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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