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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梵冥冥

  「不會吧?!這哪算什麼隱私?」陳盈君很沒氣質地低嚷。

  「你問我這做什麼?想釣我不成?!」

  「哈!」陳盈君挑挑眉。「想不到你這人也挺幽默的!」

  一旁的秦依人,緊張得不敢將頭抬起來,悄悄地拉拉陳盈君的袖角。

  「谷斐,我叫谷斐。」他對著秦依人說,眼神彷彿會懾人心魂。

  「喂喂!好心點。別勾引我那純情妹妹。」陳盈君戮戮他的手臂。

  「哦?純情妹妹?」

  「對——」她的話因門口傳來的風鈴聲打住,整個人頓時一僵。

  這間咖啡屋是手推門,門後掛著一串美麗的風鈴;當它響起便代表有顧客上門。

  陳盈君坐的位置剛好可以將整個大廳盡收眼底,隨著她的視線,身為老闆的谷斐慢條斯理地走上前招呼。秦依人則十分納悶她突如其來的異常反應。

  「盈君,你怎麼了?」

  陳盈君只一徑盯著進門的那群人。

  那群人一共有四位,秦依人仔細一瞧。

  不就是學長嗎?最後一個正是昨天才帶她到這兒的余淳建。

  一進門,走在前頭的司徒白魏就感覺有道視線,循線望去,他看到了她……兩人的視線相交,久久沒有收回;直到文軒和Ken拍拍他的肩。

  「幹嘛突然站在門口發呆?」Ken問道。

  「沒事!」他漫應一聲,率先挑了個離她們最遠的位子坐下。

  「咦?依人也在。真巧!」余淳建一發現她們,立即欣喜若狂地擠到她們那桌。

  「喂!我們沒答應讓你坐下吧?」陳盈君不客氣地趕人。

  「啊?!」余淳建愣了愣,乾笑兩聲,屁股停在空中不知該坐該起。

  「盈君。」秦依人拉拉她,要她給人留點情面。

  「不要就不要!拖泥帶水的做什麼?!要他跟谷斐比起來,我站在谷斐這邊。」陳盈君反瞪著她說。

  「谷斐?誰呀?」余淳建嘻皮笑臉地問。

  雖然她讓他難堪,但他欣賞的正是她那火辣辣的個性;不過他也明白,這女孩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干你屁事!」

  一句話,堵得余淳建連笑容都裝不出來。

  「那傢伙!」見著余淳建的行為,Ken啐了聲。

  「阿建就是不挑,連公車都虧。」司徒白魏頗不以為然。

  這個咖啡小屋也不過幾十坪大。他脫口而出的那句話落入她耳裡,顯得分外刺耳。

  沉不住氣的,她倏地起身,挺直背脊往他走去,沉著臉質問他。

  「你說誰是公車?!」

  他懶懶地將眼一抬。「我有指名道姓嗎?怎麼馬上就有人急著承認?」

  「你——」陳盈君氣呼呼地指著他鼻子,腦子裡卻一時找不到罵人的話。

  秦依人和余淳建也馬上趕過來。除了兩位當事者,其他人皆對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深感不解。

  「哼!你不也搭過公車?別自以為清高了!」陳盈君反譏回去。

  「就因為搭過一次,才明白原來公車真的是骯髒到家。」司徒白魏的口吻裡充滿鄙夷。

  同桌的三名男子完全不解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你——」陳盈君有生以來首次明白「無話可說」是什麼滋味。一口氣哽在胸口,下不去更上不來,臉色一青便就這麼當著眾人面前厥了過去……

  「小君!」秦依人驚恐地叫一聲。

  在這同時,司徒白魏本能地伸出手臂,接住她倒下的身軀。

  驚魂甫定,秦依人端詳眼前這對稱得上天生一對的「冤家」;不禁暗暗猜想:莫非自從上回在PUB演出台上獻吻一幕,兩人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後續發展?

  就她和盈君相識以來,盈君總是將男人當成可有可無的調劑品,喜怒哀樂全由自己主宰。

  她不會為任何男人浪費一滴淚,也不會多花一分沒報酬的心思,更不會莫名地大動肝火,因為她深信時時心情愉悅是保持美麗的不二法門。

  然而,瞧瞧這會兒——她竟然為了個男人氣暈了——不可思議!簡直是破天荒!

  以她對盈君的瞭解,這個學長在盈君心底必然是佔有相當的份量。

  偷覷了面前四個大男人一眼,秦依人深吸了口氣,決定幫盈君說些什麼。

  「其實——盈君的心臟不太好的;你這麼大大刺激了她,要是——要是——可怎麼辦好?」

  說完,秦依人試圖以好友的身份接過盈君,但——他居然不肯鬆手!

  嗯,好現象。表示他對盈君也並非全無感覺。

  呼,這可是她有生以來頭一回瞎掰,心跳得還真快,這種感覺就是所謂的「心虛」吧。

  「阿建,你去開車,送她到醫院去。快!」司徒白魏對余淳建吩咐。

  送醫?!

  「不——不用吧?你讓她靠著休息一會便沒事了。」秦依人忙用司空見慣的口氣阻止他。

  當真送醫,她頭一次說謊不就立即識破?那可不成!糗大事小,走了白魏事大。

  「你確定靠著休息就好?」他質疑問道。

  「我們可不是泛泛之交。」秦依人加強語氣,還伸手在陳盈君的包包裡搜出一瓶她隨身攜帶的維他命C,往她口裡塞了兩顆。

  見秦依人這動作,所有人便完全信以為真了。就這麼讓她靠在司徒白魏懷裡,其他人則安分地坐好,等咖啡上來。

  秦依人則在心底竊笑著。

  第一次,她發現自己原來還有點演戲天分呢!

  良久,一夥人的咖啡都續杯再續杯了,陳盈君仍未清醒。這下,秦依人都不得不懷疑自己是真撒了謊,或是好死不死被她給料中了。

  咖啡喝了、話也說過了。大夥一致望向昏迷中的陳盈君,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看我送她回家好了。」司徒白魏突然說道。

  「不——」

  秦依人本想叫他送醫,但轉念一想,剛剛是她堅持說不用送醫的;現下要這麼說,豈不矛盾!這樣一來,鐵定會教他起疑,所以她改口道:

  「你知道盈君家?」

  「嗯。」

  當其他人皆露出揣測的神情時,他急忙澄清:「只到過她家門口一次。」

  「我跟你一起去。」秦依人說。

  「你下午沒課了嗎?」司徒白魏只是順口一提。

  秦依人卻當真為難起來。因為她下午還真是有一堂蹺不得的課。

  「你能保證把盈君交給你絕對沒問題?你會安全把她送進家門?」

  「不然你以為我會圖她什麼?」白魏似笑非笑地反問。

  秦依人怔了怔,搖搖頭。

  「她的鑰匙應該放在包包裡。」

  「到了我會找找的,你們幾個先回去吧!」

  他點點頭,示意三個死黨將秦依人給送回學校,然後抱著陳盈君先離開。

  直到夜幕低垂,陳盈君才悠悠轉醒。

  「我在哪……」

  「你自己的家。」

  一聽到耳邊那令她深惡痛絕的聲音,她霍地跳起身,瞪著他咆哮。

  「你在我家做什麼?!你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用你的鑰匙開門進來的呀。」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你——你居然還說得這麼堂而皇之!」

  可惡!他怎麼就有辦法挑起她的怒氣?

  「你別狗咬呂洞賓!是你在咖啡屋突然暈倒,久久不醒,我才好心送你回來。」

  「暈倒?我?」陳盈君錯愕地指著自己。

  不會吧?從小到大,她身體壯得像條牛,連平常的小感冒都少有,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暈倒?呵,這真是她長這麼大來聽過最荒謬的笑話!

  「有這麼意外嗎?你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完全不瞭解?」

  「不!你錯了。就是因為太瞭解,所以覺得你根本在說天方夜譚!」

  他撇了撇嘴,不予置評。

  陳盈君斜睨著他,看著看著,忽然憶及昏倒前的最後一幕。頓時,他對她的污辱又一湧而上,令她情緒一時失控地咆哮大喊:

  「出去,你給我滾出去!誰准你進來我房裡?誰要你送?滾——」

  「你幹嘛呀?翻臉跟翻書一樣。」他擰起眉。

  「要你管!你馬上給我滾就對了!誰要你這種趁人之危的壞東西幫忙!」

  「我是壞東西?」

  「你就是!趁人家醉得一塌糊塗強要了人家,你的行為跟種馬有什麼兩樣?還敢批評我是公車,你憑什麼?!半斤八兩!」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明明是你自己送上來的!」司徒白魏反唇相譏。

  「你——」陳盈君一口氣險些又提不上來。「是是是。我瞎了眼!不該對你投懷送抱。我是公車,誰都可以上!這麼說你滿意了沒有?滿意的話就快點滾出我家!」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真說得過分了些,他沒再搭腔,默默地轉身離開。

  他是怎麼回事?對於女性他一向都會禮讓三分的;但為何獨獨面對她時,他便無法心平氣和?

  趕走了他,陳盈君縮回床上,大大吐了口氣。

  她是怎麼了?幹嘛為那種男人發這麼大脾氣?不值!

  不過是身家背景好了些,狂什麼狂!怎麼有錢人家的子弟儘是那副自以為是的討厭樣?目前為止,她還未見過例外的。

  看了看鐘,也到了打工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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